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挑墙拉锯,请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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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没了,再去沪城也没有意义了。三个人在下一站下了火车。

  到邮局给亲戚发了电报。买了回程的车票,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一般回转回去。

  快到家的时候,钟掌柜捋捋胡须,道:“此行宏达表现不错,再历练历练就能独当一面了,我钟家后继有人啊。”

  钟宏达被夸得不好意思的笑笑,扯动唇角的伤口痛地咧嘴。

  钟掌柜问他:“知道这样做的目的吗?”钟宏达知道这是考验他呢,谨慎道:“是不是因为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祖父和父亲都满意的颔首。钟掌柜再次慎重叮嘱:“这件事关系重大,除我们三人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

  两人点头表示记住了。

  祖孙三人回到老家,又如此这般表演一番。彻底坐实钱物丢失的事实。

  却说火车到了宿城站,一伙贼人随着拥挤的人群出了火车站以后,马上四散逃窜。

  盗得的钟家的那个藤箱子,由团伙的二号头目钻天豹和他的亲信拎着。

  到了僻静处,钻天豹找了块石头把藤箱上的锁头砸开,把钱拿出来,准备装进事先准备好的麻袋里。

  等拿出来傻眼了。这一袋子哪里是钱啊,分明是一捆草纸。

  钻天豹知道,他这是落入别人的圈套里了。他倒是没怀疑是钟家祖孙三人坑他,想的是同伙里有人坑他。

  若是他们在车厢里留了人手的话,就能猜到是钟家的人设的局。

  如今,他脸色铁青的看着那一捆草纸,牙咬得咯吱咯吱的响。

  让他如此不淡定的原因是半年前团伙里发生的一件事。当时他还是团伙里的第四把交椅。

  因为没有扒窃的特长,就算是凭着心狠手辣,也有人不服他。尤其是二号、三号头目的人,专门跟他过不去排挤他。

  于是,他给团伙里的二号和三号头目设了个局。就是跟今天钟家的人设的这个局类似的一个局。

  找人扮成肥羊,带着装着草纸的箱子。他们一伙人得手后,这二人不放心钱放在别人身边。他们两人自己带回去的。

  回去以后,从箱子里只拿出一捆草纸来。

  大头目在他的撺掇下,对两个人上了家法。任两人如何叫撞天屈,还是被三刀六个洞清理了门户。

  钻天豹啐了一口痰,恨恨地想:奶奶个熊,给老子下套也不换个花样,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老子你们要算计老子吗?

  看到旁边站着的亲信,觉得这事已经不是秘密了想来不能善了。

  有前头监守自盗被清理门户的先例在,这次他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地界是没法待了,得想办法把以前藏了的钱想法子取出来。然后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就是可惜了这几年在团伙里混出的名头。而且这条铁路线,实在是发财的风水宝地。

  不过跟性命比起来,还是保命要紧。

  亲信拉着衣袖蹭蹭鼻子,问他:“豹哥,咱们怎么办?”

  钻天豹抓抓脸,回答他:“先回去再说。”

  亲信也想起半年前的事情,心里直打鼓,问他:“回去怎么说,不会出事吧?”

  钻天豹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没办法,只能豹哥出点血,拿出些钱把这次的窟窿堵上了。咱们这回是让人算计了,你回去可别说漏嘴啊。”

  亲信忙不迭的点头,保证一定守口如瓶。

  钻天豹眯缝着老鼠眼,心里阴测测的冷笑:谁特么知道你是不是别派来的,只有死人才可靠、能守口如瓶,怨你自己命不济,哥哥自身难保,就只能对不起你了。

  钻天豹长了一双单眼皮的老鼠眼,眯缝着眼睛,显得眼睛更小了。却依然闪着幽光。

  若是此时亲信回头看一眼的话,或许能看出他不怀好意来。

  只可惜这人太过信任他,仍旧往前走着,丝毫没有察觉死神已然降临。

  他们的老窝在海城,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宿城几十里地。

  钻天豹做事谨慎,每次得手后极少再坐火车原路返回,都是陆路靠腿着回去。

  他若是做事不是这样谨小慎微,当初营地被屠的时候也不能死里逃生。

  这次不算是得手,身上没有赃物,坐火车回去也没有风险。可他谋划着要杀人灭口,还是走回去,这一路僻静地方多,更容易找着机会下手。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两人走到一处秫秫地中间的一块坟地里。

  钻天豹看看四周,不错,人迹罕至又隐蔽。

  兄弟,哥哥也算对得起你了,给你找了块好地方送你上路。

  两人就在坟堂子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睡下了。躺着的地方也是钻天豹精心挑选的,头顶正好是有一棵歪脖柳树。

  待四周万籁俱寂,装睡的钻天豹睁开老鼠眼。悄悄从身旁的麻袋里拿出绳子,勒在亲信的脖子上。

  之后把人吊到上方的歪脖柳树上,做成上吊自杀的假象。

  连夜潜回海市,取出往日藏下的钱财开始逃亡。

  没有去火车站,钻天豹不敢坐票车。而是去了郊区的一个小车站。

  因为小车站跟前有个货场,还有一些专用线。停着许多货车。钻天豹准备去爬货运火车。

  在一户人家偷了一身破衣裳,又顺手拿了一个破毡帽。爬上了一辆运煤的火车。

  北方产煤比南方多。北煤南运,运煤的火车都是往南方走的。

  车厢里已经有六个人了,一个个抹得头脸黢黑的,跟矿井里挖煤的似得。

  钻天豹抓抓脸,端着讨好的笑凑过去,从兜里摸出半盒烟和洋火,挨个递过去,并给点上火。

  很快跟这些人打成一片。

  火车开动起来,把两侧的房屋和树木甩在身后。钻天豹的目的地是南城。那里是本省的省会。

  他知道,真正的钻天豹那个杀神是北方微湖附近的人,他要是往北去的话,说不定会撞到人家的地盘上去。

  只能避其锋芒,往相反的方向去。

  而且南城是民国旧都,说不定能遇上昔日同僚,还能混上个前途。

  车厢里有一个人也是往南城去投靠别人的,两人气味相投,决定搭伴前往。

  何小西嘱咐哼哈二将,如果见到靳大姐回村告诉她一声。另外托人给何大姑捎信。

  何小西他们分到的东西里,凑三五间房的梁柱门窗足够了。不用再麻烦大表哥给伐树解木头做。

  但是他们几家里也没有会木工的人,剩下那许多东西,没有专业的人士给修理兼掌一下眼,怕卖不上钱。他们就想邀请何大姑家入伙分成。

  之后,村里又传出消息,陆家大宅的人和何大孩要给村里鳏寡孤独者捐赠的事。

  虽然免不得有说怪话的不同声音,但大多数人对这种义举表示赞赏。

  柳家就住在村里,柳金柱和柳老娘先听到的消息。柳金柱搓搓牙花子:“这么多东西,非捐出去,扔水里还能听个响,送给那些人有什么用?

  跟他们借点本钱都不给,对两旁世人比对咱们都好。娘你当初怎么想的,把我二姐嫁给这么个憨货。”

  “要不咱俩找他们去?”,柳老娘这话说的都底气不足。

  柳金柱也不敢去,他也以为那晚算计他的是何大春两人。至今身上还青紫着呢。

  娘俩商议了半天,认为还是让老何家人去要合适。

  老何家那一窝子懒货自从住到东山上,没有大事不下山。还是何小南跟柳金柱私会的时候,柳金柱跟她说了这个消息。

  何小南回去学给刘氏:“娘,何小东他们那些东西,要往外捐不少呢。”

  刘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像捐出去的都是她的东西一样,心疼的半死。

  下晚说给何中槐听,把何中槐心疼的都比平日多喝了二两酒。

  看着何中槐持着酒杯的手,刘氏心疼之上更添心疼。

  何中槐喝的晕晕乎乎的又被刘氏逞了几句,热血上头就下山去找何小东。

  走到半道,山风凉嗖嗖一吹,酒意去了大半。想起何大春他们还在村里呢,剩下的酒意全化成冷汗流走了。又倒背着手溜达回去了。

  两家人都怕哼哈二将那俩歪货。都指着对方去打前锋,自己在后边摇旗呐喊。所以何家难得的平静了两天。

  哼哈二将两人也没闲着,何小西家要建新屋,两人跟陆家的人一起帮着从河对岸取土呢。

  柳老营听到何家要建新屋的消息,带着几个儿孙也来帮忙:“他哥,你们盖屋该给我个信,让你兄弟他们来帮忙啊。

  为我家娃让你遭了大罪,你这么着让老叔不能见人了。”

  本地俗语云:挑墙拉锯,请都不去。就是说这挑泥胚盖屋和拉大锯解木头的活都是出大力的重体力活,做上好茶饭请人,都没人愿意干。

  何家哪里能干出挟恩图报,去喊人来给干活的事情来。就是现在人主动来了,何小东都觉得惭愧:“大叔,当时那种情形谁见着了都要救孩子一把。

  现在各家都忙着,不好劳动您。现在人手够了,等真差人手我一定去叫您。”

  把老人家拒绝的特别没有面子。一群人留下又难堪,走又不能走。

  灾后重建,各家的事情都不少。即使是这种情况下,柳家还是抽人手来了,可见也是诚心诚意的。

  何小西他们看看这些人面色,被何小东这么拒绝都只是觉得难为情,倒没有一个脸色难看露出怒意的。

  一家老实人遇上何小东这个不懂转弯的蠢人,双方都是好意,就是不会说话。

  马婶忙上前解围:“大孩,你柳大叔是看你们家人手少来帮忙的,这个好意可不许驳的啊。你们两家以后就得当正经亲戚处了,常来常往的。

  你这么客气让你柳大叔作难。等你好了,你柳大叔家有什么事,你也去帮忙就行了。”

  这话也就是马婶劝才合适。同样的话若是何小西和柳氏劝了,就有想使唤人的嫌疑。

  柳老营听马婶的话,觉得非常入耳。他就是这么想的,就是说出的话没人家说的好听。不住点头。

  柳老营又郑重的把孙子喊进来,要认个干亲。“给你干爷磕个头,长大了也要孝顺你干爷。”

  此地喊干爹为干爷。认了亲,帮着干活就名正言顺了。

  柳老营家有现成的泥坯模子,也带来了。可见这人说来帮忙并不是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村里要盖屋的人家不少,泥坯模子一时还真挺紧俏。

  何小西原来打算的是实在借不到就直接打泥墙。

  土坯房也分两种:一种脱好泥坯再垒,另一种用包板夹好,往里面放泥直接打泥墙。

  直接打泥墙的,稍不注意搞不好就容易歪斜开裂。有了柳大叔带来的泥坯模子,盖屋不用愁了。

  过去柳老营家地少,农闲的时候就找给人盖房子的活干。没有人找他干活的时候,他就自家脱土坯攒着。

  有人家找他干活,活儿急土坯供不及的,还能卖些。

  几个儿子也练就一手熟练的活计。他家几个孙子,很快就跟小驹混熟了,纷纷跟小驹科普。

  这个说:“泥里面加麦穰,加了麦穰更结实不容易散。”那个又说:“不能加太多水,水多了泥和稀了不容易成形。”

  确实家学渊源。

  几个孩子也似模似样的单和了一堆泥,脱了草鞋光着脚丫子上去踩。

  拿了一套泥坯模子,选好地方,做好泥坯坑,把底板搁好。挖来一些草木灰。泥坯模子放底板上,撒上草木灰防止泥粘到模子上。

  三锨二十四杵,嘭嘭砸起来。三锨土放进模子,用土坯锤锤打二十四下。每一锤落的位置和顺序都是有讲究的。

  这样打出来的土坯光滑平整,四角完整。

  一群孩子自成一组,大人两人一组。一共三套土坯模子。

  土坯模子要用硬木料做,硬木料做出来的能经得起捶打,不容易打坏或变形。

  柳大叔家这三套,两套是枣木做的,一套是槐木做的。枣木做的更光滑一些,不容易粘泥。

  硬木料容易开裂翘曲,匠人们有一套特殊的工艺处理木料,让不再翘曲,再做出来成品。

  运土的人后头又分出去一拨拉石头去了,运来的土渐渐就有些供应不上做土坯的。而且拉土的车也不够了。

  跟村里其他人家建房子不同。何小西家的房子完全是新建的,需要打地基。

  不像其他人家,大多数石头地基并没有被洪水冲走,稍微整整还能接着用。

  还有些人家屋子是泡塌的,甚至还存住半拉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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