春困秋乏夏打盹,九月份正是中间的季节,等学生们吃完饭,安晓雨就带着学生们上了二楼,薛拙言几个男士早早的把之前买好专门用来给孩子们睡觉的地垫铺好,每人一个小毛毯,配上充气枕,哗啦啦的躺了一地。
留着安晓雨和萧峰两口子以及几位爷爷奶奶看着孩子们休息,其他人则下楼收拾餐盘和桌子,七七八八的弄得差不多之后,小桌子暂时就原地摆放在一楼中央没动,毕竟下午四点半左右的时候学生们就又放学了,省的到时候费力气。
“几位爷爷奶奶,现在回家啊?”
等薛拙言和几个小伙伴合伙把垃圾清理出去,薛拙言把餐盘和小部分剩菜剩饭搬到车上,正好看到安晓雨送几位老人出门。
“哈哈,是啊回去了,本来多少还有点不放心,今天中午这一趟我们心里也就踏实了!”一个老爷爷很是爽朗的笑道。
“是啊,本来怕孙女胡闹不习惯跟过来看看,没想到和小朋友们在一起还挺好的,比在家里的时候都多吃了半碗饭。”
老奶奶的孙女今年刚上一年级,父母为了让老人省点心,也为了让孩子能有个好基础,直接就给报了名,编号是000000002,所有学生中第二个报名的就是老人家的孙女。
“而且比我们想的方便的是,和学校就隔了一个体育场两条马路,你们还专门接送,安全是一方面,比回家吃完饭玩一会接着上学比起来,还能稍微休息一会。”
“年轻人都好好地,你们办的这培训班是好事,爷爷奶奶支持你们!”
…….
站在门口目送几位老人离开,薛拙言等人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肩上的责任,学生家长信任他们给孩子报名送过来,那种无形的期盼是最不能辜负的。
“不过还好,等几位爷爷奶奶回去,估计会好好给咱们宣传宣传,虽然咱们今年的生源数量暂时没办法提升了,但是等明年孩子们的成绩出来之后,我们完全可以凭借口碑进行扩充!”薛拙言挑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是这个道理,等明年完全可以扩张一波。”安晓雨抚了抚耳边的头发,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那咱们的短期目标就是吃掉目前开发区的学生市场了,等明年资金充足了,直接杀进市里圈地!”薛拙言笑道。
“安学姐,你那些老铁闺蜜方便的话应该提前联络一下了,顺便让萧伯伯通过教育局在唐城大学给咱们推广一下,把那些到咱们唐城的高考尖子都给划拉过来,专门招募这些刚刚闯过高考的学生,给他们一份优渥兼职的同时,也把咱们培训班的名声彻底打出去!”
“咱们国内的教育市场才刚刚启动,空白的同也良莠不齐,操作的好,我们甚至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博出一个出路!”
现在04年的学生课外补习教育还没有形成规模,其他行业的大佬还没有意识到这篇蓝海,大多数还是在校老师自己的小规模培训,成不了气候。
而且。。。
“据我公公,萧峰他爸爸透露,今年年底之前教育部门应该会发出禁止在校老师在课外开办补习班的条文通知!”
“家里支持我们俩做这方面点的事情,也是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考虑!”
轰!
安晓雨的话如同当头喝棒一般敲在李大伟和孙天赐两人的头上,不同于李阳的懵懂,他们两人一个老爸在政府公安系统,一个品尝过国家机器的力量,都具有足够的认知和敏感性!
在华夏,政府的一项调控,一张明文文件,很多时候都波动着相关行业未来的走势趋向!
如果真如安晓雨所说,年底有这么一张通文出现,结合自身现在的工作,李大伟和李阳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对方,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国家政策的红利顺风车,教育行业抬头发展的萌芽!“
孙天赐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星期前,自己咬牙决定搏一回,为了一万五千块钱处处碰壁,往日里那些两肋插刀的义气兄弟们,躲躲闪闪的目光。
平日里没少帮他出头的一个人:“天哥。。。你知道的,我现在自己抽烟都指望着学校里的学生呢。。。”
“天哥要钱急用?没毛病,我回头就给你打过去!”
这是平时经常在一起吃饭和酒的,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结果刚挂了点化。“哎呦,天哥对不住了,我刚想起来,昨天刚把钱借给一个刚出来的朋友,你看这事。。。天哥你该早给我说一声的,不然我说啥都得给你预备着。。。”
常言道患难见真情,孙天赐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哪去了,这里面有人是真没多少钱但是却愿意借的,有的是数额太大有顾虑,但更多的则是有钱不愿意借的。
孙天赐对那些愿意借钱给他的,哪怕只有仅仅几百块,他都记在心里,那些心里有顾虑的他也理解,他孙天赐的名声浑了些很正常。
但有一点,他不傻,把它当傻子的早就被他给玩的差不多了,所有人,包括那些给他瞎扯淡的一个没啦的全记在了心里,薛拙言是个什么样地人,孙天赐和李大伟屁股后面这么多年他能不了解?这人虽然和谁都能聊得来,但是真能让他上心里去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人!
更重要的是,这么些年,薛拙言宁可收着,也从来没说过一句满话。
工作室为什么能让他孙天赐掺一脚,他心里有数,那天在网吧刚巧碰上只是一小方面,更多的则是李大伟的面子,他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薛拙言眼中的犹豫。
所以后来哪怕在饭桌上他对薛拙言的规划理解不通,他也没有说过一句不合适的话,那是一个讲究的人,被他承认接受之后,宁可他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吃亏的人。
连连的碰壁,让孙天赐认清现实的同时更是坚定了自己必须要在工作室掺一脚的决心,与其这么毫无目的的厮混,不如全力搏一把!
狐朋狗友碰壁之后,孙天赐则转向了家里的亲戚朋友,希望他们能够给自己一定的支持,他硬着头皮强撑着上门,最后预料之中的失望而回。
“天赐,真不是不帮你,但是这些年。。。”
“小天,如果你是真打算干点啥,当长辈的不能不帮你,但是只能给你一千,什么时候换无所谓了,我顾虑什么你这孩子也大了,心里多少也有数。。。”
终归是亲戚,七拼八凑的好歹凑出将近五千,折让心里莫名有些心酸的孙天赐多少有了底气,晚上回家的时候和家里父母提了一下。
孙天赐记得很清楚,他爸坐在炕头上抽了很多烟,但是最后却斩钉截铁的道:“不行!靠游戏挣钱?我宁可你在社会上胡混,回家混吃等死,这钱我都不能给你!更别说家里的钱现在还在鱼塘里,今年的利润都看不清!”
第六天了,薛拙言给了没人一个星期的时间,除了他,其他所有人的资金都在三天内到位了,他只能强撑着告速薛拙言自己的资金会按时到位!
孙天赐从来没有这么奢望过时间能慢一点,再给他多一点时间想办法,可是时间却从来不会同人的意志而改变。
最后一天晚上,他在自己的屋里,蒙着被子,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不争气,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流出被自己不屑的马尿,愣愣的睁着眼睛直到天命。
当他认命的掀开被子打算拿出手机给薛拙言打电话坦白的时候,孙天赐哪个自从他上学时就一直对他左右挑剔,时不时打骂他对他冷嘲热讽的爷爷,就默默的坐在他床边,盘着一条腿,抽着呛人的烟杆!
“这么些年,我头来都没对你满意过,有时候恨不得拿棍子打死你。。。”
当孙天赐默默地以为这又是老爷子对他的不顺眼的变相嘲骂的时候,他眼里这个冥顽不灵老不死的爷爷忽然扔给他一包用破旧报纸包在一起的东西。
孙天赐疑惑的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摞零散的钞票,各种面额的都有,十块二十的、五十的还有一百的,有老版的也有新版的,但是很统一的,这些钞票都和外面包着的这些报纸一样。
陈旧!
孙天赐以为一晚上过去,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差不多流干了,但是看到这一摞各式各样的钱钞的时候,眼泪瞬间就砸了下来!
“狗兔崽子!等老子蹬腿那天别忘了给我把棺材备好!!!”
老家伙在门口顿了顿拐杖,用那被旱烟完全醺坏的沙哑声音骂道!这是孙天赐记事以来第一次对这个声音不再夹杂愤恨,不在恨不得这个声音的马上消失不要在烦他。
唯一有的就是无尽的酸涩,以及不争气的泪!
孙天赐低着头,声音嘶哑的道:“老不死的你就不怕我把你棺材本全霍霍了?”
“哼!”回答他的只有老人那如同以往的不屑冷哼,以及深深浅浅的渐渐消失的脚步声。
培训班报名结束的那天,孙天赐是唯一一个没有激动比较沉默的人,而是很罕见的和李大伟偷偷的借了二百块钱,没让别人知道。
那天下午,回到家开着自家的面包车带着老爷子在开发区边上一个不显眼的馆子搓了一顿,桌上有着老家伙爱吃的猪头肉和老BJ的二锅头,三四个菜不多不少,却没有一个是孙天赐平常爱吃的。
孙天赐很是平淡的说了一下工作室几个人的进度,还有中间临时变动出来的培训班,老家伙听了只是顿了顿筷子,说话的声音没变,多数还是夹杂着很多骂他的话语,唯一不同的是,筷子夹菜和举杯喝酒的频率,不知不觉的频繁了一些。
等他晚上骑着摩托车会开发区的时候,老人的柜子里多了一袋烟叶,孙天赐托人从市里捎带的,一百块钱还将将不到两斤的上号烟叶。
那老不死的从来抽不惯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