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九死一生的差事啊!萨满的占星术一如既往的灵验,这一趟雁门之行,果然凶险重重。刘豹可恶啊!自己陷害了吕布,居然派我来做替罪羊?!”
日上三竿,须卜心里这样嘀咕着,战战兢兢地进了小温侯的院子,然后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裤裆,似乎干了一些了,甚好,甚好……
貌似,还有些尿骚味?
不过不怕,咱匈奴人本来就不香,想必小温侯也不会来闻咱的裤裆,估计漏不了馅儿。
想到这一点,须卜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夏天,湿得快干得也快,不然被这帮汉人瞧见自己吓得尿了一裤子,那可就丢人了。丢人是小事,脸面毕竟不是白面,不能吃,但是,在这里丢了人,回去就得丢脑袋,算起来,脑袋比较值钱。
不过,刚才在城外,那些那惊雷天火一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神法?邪术?
须卜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暗暗咬牙,心说,一定要想尽办法活着回去。不然,自家女人和儿子就都会被别人抢了去,虽然那几个婆姨比马烈,自己已经不怎么骑得动了,但被人抢了去的话,总归是不划算的,大大的不划算。
来到前院,吕晨的十八轻骑只让他在前院大厅等,说是小君候在跟什么匈奴女将单挑。
虽然须卜是南匈奴四大贵族家族之一的显赫子弟,更是右贤王刘豹的左膀右臂,但他依旧弄不清楚,这雁门哪来的匈奴女将,更不清楚吕晨在院子里单挑什么。吕晨的轻骑有些桀骜得过分了,不让须卜的随从入内,不让带兵器不说,还不让他坐着等,让他站着,还要站得笔直。
须卜已经年过不惑,有些定力,心道:站着好,站着好,正好可以吹吹风,裤裆貌似还没干透。最主要的是,情形不对的话,方便跑路。
偶尔听到后院有叫嚷声,须卜却听不真切,大概那匈奴女将战斗能力挺强,嗯嗯,不愧是咱匈奴女子……
等的时间有些长,渐渐地,须卜忍不住走神了。
他早就听说虎将吕布有个神秘莫测的儿子,但须卜从未将其放在眼里过,只以为吕晨不过是个跟吕布一样能打的杀坯而已。现在,他现自己错了,错得厉害,吕晨的确是个杀坯,但却是比吕布还猛十倍百倍的绝世杀坯。吕布杀人,凭借的不过是一杆方天画戟而已,而这吕晨,居然能邀天神之力,电闪雷鸣,地火冲天。
着实妖异啊!
须卜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吕晨或许是个通晓神法的萨满,但萨满又称巫师,也是先知和贤者的意思,是正向的称谓。很显然,欺辱须卜的吕晨不是正义的,所以,他更愿意相信,吕晨根本就是一个魔鬼。但是,须卜很羞愧,很疑惑,因为,他是被萨满赐福的高等贵族,是不应该怕魔鬼的,可是,这次却被吓尿了。
这是为什么?
几年前,他抢到过一个美丽绝伦天下无双的西羌少女,然后萨满告诉他,那个美丽懂得少女是恶毒的魔鬼,要吃掉他的灵魂。于是,几个萨满将少女带进了帐篷,只听少女,哦不,是魔鬼嗯嗯啊啊惨叫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萨满将一个死掉的五六十岁的丑陋老妪交给了须卜,原来,法力无边的萨满们,苦战一夜,终于降服了那化身美少女的魔鬼,并让其化为了丑陋的原形。
那次之后,须卜对萨满更加深信不疑。
并且,萨满们高尚的节操让他钦佩不已,萨满们帮他驱除了魔鬼之后,还将须卜的妻妾们仔细检查了好几晚上,最终,萨满还好心的给他用圣水赐福。不得不说,萨满们果然是神的使者,不久后,须卜的几个妻妾就都有了身孕。
他已经决定了,以后儿子的妻妾,以及自己成年的女儿,都要送去让萨满为她们赐福,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家族人丁的兴旺和蓬勃,因为,这将是被神赐福的家族。
由此,须卜深信,萨满们的赐福,是很有效,很神圣的。
但是,自己这次为什么会怕吕晨这小鬼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睿智的须卜立刻慧眼如炬地认定,这个能让他吓尿的吕晨,不是一般的魔鬼,而是最最邪恶的大魔王。
嗯,对!
一定是大魔王!不会错的!
原来,早晨须卜奉命来到雁门马邑城的时候,吕晨这大魔王,非要弄个什么欢迎仪式,还鸣炮。
须卜一行使者团队三十个人六十匹马,还没进城,就吓跑了二十三个人,六十匹马。剩下七个裤裆都是湿的,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被战马摔在土坑里的须卜自己。
四周天雷滚滚,烈焰滔天之际。
尿意,总是来得那么汹涌而澎湃,那么让人无法抗拒,那么让人欲拒还休……
当须卜还在回味某一刻一泻千里的快-感,并现吕晨大魔王的身份而准备想办法逃走时,忽闻小温侯到了。不知怎的,须卜又是一阵尿意汹涌。这一次,他拿出了匈奴人的胆气,收腹、夹臀、咬牙、怒目圆睁,瞬间将尿意消灭于无形。
然后,须卜略有成就感地笑了。
“啊!你就是须卜长老吧?晨怠慢长者了,惭愧,惭愧!”
吕晨是披散着头,叼着一根生黄瓜出来的,他大咧咧往主坐上一坐,黄瓜咬得嘎嘣脆,哪有半点惭愧的样子?
须卜微怒,却忌惮对方的邪恶秘法,还是右手抚胸躬身执礼,道:“小温侯果然将门之后,大清早的也不忘与人切磋锻炼武艺,我等钦佩之至。”
“过奖,过奖。我个人是很注重德智体美劳全面提高的,每天早上我都做广播体操,”吕晨嘎嘣嘎嘣嚼着黄瓜。
须卜还看着又大又长的黄瓜,顿时吞了吞口水,略显腼腆地点了点头。他心说,汉人啥都不行,就是吃的和女人不错,那绿色的棍状物是个啥嘛,看起来挺好吃的样子……
不过,这大魔王的东西会不会有毒?
吕晨扬了扬手里的黄瓜:“这叫黄瓜,这东西北方很少见的。嘎嘣脆,口感极佳!”
深怀疑虑的须卜在心里盘算,他若让我吃那翠绿翠绿的东西,我是吃还是不吃呢?
大手一挥,吕晨对吕展吩咐道:“再拿一根黄瓜来!”
须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大魔王真要毒害我?他看见,吕晨的侍从吕展领命去了,临走前还神情诡异地看了他一眼,让他不免新生忐忑,打定主意,待会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吃他给的东西。
“吧唧吧唧……”吕晨大魔王一边咬黄瓜,一边呆着阴鸷的笑容看着须卜,“这黄瓜在北方这个时节可是种不出来的,知道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吗?嘿嘿……”
说着,大魔王还诡异地笑了起来。
摸了摸额头冷汗,须卜的心扑通扑通一阵乱跳,北方天地种不出来的东西,他都能弄出来?他是在向我暗示他的邪恶能力吗?是在威胁我?
看来,他果然是魔鬼。
最终须卜哆嗦摇头:“不,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这是我变出来的!”吕晨傲然一笑,笑容中带着残忍和血腥味。
须卜差点两腿一软就跪下了。
“不用太过诧异,这大棚黄瓜,只不过是用的炭火催生而成,早在四个月前,我来到马邑,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你是不知道,那大棚的规格,布局,都是我亲自画的,虽然粗糙了点,但其中四季如春,能于寒冬之际结出剩下蔬果来。”
吕晨面带邪恶笑容,咔嚓咔嚓咬着黄瓜,说着他自己制造的,能改换季节逆天而行的邪恶阵法。
须卜菊花骤然收紧了,他这才现,吕晨这个大魔王的强大,竟然远他的想象。他竟然能改变春夏秋冬之节气?不知河东的萨满们能否敌过他!
就在这时,吕展用盘子盛装着一根青翠欲滴的黄瓜进来了,嘴角似乎带着一抹诡异的弧度。他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了须卜一眼,从他面前走过,走向了吕晨。
须卜赶紧在脑海中思考,待会儿要如何拒绝吕晨大魔王赏赐的魔物。
“这东西,整个大棚也只能出十几斤而已,金贵得很呢。”吕晨吃完自己那一根,然后,拿起了盘里的那一根,望向了须卜,“等了许久,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
“没有。”
须卜下意识摇头,然后猛然惊醒,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自己这是找死啊!我不是应该拒绝吗?完了,完了!须卜顿时全身汗毛倒竖,仿佛在旷野中被一万只狼盯上了一般,身体也冰冷得入坠冰窖。
“咔嚓……”
吕晨咬了一口黄瓜,状若悠闲惬意。
须卜突然一愣,他不是拿来给我吃的?
只见,吕晨三两口将黄瓜吃完,才一脸乐呵地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还真没吃啊?不过没关系,长老身体倍儿棒一顿不吃怕啥,咱们去后院谈正事要紧。”
须卜呆住,又不给我吃,你问个屁啊。
不过,精明如他,马上就反应过来,那名唤黄瓜的物事,定然是及珍贵的东西,至少对吕晨大魔王来说是,不然他也不会花费心血做那改变季节的阵法,更不会舍不得给我吃。
想到这里,再问到屋子里黄瓜残留的清香,须卜咕噜就吞了一口口水。
毛着胆子跟吕晨往后院走,聪明绝顶的须卜却心思如电,直觉告诉他,有问题!吕布被刘豹摆了一道,而吕晨还假惺惺含笑接待他,这说不过去,一定有阴谋。
“不是我吹牛啊!就是皇帝冬天都吃不到新鲜蔬果,我能!”吕晨大魔王大步流星走在前面,语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黑暗气息。
“小温侯乃天神下凡,自然不同凡响,吃得也该与众不同。”须卜快哭了,他在心里亲切地问候了刘豹女性家属一万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暂时,他只能顺着拍吕晨大魔王的马屁。
“那是!”吕晨突然回头,邪秘一笑,道,“须卜长老,你可知道我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须卜茫然摇头。
“人!”
吕晨嘿嘿一笑,脸色狰狞可怖,宛若地狱杀神。
“啊?你……人……你……”须卜吓得倒退两步,他冷汗唰唰而下,嘴唇白并剧烈的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且还是一个肉嘟嘟的匈奴女将,嘿嘿……”吕晨云淡风轻一笑。
“呵……呵……小温侯真会说笑……”须卜不自然地干笑两声,然后,猛地瘫坐在了后院门口,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恐怖画面。
在后院角落,赫然倒插着两只人腿,两腿衣服上还有鲜血。在机敏过人的须卜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个人的上半身是被吕晨吃掉了!
他带我来后院,难道是要吃掉我?
这样想着,须卜刚刚风干的裤裆,又一次湿了。
随后,他现,那满是血迹的两条腿不是插在地里的,而是插在一个小井中,看其衣袍、裤腿和皮靴,应该是个匈奴女人。
须卜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所谓的吕晨跟匈奴女将切磋武艺,实际上,是他在活吃人肉?!!
咯咯咯——
须卜的牙齿在打架,一脸惊悚地望向了吕晨。
大魔王吕晨却笑得格外惬意,指了指井口插着的两条人腿,道,“吶,这就是被我吃掉的匈奴女人了,啧啧,自己送上门来让我吃的,不吃白不吃,你还别说,匈奴女人吃起来,就是跟汉人女子味道不一样。那肉感,那肌肉,那运动天赋,啧啧……”
大魔王两眼放光,说着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
须卜都快昏死过去了,这大魔王端的是邪恶,不但吃匈奴人,还吃汉人!看来,老夫这次是有来无回了……
“哎!须卜长老,你怎么摔倒了?我扶你起来!”
邪恶的吕晨假惺惺道。
须卜顿时弹身而起,他可不敢让吕晨砰他,指不定,这恶魔直接就把他的手臂或者脑袋扯下来啃了。
“这谁他妈尿的?随地大小便不说,还他妈让我的贵客滑倒了了,弄了一身污秽,谁干的?”大魔王勃然大怒,厉声质问吕展和众亲兵,众人皆是迷惑摇头。
“如此小事,小温侯不必太过在意。我们还是商量大事要紧。”
须卜强自壮起胆,对吕晨说道。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赶紧谈妥,然后找借口开溜,否则,绝对会被他吃掉的。
“长老真是尽职尽责啊,晨惭愧。”吕晨装模作样说道,“我今天一个上午,光顾着吃人了,先吃了一个汉族美妞,又吃了半个匈奴女子,哎……”
“应该的,应该的,小温侯日理万机,这些口福倒是应该的。”须卜忍着恶心和恐惧说道,突然,他灵光乍现,“既然小温侯好这一口,日后,我定然每月,哦,不!每旬送十名鲜美肥嫩的匈奴少女,供小温侯当点心吃,也算是小老儿的一番心意。”
“这,不太好吧?”吕晨故作沉吟说道。
“好好好,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就派人送,以后每十日送十个,肉质绝对鲜美,我绝不反悔!”须卜指天画地道,聪明睿智的他,突然现,这不失为一个脱身的妙计,想必,这大魔王定然不会因为他这一把老骨头,而放弃一大堆小鲜肉!
须卜为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智慧感到骄傲。
“哈哈,嘿嘿,嚯嚯……”过了老大一会儿,吕晨的嘴巴才勉强闭上,“既然长老有心,我吕晨可就不推辞了,不过,这谈判的事情……”
原来,刘豹这次派须卜来,是因为上次放了吕布的鸽子,差点让吕布玩完,这次,是专门派须卜来请罪的。刘豹的意思是,请罪是假,威胁是真,毕竟刘豹现在的兵马还是强于吕布的,在他看来吕布定然不敢在得罪了匈奴单于庭的情况下,再跟他闹翻,他可以趁机好好的敲一敲吕晨的竹杠。
一开始,须卜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早拟好了一批军械粮草的清单,让吕晨签字画押。
不过,现在这情形之下,须卜断然不敢把那清单拿出来,只得哆嗦着道:“我主右贤王失信于前,实在有负友军,所以,此事全凭小君候做主!”
“哪里,哪里,这件事情也怪不得右贤王,他没能如约打到美稷,想必也是有苦衷的。对此,我深表理解,所以,这事,我准备不再追究,咱们要谈的是日后的合作。”
吕晨出人意料地说道。
须卜诧异地望着大魔王,他就这样放过刘豹了?
“我说的是真的。”吕晨笑道,“我准备了一批专门供骑兵使用的兵械,准备交付给右贤王,以换取他与我军同进退的承诺。不知可否?”
“可以,可以!不知是何种兵械?”须卜顿时大喜,虽然心里还是惧怕,但既然大魔王对他没有食欲,他也就不那么怕了。
“哼!”这时,一旁跟随的吕展插嘴道,“是我家小君候亲自设计的兵械,可让战马脚踩钢刀而健步如飞的马蹄铁,能让骑士永不落马的双马镫,还有我家小君候战魔龙取其血脉秘制而成的天雷。”
原来那雷火之物,竟然是魔龙之血?
这吕晨,果然是大魔王!
须卜严肃而郑重地点头,然后全然答应了吕晨的军械援助。
大魔王吕晨带须卜去后院马厮看了装备了马蹄铁和双马镫的玄龙逐云兽,又演示了一个专门为骑兵配制的小型天雷。须卜惊愕不已,凭着这些不该属于人间的利器,须卜更加认定了吕晨吃人大魔王的身份。
最后,大魔王说了最后一个要求:“这些事物太过精巧珍稀,所以,由旁人运送我不放心,烦请长老回去告知右贤王,最好是他亲自来取。半月之后来雁门,即可。”
须卜才不在意刘豹亲自来会不会有危险呢,反正他能脱身就行,而且,那些东西的确都是利器。他也不多说,通盘答应之后,便是叉着腿,挥一挥衣袖,带着裤裆里的一片清凉,走了。
出了吕晨小院,须卜立刻离开了马邑,然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能从一顿早饭吃一个半人的大魔王口中逃生,简直就是奇迹!
烈日高悬。
须卜带着六个仅存的随从骑在新买来的小马背上,却后背依旧一片冰凉,忍不住感叹一句:“我真是天纵之才啊!如此绝境都让我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