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咖啡的功夫,已经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就在陆舟回到床上平躺着,意识进入系统空间的时候,与普林斯顿相隔上千公里的加拿大蒙特利尔大学,英国数学家安德鲁格兰维尔正在浏览arxiv的网页。
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有时候是在晨跑结束之后,有时候是在睡觉前。
虽然大多数教授喜欢把盯梢arxiv上同行最新研究进展的工作扔给实验室的博士生或者硕士生去做,但格兰维尔却喜欢在这件事上亲力亲为。
虽然没有经过同行评审的arxiv上论文的质量良莠不齐,但很多新人提出了一些极具创意的想法,却具有很大的启发性……只是还不完善而已。
粗略的看了大概十篇论文的样子,格兰维尔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起身去睡觉。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个人页面,忽然收到了一个网站发来的alert,而且正好来自他关注的两个标签解析数论以及素数问题。
格兰维尔皱了皱眉,强迫症促使他点开了提醒。
然而在看到文章的标题之后,他的嘴角便不由撇了撇。
《任一大于2的偶数,可以表示成两个素数之和》
这不就是哥德巴赫猜想的欧拉陈述吗?
一般来说,这种论文会被扔进“一般数学”的分区,而这个分区早就被他设置屏蔽了。
格兰维尔不知道这个论文为何会触发提醒,但想来大概是网站出了什么bug或者是工作人员疏忽了。
摇了摇头,就在他打算合上笔记本电脑去睡觉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投稿者的名字。
然后……
他就愣住了。
luzhou?
去年柯尔数论奖得主?
周式猜测、孪生素数猜想、波利尼亚克猜想的证明者?
这篇论文的意思是……今年他又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wtf?!
格兰维尔瞬间懵逼了,也瞬间清醒了!
原本的困意一扫而空,但他并没有动,而是坐在椅子上呆立了足足有半分钟那么久。
紧接着他看了眼日历,确认已经是5月份,而不是4月1号。
论文一共五十多页,但相比起标题中所蕴含的信息量,这根本不算什么。
“竟然解决了哥德巴赫猜想……这不可能。”
嘴里小声念叨着,格兰维尔点开了论文,顺着论文的摘要,一行一行往下看了下去。
然后,这篇论文,他便看了一宿……
……
另一边,远在大西洋对岸的巴黎高师,正进行一场关于弱哥德巴赫猜想证明的讲座。
而演讲者,自然是这一猜想的证明者,哈洛德赫尔夫戈特。
“……圆法的尽头在弱哥德巴赫猜想,我们能证明任何一个大于7的奇数都能被表示成三个奇素数的和,但很难将它推广到偶数。”
“当然,我的证明远远称不上完美,还有很多值得改进的空间。但如果在座的各位有兴趣深入研究这一问题,我还是建议你们换一条思路,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讲座进入尾声。
接下来,是提问环节。
坐在这里的不只有巴黎高师的教授和研究员,也有学生。
等了很久,一位年轻人站起来发言。
“赫尔夫戈特教授,请问您觉得解决哥德巴赫猜想还需要多久?”
赫尔夫戈特想了想,回答道:“这取决于我们解决问题的工具是现有的,还是前所未有的。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它永远不会被解决。瞧瞧我们已经得到了什么?我们改进了古老的筛法,创造了圆法和密率法等等……不是我贪心,但没准通过这个命题,我们还能收获更多的宝藏也说不定。”
讲座结束了。
台下响起了掌声,将赫尔夫戈特教授送出了报告厅。
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他提着公文包,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推开门,走向自己的位置,然而还没等他坐下来喝口水,他的学生便一脸的惊诧地快步向他走了过来。
“教授!我在arxiv上看到一篇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论文!”
赫尔夫戈特将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用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阿莫斯,我和你说了很多次,arxiv上的文章要有选择性的看。佩雷尔曼只有一个,也大概只会有一个,你应该看的是我给你划的那些经典刊物,而不是一些没有经过同行评审的糟粕。”
数学和计算机不同,对于计算机行业来说,一个想法差了两个月,可能就意味着差了一个世纪。所以很多人喜欢先占坑,后补充,才会频繁的使用arxiv。
而数学,说实话仅凭一个想法,意义真的不大。
阿莫斯表情很无奈,他知道自己的老板不喜欢arxiv,但还是试图解释道:“可是教授,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去年柯尔数论奖得主!总不可能他写的论文也是糟粕吧。”
赫尔夫戈特微微愣了下,表情非常惊讶。
倒不是因为柯尔数论奖的名头,这种名头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已经是浮云了。但是去年的柯尔奖得主,他却知道是谁的。因为就在加州伯克利分校的那场学术交流会议上,那位华国年轻人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只是……
这么重大的猜想证明,为什么要仍在arxiv上?
神色微微整了整,赫尔夫戈特觉得自己应该慎重对待这篇论文。不能因为对arxiv的偏见,而错过了这么一件重大的成果。
从兜里拿出了眼镜带上,只见他立刻说道:“替我把论文打印出来。”
“好的,教授!”
阿莫斯干劲十足的回到了电脑前,并且启动了打印机。
随着一阵嗡嗡的声音,很快这50页还热乎着的a4纸,便送到了赫尔夫戈特的手中。
赫尔夫戈特教授推了推眼镜,从笔筒里抽出了一支钢笔,对着论文纸上的内容一行一行审视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阿莫斯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期待的反应。
终于,他等的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小声问道。
“教授,他是对的吗?”
“……我不确定。”赫尔夫戈特教授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慎重措辞地说道,“但我没有找到明显的问题。”
这种重大猜想的证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做出结论,不只是他需要时间,同样在研究这一方向的同行们也需要时间。
靠在椅子上,赫尔夫戈特教授闭上眼睛,沉思了好一会儿。
大概过了五分钟那么久,他终于睁开眼睛,像是在说给他的学生阿莫斯,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运用了一个全新的方法,我在上面能看到筛法的影子,也能看到闭轨积分和留数定理这些明显属于圆法的痕迹……当然,最让人拍案叫绝的,还是他在自己的理论框架中,引入了群论的概念。我在泽尔贝格教授的论文上见过类似的思想,但并没有这么纯粹。至于他究竟证明了没有,我也不敢下定论,我需要问一问其他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