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计议已定,复下得楼来。
虽说如今大军军粮紧缺,却也不少这一石半石的。萧严便命望楼守军每日早午二次于远处白沟河旁投放米粮,以吸引得群鸟来食。又吩咐此事必定得小心而行,万不可为对岸诸人所察觉。
为首的守军便开口道:“少将军但请放心,小人自当遣人偷偷前往。”
虽不知耶律大石麾下谋主为何人,然则郭药师发自内心的忌惮,闻言便开口道:“休得如此,彼军若见得尔等偷偷前去,必起疑心。复见得鸟雀群聚,则此计已泄矣。当光明正大遣人前去。只需将粮袋束于马背,再于粮袋之上戳得一小洞,以软木塞之。再使人往西巡逻而去,到得投放米粮之所,便拔去木塞。回程时亦当如此。即便彼等见之,亦只谓尔等巡逻而已。”
守军听得郭药师此话,当下便答应了下来,只言此事可以自己脑袋为保,必不肯让对岸察觉得异常。
二人回到新城,如今心事已去,且正要麻痹诸人,便日日饮酒作乐,只做无意南下。
第三日一早,萧严便领着二千五余士卒前往白沟河附近的小山丘而来。
众人到得山丘之前,天色犹自未亮。
萧严便先将五百精锐拆散于数十队,往四方分散而去,用以警戒。若见得行人商旅近前,则悉数杀之,唯恐此事透露了出去。
待到警戒之人已经就位,又稍等得一等,待到天色已明,萧严便领着剩下的士卒进得山来。
北地山林之中多为松杉之属,质软而体轻,高达数丈。此物若用于造船,自是不行,唯其质软,用得三五次之后,便有变形之虞。唯有此次渡河,若能胜得耶律大石,自不用急着返回。若胜不得耶律大石,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逃回。故此只需要渡一次河便可,此物倒是适合得很。
当下二千余人散入山林,便专挑又粗又直的松木下手。一人看定一颗,刀斧齐下,于树木根部劈开一大半,却也不将整根树木劈断,但留下茶杯大小一块以为支撑。待到数日后众人奇袭之时,只需两三日轻轻一推,便能将数目推倒。
唯有春夏之交多风雨,又恐树木为风雨所侵,不待复来便已自行倒下。
幸好郭药师早有准备,已命士卒做得数千软木塞在此。只需将劈开之处用软木塞塞上,如此即便暴风骤雨,亦无倒下之虞,自不用担心为耶律大石提前发觉。
至于伐木数量,亦早有计较在此。他日当有近万人欲要渡河,以来回十趟计,每趟便需渡过上千人马。如今山中松木皆为二丈来许,若以二十根松木捆扎为一木筏,则每张木筏上可载十余人马。以此算来,便只需备得一百木筏,合计二千根松木。
这也是萧严领得二千五百人前来之意,除去四散警戒之人外,其余士卒每人砍伐一根便可。
软木同人头差不多,砍惯了人头的士卒前来砍伐树木,自然是熟门熟路。
但见得众人刀斧齐下,铿铿声顿时响成一片。
伐木之声倒是无需遮掩,大军出征,自需生火做饭,谁家举炊又不用柴火。
这才过得一个时辰,便已经大功告成,众人纷纷收手。
萧严策马前来,于远处看了看,又于近处看了看,树木倒是无碍,看不出异常,唯有一堆堆白花花的木屑,一丛丛乱糟糟的灌木,看起来显眼的很。
当下便命众人将砍下来的木屑清理干净,踩到的灌木重又扶起。
如此一来,虽有一二突兀之处,若不细心查看,倒也与平常无二。若是近日再来得一场小雨,将灌木滋润一番,则更是一点痕迹也无。
眼见着此事已妥,萧严便收回警戒人马,率军往新城而回,命大军暗中收拾行礼。
当日深夜,也不通知新城众人,萧严、郭药师等人便领着大军悄悄往北撤去。
经过白羊关时,又命五百精锐带足粮草,悄悄潜伏下来。
辽地广阔,民众大多沿驿道而居。野兽出没、人迹罕至之地寻常可见,埋伏得五百余人,倒是不算难事。
出得白羊关,众人马步停地,一路往北而退。
途径析津府时,果有朝廷遣人前来动问。只言大军既南下援助耶律大石,如今这才得数日,何以突兀北返?
萧严自是依郭药师之策以对,只言四军大王有领传来,金人旬日间屡次增兵,似有南下之意。唯有麾下士卒短缺,故十万火急召自己众人而回。又言宋人似有议和之意,奈何耶律大石不许。且请朝廷遣使前去劝说一番,请耶律大石务必以国事为重,早日同宋人签订和约,领军北上于四军大王汇合,共御金人。
朝廷使者听得金人意欲南下之语已是两股战战,又岂敢疑心萧严此言真假?但下便火速赶回析津府,将此事急报于天赐帝。
天赐帝亦是大惊。自己藩王做的好好的,你们偏偏要把老子扶上帝位。如今这末世,皇帝是这么好做的么?若是金人南下,你们还可以投诚,唯有老子肯定送命。这才做了几个月的皇帝,实在是亏。
天赐帝只得赶紧召来李处温相商。李处温此人结党营私厉害,小聪明也有,然则对于权谋之事则一窍不通。见得天赐帝慌乱,又听得使者言语,顿时也慌乱了起来,便开口道:“陛下,金人残暴异常,宋人倒还算仁慈,如此自当以防范金人为先。既然宋人有议和之意,自当将派使臣前去,将轻重缓急分说清楚,明其早日同宋人签订和议,撤军北上共御金人。”
别无他法,天赐帝闻言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很快,便有朝廷使者急匆匆往新城而来。
却说到得第二日一早,新城民众便赫然发觉城中辽军全无。又有已经投靠的乡绅前往知县衙门,欲要相萧严等人拍马,然则里里外外检视了一番,又哪有人在?
彼等虽退,然则当初一番虐杀下来,积威犹在。
城内乡绅犹自不敢妄动,又不知彼等因何退去,也不知道此举是祸是福,唯有于家中闭门苦坐。
直到得第二日,众人之中有胆大者于城墙上探视,见得城外兵营全空,放才肯定萧严等人已退,渐渐地开始走动起来。
却说武氏家主为萧严囚禁于县衙内,待到萧严等人既退,守牢的狱卒亦为本地人士,自不肯再认真看守。于是武氏家主便厚贿之,终得以逃出生天。又得知城内众乡绅皆参与陷害自己,若得知自己已经出狱,定会斩草除根。便只得偷出新城,连夜渡河往辽军军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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