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陆友盛的两个儿子也是适龄青年。按说他家两个儿子,至少要有一个报名。
国家刚刚稳定,有些不安定因素在私底下暗潮涌动。有一种说法在悄然传播。说是这次征兵是为战争补充兵源的。扰乱征兵秩序。
他们听了传言,认为这一批的兵是要去半岛战场的预备兵源,死活不愿意报名。
当然征兵工作结束后不久,陆友盛因故被撤除了四队队长的职务。
至于是因的什么故,陆友盛那种屁股从来没擦干净的人,想找个“故”是轻而易举的。
老百姓和上级领导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既然不愿意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有什么资格坐在干部的位置上这种人能带出好头来吗?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虽然何小西前世跟陆友财各种恩怨纠葛,但抛开私人恩怨,不得不说她对陆友财这个人还是非常敬佩的。
那时候他没有必须报名参军的限制,依旧毅然决定报名。家里人各种劝阻都不好使。
不管他是一腔热血保家卫国,还是单纯为了改变个人的前途命运,只他能在那种舆论氛围下做出有勇气的决定,就值得敬佩。
陆有富当然不想弟弟去参军,不管前世今生都不愿意。
撇开那些传言不说,就说左近的人家就有些当兵的。当兵的到底有多苦?从那些人写回来的家信里就能知道。
他做为附近乡里不多的文化人之一,经常替人读书信和代写书信。除了当兵的本人和他们的亲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当兵的苦了。
他不求弟弟多上进,有多大成就,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只要弟弟不愿意去,他就愿意舍了那顶乌纱帽。
听到何小西问他想不想去,陆友财有一瞬间的迷茫。
是啊,他自己到底想不想去?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友财虽然不是生在新中国,却是长在红旗下。受到的都是爱国主义教育熏陶。不仅是社会环境如此,陆家上下的家庭氛围,都是正统的思想觉悟。
有着浓厚的家国情怀。
当何小西问他想不想去的时候,他才蓦然惊觉:哦⊙⊙!去与不去,是我可以想或不想,可以选择的
“还能选……择不去啊?”
语气里有满满的质疑。
保家卫国不是我辈男儿必须承担的使命吗?
“当然能选择不去,你不想去咱就不去。”陆友富急切的说道。
他真实的想法就是:乖,告诉哥你不想去,说不去,说啊,快说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诱导陆友财选择不去。
亏得现场都是自己人,若是有外人在场,影响多不好。
陆友财皱眉看着他大哥,神情里全都是不赞同:没想到大哥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哥,太让我失望了。
陆友富第一次后悔把弟弟教导的太过中正。
兄弟俩都把目光看向何小西,希望何小西站在自己那一边。
何小西望天:这种事情,进门的媳妇都不宜掺和,我就不硬充大瓣蒜了。
或许可以在私底下跟陆友财沟通,但是她绝不会在他的家人面前,对这件事情做明确的表态。
这是一种忌讳。
因为未来是不可控的。万一陆友财因为她支持做出某种决定,这种决定又导致不好的后果,或错失良机。
那么她这个支持的人就是罪魁祸首,妥妥的背锅侠。说不定还会被迁怒。
陆家的巷子口,何凤英正对着陆二妹在恭维:“二姑奶,这个头花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最新的样子,你戴上一准好看。”
两家因为陆二嫂和齐麻子两人的娘家连着宗,以往就偶有走动。
陆二妹看到新鲜花样的头花就记不得两家以往的恩怨。也记不得日前何凤英家刚在陆友富手里栽了跟头了。
故作矜持的拒绝道:“我不要别人的东西,什么稀罕玩意,喜欢我不会自己去买”
话虽如此,俩眼珠子却恨不得能拿下来粘到头花上去。
何凤英被她拒得脸上的笑容差点碎裂。
但是,想想来之前家里她父母和她奶奶交代的话,又硬挤出满脸笑。说道:“瞧你说的,我能不知道你不缺这点东西吗?还不是我觉得这个头花你戴着好看,给别人可惜了,才巴巴的给你送来。”
赤衤果衤果的奉承话,何凤英自己听着都想呕吐。陆二妹听着却极为受用。
翘着兰花指把何凤英手里的头花捏起来。挑剔道:“就这颜色,那么俗艳,也就在咱们这山疙啦里勉强能戴戴。”
何凤英以为她真看不上呢。
结果她话音一转,接着道:“算了吧,你买都买来了,也不好去退了,我就勉强收下吧。”
何凤英在心里暗骂:多大脸,真看不上别拿着不撒手,装腔作势的臭不要脸。
脸上却笑得要抽筋一般。
拿了何凤英的头花,陆二妹纡尊降贵道:“跟我进来吧。”
何凤英跟在陆二妹身后,问她:“男老太和女老太都没在家啊?”
她家离陆家远,平日又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陆家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陆二妹这段时间跟她爹娘嫌隙日深,听到提起彼此都够儿够的。只觉得何凤英问的话刺耳朵。
刚要撂脸,屋里闫氏听到人问她,踢踏着鞋子就出来了。
一看是她,“你来我们家干什么?”闫氏因为嫌弃何凤英家做的下才事,问的话非常不客气。
她这人,容易让人煽动,就是俗话说的人来疯。
何凤英家这会正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她岂会放弃上去踢一脚的机会
就算来之前做好被下脸面的准备,何凤英依旧被闫氏这么不客气的问话撅了一个大跟头。
嘴咧了又咧,才算是把笑容放到脸上安装调试好。
“老太太,我去城里,看到有个发箍特别适合你戴,特意买了给你送来的。”把袖在手里的一个金属黑漆的发箍拿出来,上前给闫氏别到头上。
“买的时候我就觉得您戴着肯定合适,这不,戴着多好看。”
能忍辱负重者,必定所图甚大。
可是家里的明白人都不在家。就几个小的站在院子里,也看不明白这些大人在耍什么把戏。
陆二嫂家的佳霖踟蹰一会,觉得这事不像好事,进屋把他爷爷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