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女真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多数视宋人如无物。
这是过去留下的习惯,毕竟他们曾经辉煌过,无论是哪个对手,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合着眼睛便面对面攻上去。
然而,他们忘记,岁月磨砺,早已经软了女真人的手脚。
敢于野战的女真人,即便是技能退化,也很少会躲在城墙后面防守。
但是,徐州从来没有任何出城作战的计划,他们绝对不是一支像金兵的金兵。
宁死不降,打死不开城!
徐州是交通重镇,通往山东河北路的要塞。城里大部分是迁移来的女真人,基本彻底金国化,魏胜手下的士兵,要冒着枪林箭雨去爬城墙,才有可能征服它。
并且,爬上城墙还只是开始,当魏胜军队炸开城墙,才发现面对的是满城的刀枪!
惨烈的白刃战!
即便如此,依旧不能阻挡宋军的攻势,尤其是魏胜的军队,领头的那些,可是二十年前血战过的人。
魏胜心智极为坚强,很快调整作战计划,主要兵力随之集中在城内攻防战上。
待魏胜和老兄弟们亲自督镇,更下令韩传胄的小队想办法运用火药弹延迟空爆之后,金军终于抵挡不住。
蒲察徙穆赶到城门时,城门已经被魏胜攻破。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强悍的宋人,一马当先闯进城内。
负责守卫城门的军将,眼见城门告破,宋军冲进来,也是大惊失色。
毕竟猛火药的威力非同一般,韩传胄身上的存货足够炸开城墙。
守将别无选择,只有咬咬牙,拔刀迎上去,拦下宋人。
说起来,守将武艺不差,可是与宋将相比,显然不是对手。
蒲察徙穆眼睁睁的看着守将被那宋将一刀砍中,倒在血泊里。
这守将跟随蒲察徙穆时间最久,也是数次助他度过危难的手下,两人可以说是久经考验的组合。
数年年来,追随蒲察徙穆走南闯北,从上京到中都,从开封杀到淮河,更在徐州立下赫赫战功。
哪知道奖赏还没下来,便战死于此。
“宋猪,拿命来!”
蒲察徙穆大喝一声,催马来到城门。
几名宋兵上前阻拦,却被他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眨眼间,他便到那宋将面前,长刀泰山压顶,狠狠劈下,蒲察徙穆这一刀,用足气力,就见寒光一闪,咔嚓一刀下去。
铛!
无数火花飞溅,金铁交击声当中,宋将只是吃点亏,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被斩落马下。
蒲察徙穆心中悲痛,牙都要咬碎,守将自跟随他以来,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可是,这么一个人,却眼睁睁死在面前。
蒲察徙穆手中大刀翻飞,左右招呼,眨眼间砍倒数人,但是,他仍旧无可奈何。
因为,宋兵实在是太多。
哪怕蒲察徙穆斩杀几个队正,却无法阻挡宋兵如潮水般涌进城门。
虽然蒲察徙穆奋力搏杀,可金兵还是节节败退。
身后,便是金军伪装的粮仓,一旦宋兵冲冲进去,蒲察徙穆便再也没有守卫徐州的意义。
此刻,他内心十分后悔,为何没有听取部将的意见,早早的焚毁粮仓。
当然,原因依旧抱着幻想,希望乞石烈克宁或者萧琦看在辎重物资的份上,回来支援。而这,也是金人拼下去的根本。
连他两个儿子和贴身护卫都上了战场,蒲察徙穆更舍弃战马,与宋兵死战一处。
耳旁传来的全是震天的喊杀声,眼前更是只有血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李宝赶到时,徐州城内防线已经是快要攻破,但是宋军伤亡也到临界点。
随着李宝一声高呼,两千船上下来的水手,便随着李宝、张子盖、郭蔚等人冲入战场,与金兵杀一处。
整个粮仓外围,已变成修罗场。
狭窄的范围,此时成为双方拉锯战的一个血肉磨坊。
“谁与我灭这金将!”
李宝大喝一声。
他并不担心魏胜嫌他摘桃子,李宝这可是过来助阵,中枢发出的命令,只是让李宝伺机攻击山东路沿海,并没有协助徐州之战。
但是,李宝自然不会看着帮他大忙的魏胜为难。李显忠因为兵力原因和脾气秉性,定然不会有大的支援。
李宝这一点,可以说是十分到位和体贴。
话音才落,郭蔚越众而出,此时,他脸上满是凝重。
蒲察徙穆不好对付,与一般金兵将领不同,此人一看就是个善于用脑的。
正是小心谨慎的性子,使得刘大力并没与成功拿下他。
……
魏胜未曾想到,一次精心策划,原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得手的破袭战,竟如此惨烈。
金兵的顽强,超出他预料,简直如同当年一般。
“如果金兵都是这般强横,怕我们早晚败了。”
魏胜一声长叹,但旋即又露出坚定之色,“便是如此,就越要拿下这徐州城,把金人残余的悍勇消灭干净。
魏胜纵马来到李宝身边,面色同样凝重。
“都统制,您还是来了?”
“你打徐州这么多天,依旧没消息传来,我便知你陷入困难。以你的性子,定然是不肯求助,偏生李将军也是个不爱分兵的性子,想来想去,还是带着兄弟们过来,幸好,不算晚。”
魏胜眼中有泪花闪动。
多好的人啊,宋军中若都是这样的统兵将帅,焉能大事不成。
“老魏,攻城有多久?”
“已然一个时辰。”
李宝浓眉一挑,露出忧虑之色,“一个时辰,无法攻破障碍,金兵之勇,倒是出乎预料。若再不得进展,重头再来,定更加困难。”
“金人抵御坚决,伤亡甚大。”
“再坚持一下,若还不得进展,便只有收兵。”
李宝非常清楚,凭宋军目前兵力,想要强攻徐州,并非一件易事。
宋军,如潮水般涌入。
蒲察徙穆力气几乎用尽,更记不得斩杀多少人。
此刻遍体鳞伤,浑身浴血。可面前宋兵,不但不少,反而越来越多。
守军死伤大半,蒲察徙穆长刀格外沉重,他喘着粗气,已然力不从心。
砍翻一名宋兵,抹一下脸上血迹,放眼四顾,金兵已经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