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的神态让李瀚呆住了,这还真就是一颗军神的苗子啊,否则自己当初也许就不会冒冒失失的给他娘开刀了。
没想到的是,开了这一刀,捡了个大将军不说,还把一个皇后娘娘给拐到被窝里了,这一刀可真是赚大发了。
另一个被卫青的慨然震撼到的,是平阳公主刘曦,她仅仅比刘链年长两岁,十七岁的年纪正是想象力丰富的时候。
刘曦看着眼前这个七岁幼童,就能够露出如此让人敬畏的神态,再想想自己嫁的夫婿二十多岁了还整天吊儿郎当,除了寻花问柳就是斗鸡遛狗,正经事没有半分本领,出身将门却从来不思进取,竟然连这个小孩子都比不上。
这个孩子虽然年幼,但有这样的志气,再有李瀚这样能耐非凡的师父教导,日后成为一个大将军绝对不在话下,现在这孩子就生的如此俊秀,若是长大成人后,骑在高大的骏马上,手里提着威风凛凛的长枪,会是怎样一幕让人心折的画面啊!
刘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婚姻就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妹妹这样的夫婿此生是不用想了,怎么就连一个有点上进心的男人自己都没遇上呢?跟着曹寿那个混蛋,若是把祖宗的家底吃完了,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啊?
刘曦的心思当然没人能看破,大家都在等待李瀚的决定。
李瀚郑重的说道:“青儿,你说什么话呢,你姐姐是我的夫人,你就是我的妻弟,再说什么身份卑微的话我就生气了。别说你是我兄弟了,咱们李家就没有奴仆,所有下人们也都是在工作,咱们家发薪水的。
至于你说的拜我为师这件事倒也可行。我回头问问你母亲,若是她答应就没问题了。”
卫青激动万分的连连点头,季林急的上蹿下跳,带着哭音叫喊他也要拜师,也要学兵法,也要上战场打仗。
李瀚刮刮季林的小鼻头说道:“小傻瓜,大哥上战场了,咱们这个家这么大,就指望你守着呢,你可不能去。”
季林虽然年纪小。脑子极其聪慧,一转眼珠子就说道:“子夫嫂嫂肚子里还有个娃娃,等我长大的时候他就也长大了,让他守家!”
大家一愣,随即都笑了,李瀚看不答应小家伙马上就要开哭,立刻说道:“行行行,教一个学生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就带上你吧。”
这下子,才算是皆大欢喜了,几个人收拾干净,用一辆独轮小推车小心的把烟花装好。这东西并不重,卫青跟季林抢着推着就走了出来。
到达展示厅的时候,阿娇忍不住问道:“哥哥,这艘小船真的能变成大船吗?我看曲江池子里的龙舟都是木头做的。为什么你这船前后都包上精铁了?铁那么沉,不会沉没吗?”
李瀚微笑道:“只要打造精巧,比例恰当。就不会沉,这种船叫做‘铁甲舰’,做好之后对付那些贼寇的木船,岂不是所向披靡吗?”
阿娇认真的说道:“你家真富有!”
刘彻说道:“瀚哥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知识就是财富,他家富有不奇怪。”
阿娇迷惘的问道:“黄金屋?颜如玉?什么意思?”
李瀚答道:“阿彻刚才已经回答过了,知识就是力量,运用知识可以赚取盖黄金屋,也可以得到绝世美女的垂青。”
阿娇怒目圆瞪,开口骂道:“刘彻,你答应过只给我一个人盖黄金屋的,现在你还想从书里找另外的绝世美女吗?”
刘彻苦着脸,跺着脚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只是一句比喻好不好?意思是拥有了知识就可以拥有一切,怎么就是我另外找美女了,你真是不可理喻!”
李瀚时刻想替自己的表妹扫雷,弱化阿娇的唯我独尊意识,看阿娇面红耳赤就想哭,赶紧笑道:“哈哈哈,阿娇妹妹,阿彻说得对,这就是一个比喻。再说了,阿彻是个太子,以后会是一个君王,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王妃呢?
你看看你链儿姐姐跟玉秀嫂嫂,她们好的如同姐妹一样,这样多好,有了事情还能商议,有了困难还能互相帮忙,不是比你一个人在皇宫里寂寞孤单好吗?”
刘链跟方玉秀挽住阿娇,嘻嘻哈哈逗她乐,说她这么小就知道霸占刘彻了,真不害臊云云,闹得小姑娘也就不好意思的笑了。
一行人兴高采烈浩浩荡荡走出后院,刚走到前院,就看到了皇后娘娘。
王娡端坐在院子里一张铺着软垫的舒服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大帮人,脸色清冷,没有丝毫表情,这可比拎着绳拂子的李婉有震撼力多了,没有鸡飞狗跳的奔逃,也没有吱吱哇哇的叫喊,一大票人马统统都蹑手蹑脚的站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出。
“不错啊,堂堂的少府丞,百骑司大统领,放着公务不做,带着一帮人玩儿去了,很开心吧?”
果然是来者不善,李瀚嚅嗫着说道:“呃……母后,不是说皇祖母跟父皇母后也想看看烟花吗?孩儿带着弟妹们一起做了一些,正打算送进宫去呢。”
“哼,本宫只是说让你闲暇时送进宫,告诉你让你耽误公务做这些劳什子了吗?
你知不知道三公想让你参与荆州赈灾的事宜,刘相派了三波人过来请你去丞相府议事?
你知不知道开凿水路遇到了困难,刘礼派来找你解决问题的使者半日之间来了五波?
你知不知道你规划的百骑司衙门,将作监的大将无法决定一处紧要位置,已经团团转着要撞墙了?
你知不知道兵工厂的秦大炮被你家奴仆堵在门口差点上吊?”
李瀚揉揉鼻子说道:“这个……赈灾的事情从来就不归少府管辖,找孩儿何用?
刘伯伯的问题母后也可以帮他解决嘛,宫廷内府是您掌管的,运河工程您又是大股东。
至于百骑司,大统领不是李二吗?干嘛不找他?
兵工厂原本就是孩儿胡闹搞出来的,现在想来,觉得很有些儿戏,其实关闭了也好。”
王娡气的双手发抖,手指着李瀚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李婉很有眼色的飞快递过来一根鸡毛掸子,王娡就抽打了过去。
李瀚呲牙咧嘴的挨了好几下,吓得其他人都垂着头跪下了。
“你这个混小子,这天底下合着就你一个聪明人对不对?”
王娡打完,接着开骂,真不知道她在宫中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那种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是怎么保持的,此刻的形象跟李婉一般无二。
阿娇再次迷糊了,她只有一个感觉,在这个大家庭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比着高贵到一根小手指一翘,都能翘出一股子无人能及的雍容,让所有人都恨不得跪下吻她鞋尖的舅母,拎着鸡毛掸子打人的举动,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奇怪呢?
李瀚低声下气的说道:“孩儿愚钝,一点都不聪明,今日无非是贪玩罢了,母后息怒,孩儿这就去少府当值。”
“哼,你也不看看天色是哪般时辰了,现在想起来去少府了。”王娡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以为母后看不穿你的小心思吗?今天我亲自来,就是替你解开你的心结,否则你就是去了,也是给我敷衍了事。”
李瀚硬着头皮说道:“孩儿愚钝,不明白母后的意思,孩儿没什么心结。”
“你跟我进来。”
王娡站起来就朝李瀚的书房走去,李瀚只好乖乖地站起来,瞅了瞅老婆,除了怜悯没别的表情,不得已又瞅了瞅大姨子,刘曦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至于刘彻更别指望了,臭小子低着头就不跟他对视。
垂头丧气的跟着岳母走进书房,才算是解放了后面的一大票人,大家都站起来,满脸的惊恐未定,李婉笑眯眯说道:“孩子们不要怕,皇后娘娘只是生瀚儿一个人的气,你们都饿了吧?走走走,跟我一起吃饭去。”
这些人生怕皇后收拾完李瀚接着收拾他们,巴不得的跟着李婉吃饭去了。
阿娇发现李家的饭堂也很奇怪,诺大的房间里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周围围着一圈椅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还很是丰盛,肥鸡大鸭子红烧肉排骨汤,以及各色冬天里极其难以见到的炒青菜应有尽有,主食是每人一大碗大米饭。
被新奇的烟花弄得忘记吃饭的半大孩子们看到好吃的,谁还记得倒霉的李瀚,顷刻间吃的热火朝天。
倒霉蛋却双脚立正,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预备接受皇后的雷霆震怒。
谁知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王娡却收起了冷厉,换上一脸的慈爱,温颜说道:“瀚儿,你心思细密行事谨慎是对的,那天处置窦婴的事情你父皇责怪了你,你是不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小心思?当着母后你不必隐瞒,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
李瀚心里一凛,难道自己意识到过于出风头了,想要偷懒躲避几日,这么点苗头都被皇后看出来了?这也太厉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