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福德奖的颁奖典礼虽然已经结束,但关于克拉福德奖的庆祝活动,却才刚刚开始。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陆舟从斯德哥尔摩音乐厅的正门走出,正准备坐上门口的专车,前往附近的斯德哥尔摩市政厅。
然而就在他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埋伏已久的记者们便一拥而上,各种话筒和镜头都凑了上来。
只见一位模样姣好的记者小姐姐抢在了前面,迅速问道。
“您好,陆舟先生,我是CTV的记者,请问我可以采访下您吗?”
CTV?
原本陆舟不是很想接受采访的,不过CTV当然还是得给一点面子的。
毕竟,肯定是正面报道。
看着这位年轻的女记者,陆舟和颜悦色地回答道:“当然可以。”
这位女记者抿嘴一笑,问道:“作为首位获得该奖的华国籍学者,请问您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有什么感想吗?”
“激动、喜悦、以及感谢……”
陆舟停顿了片刻,把他能想到的、对自己有过帮助的名字都谢了一遍。
记者小姐姐继续问道:“我们都知道,哥德巴赫猜想是数论界的皇冠之一,陈景润与‘1+2’的故事也曾经鼓舞过一代华国学子对数学的热情。现在这座大厦最终由您封上穹顶,而很多人对解决‘1+1’问题的意义依旧抱有困惑。那么请问对于您来说,数学的意义是什么?”
陆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问了句:“你觉得科学的意义是什么?”
记者没想到陆舟会突然反问,不过莞尔一笑,流畅地回答道:“我觉得应该是改变世界,现代社会所拥有的一切财富,都是建立在科学技术的突破上。”
陆舟赞许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记者有点水平。
至少比他以前打过交道的那几个有水平。
所以,他也很乐意和这样的记者交谈。
数学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装逼吗?
当然不是。
即便在过程中可能会产生那么一点,但陆舟觉得,对他来说那就像化学反应的副产物一样,并非主要的。
就好像数学家一般都比较帅气,但帅气并不是他数学好的原因。
至于数学最纯粹的意义……
在无数镜头面前,陆舟笑了笑,对她说道。
“你说的没错,科学的意义在与改变世界。”
“而数学的意义,在于改变科学。”
……
与诺贝尔奖一样,克拉福德奖的颁奖典礼结束之后,还有一场盛大的庆祝宴会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的一楼宴会大厅蓝厅举行。
包括瑞典国王和王后、以及科学院的众多科学家在内,所有人共聚一堂,在热烈的气氛中,分享科学之美。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克拉福德奖简直就像是诺贝尔奖的预演,大概是想让无缘诺贝尔奖的数学家过一过诺贝尔奖的瘾。
为了让这个奖项完成设立它的初衷,至少在宴会的规格上,瑞典皇家科学院是照着诺贝尔奖的规格来的。
比如,在宴会开始之前,绝对保密宴会上的菜肴。
比如,宴会和舞会的场合严格分开,吃饭在蓝厅,舞会在金厅。并且规定每个人的座位,都是固定的……这与现在主流的英式、美式学术会议,多少都有些区别。
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前,陆舟碰到了不少熟人,也都一一打了招呼。
比如舒尔茨,比如赫尔夫科特……
隔着太远或者研究太忙的可能来不了,但欧洲的数学学者,尤其是研究素数方向的学者,能来的基本上都来了。
其实陆舟发现,学术会议参加的多了,数学家的圈子就那么大点,如果再精确到某个方向,有哪些大牛甚至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
不过有一位大佬的出现,对于陆舟来说倒是意料之外。
这个人便是法尔廷斯,代数几何学领域的大牛。
他的名字,曾经在普林斯顿留下了一段传奇。
之所以说是曾经,因为从94年之后,在普林斯顿当了将近十年教授的他,便返回了德国故乡。
至于现在,他已经是马克斯普朗克数学研究所的所长,同时也是数学界四大顶刊之一《数学发明》的主编。
虽然马普所没有普林斯顿那么出名,但其在世界研究机构的排名中也是相当靠前。尤其是在物理学和工程学领域,马普所正在低调进行一个很牛逼的项目,但现在暂且不提。
相比起谦逊有加的查尔斯·费弗曼,法尔廷斯的“日耳曼人式自负”,在普林斯顿留下的传奇丝毫不逊色于其在数学取得的成就。
据说有一次他和彼得·萨纳克下棋,结果输了。老先生不慌不忙,留下了一句被无数普林斯顿人津津乐道的台词:“You-are-better-on-hess,but-I‘m-a-muh-better-mathematian.”
直白点的意译就是:你棋下得不错,但我数学比你吊。
总之,这位日耳曼老头非常难以相处,不过他确实也有骄傲的资本。毕竟格罗滕迪克仙逝之后,代数几何学的皇位现在不好说,得交给历史去判断。但能和他争一下的,大概也就格罗滕迪克的高徒德利涅了。
至于陆舟和他唯一的交集,大概便是那篇关于哥德巴赫猜想证明的论文。作为六位审稿人之一,法尔廷斯老先生一人便给出过两次修改意见,而且角度相当刁钻。
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先生的数学能力和对数学的严谨确实让人佩服。虽然那两次修改陆舟都很顺利的完成了,但其间也算是很下了一番工夫。
而且比较巧的是,这位老先生的座位,正好便在他的旁边。
最让陆舟感到意外的是,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打扰老人家用餐的时候,法尔廷斯伸手拿起了香槟,竟然主动向他搭话了。
“恭喜你获得克拉福德奖,陆舟教授。”
“谢谢!”
深感惊讶之余,陆舟和这位老先生轻轻碰了个杯。
优雅地品了口香槟,只见这位日耳曼老头顿了顿,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一个月之前,当今的数学家中只有三位有希望超越我。现在我改变了先前的看法,是四个,不是三个。”
听到这句话,陆舟差点没被刚喝进去的香槟给呛到。
握草!
这究竟是在夸人还是在装逼?
感觉碰到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