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还有半个时辰即将关闭城门。
南门令朱阳坐在城楼上,无聊的吃着花生米。
自光武皇帝覆灭王莽政权之后,汉朝已有百余年未动刀兵,他这个城门令每天除了看百姓进出南门,维护秩序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
“哈啊~”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朱阳起身活动下日渐肥胖的身体,心里想着今晚该去哪个房里休息。
“报。”此时一小兵登上城楼,躬身向朱阳报道:“县令有令,命我等出城寻找张氏之孙。”
“张氏之孙?”
朱阳想了想,他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人,遂问道:“县衙可有画像传来?”
小兵摇头答曰:“未曾见到。”
“那传令之人可有描述其具体相貌?”朱阳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这……”小兵想了想,“只说是年级在15岁左右,身边应该还跟着何家的两个小子。”
“是何家那对双生子?”
“正是。”
五年前,何家生下一对龙凤胎的事曾轰动整个宛城,朱阳也曾亲自到何家蹭过福气,不过五年过去了,他的妻妾倒是生下几个孩子,但没有一个是双生子。
“随我下楼。”
何家的名声不错,何真为人厚道,卖肉从不缺斤少两,何夫人更是素有善名,而且何进现在已是宛城主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下一任举孝廉者必是何进。
听到何家的一对双生子同时不见,朱阳不敢耽误,连忙带着一众官兵出城寻找。
行不多远,朱阳远远望见前往有三个身影向南门走来,等靠的近些众人发现三人为两男一女,正是何勇三人,
“张机哥哥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鼓起拳头为张机加油,何淑可爱的样子逗得张机露出微笑。
脑袋里的眩晕没有像张机想象中的那样歇一会儿就好,直到何淑醒来,他依然无法独自起身。
最后只能将半个身子依靠在何勇身上,由何勇搀扶着他慢慢前进。
“弟弟我来帮你。”
为张机鼓完劲儿,何淑又跑到何勇身边,小手扶住何勇的左臂。
一觉醒来,何淑发现张机半张脸肿的黑紫,躺在草地上闭目休息,而弟弟何勇则光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手中拿着一块湿布,正在帮张继擦脸。
光溜溜的身子上唯有左臂缠着一块暗红色粗布,粗布的颜色和爹爹擦刀布的颜色一模一样。
弟弟受伤了?
念头刚刚升起,何淑立刻飞一般跑到两人身边,她毛手毛脚的抓住何勇左臂,疼的何勇忍不住用力吸气。
“淑儿,勇弟手臂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现在不能揭开。”
眼看何淑伸手去解绷带,张机急忙开口制止,而他这一开口,胸中的郁结之气就顶的他忍不住想要呕吐。
“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树枝划伤了!”
生气的吼了何勇一声,话音还未落地,何淑眼里的泪水已经开始滑落。
“嘿嘿,刚才和张机哥哥打闹,一不小心……”
面露尴尬的看着何淑,何勇将毛巾放在张机额头,伸手为何淑抹去泪珠,玩笑说道:“小淑儿不哭,乖乖乖。”语气像极了丽娘平时哄何淑的样子。
“哼。”使劲掐了何勇一下,何淑打掉他的手,心疼的问道:“疼不疼啊?”
“掐的疼死了。”何勇乖乖点头回答。
“我是问你伤口疼不疼!”
看着何勇傻乎乎的模样,何淑气得想要再掐他几下,可小手刚刚抬起,她又难过的放下,盯着何勇受伤的胳膊,眼圈又变红了。
“只是被小树枝刮了一道,还没你掐得疼呢。”何勇继续插科打诨道。
说话的同时他还活动了下胳膊,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真没事?”
“真的。”
“哦,那我掐一下。”
“啊!”
发泄完情绪后,天真的何淑很容易被何勇蒙了过去,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大眼睛盯着何勇光溜溜的身子,好奇地问道:“你的衣服呢?”
“被树枝刮破了,扔了。”
趁着何淑没醒,熟悉地形的何勇到小溪里洗了个澡,而满是血污的衣服完全洗不干净,“没事没事,我还是个孩子,光屁股就光屁股吧。”何勇想了想最后只能选择将其抛弃。
虽说现在这个样子有些不雅观,但是何勇别无选择,他害羞的夹住小小小~小兄弟,伸手遮住何淑好奇的大眼睛,“你能不能别看了?”
“哼,我又不是没见过。”
不屑的扭过头,何淑眼睛的余光瞄到在何勇右眼眼角处,一道伤疤擦着耳朵直至后脑,她伸手抓住何勇的耳朵,拉到脸前仔细查看。
“这道疤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伤疤颜色暗淡,看上去已经存在很长时间。
“以前进山磕的,我告诉过你山上很危险,这下信了吧。”
指了指鬓角的伤疤,何勇借机吓唬何淑。
“哼,你就是不想带我玩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目测弟弟没什么“大事”,何淑又将询问目标对准张机,幸好张机与何勇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才没被问出破绽。
三人相互扶持,迎着夕阳撞上朱阳等人。
“可是张家公子?”
朱阳带着手下走到三人身前,他不认识张机,对何勇和何淑也不熟悉,不过三人两伤的惨样让他快走几步帮何勇扶住张机。
“正是学生,不知大人是?”
朱阳身上的官服和身后的官兵让张机认出他的身份。
“吾乃宛城南门令朱阳,奉县令之命前来寻你。”
太阳落下,初春的黄昏仍有些寒冷,朱阳顺手脱下身上外衣,将其罩在何勇身上,宽大的衣服正好将何勇包住。
“原来是朱阳大人,学生与弟妹山中贪玩,一时忘了时辰,竟劳费大人亲自前来,实在惭愧。”
张氏虽为南阳望族,但从不养骄奢狂妄之辈,即使是面对朱阳这等小吏,张机也是十分恭敬。
“张公子言重了,我观公子脸上有伤,可是在山中遇到了贼人?”
最近时局动荡,各地均有恶徒流窜,朱阳见张机脸上一片乌黑,何勇左臂带伤,直觉告诉他两人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城门令是武职,除了守卫城门外也有保护地方百姓之责,若是山中真有劫匪,朱阳必须要带人进山搜寻一番。
“嗯……”张机回答前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何勇一眼,见他眼睑低垂微微摇头,遂答道:“说来汗颜,我与幼弟身上之伤,皆是玩闹所致,不曾遇到坏人。”
“原来如此。”这话瞒得过何淑,但瞒不过朱阳,他见张机不肯吐露实情,暗下向身后官兵使个眼色,然后热情的说道:“公子有伤在身,我们还是速速回城,找大夫医治。”
“来人,背上张公子。”
“是。”
官兵中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他低下身子背上张机,一行人匆匆赶往城内,不过在半路上,几名官兵悄悄离开队伍,向三人回来的方向摸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