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王娡更清楚,引起刘启杀晁错的真正原因,并非吴王刘濞所要挟的“清君侧”,而是袁盎跟皇帝密奏晁错擅权难以操控这句话了!
作为刘启还是皇子时就陪在身边的女子,王娡深知丈夫这个皇位来的有多侥幸,故而,也养成了丈夫对于任何无法把控的局面都会采取一种过激应对措施的习惯。
现在,很明显,李瀚的无所不能,让刘启又犯了小心眼的错误,他的无力感导致他萌生了不该有的忌惮之心。
“皇上,李瀚曾经跟链儿说,他这个人乃是劫后余生的人,在大汉朝的每一天都是捡来的,所以他最希望过的日子,就是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如果可能,不干活光吃饭睡觉最好了,若不是为了他周围亲人们也都能过上无惊无险的舒坦日子,他早就带着家人游山玩水去了。
他还说,大汉朝最辛苦最可怜的职业就是皇帝……”
刘启鼻子都气歪了,开口骂道:“这小畜生,朕有那么可怜吗?皇帝能跟职业扯在一起?”
“嘻嘻嘻。”王娡一阵轻笑说道:“是啊,那孩子的言辞很有些古怪,您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他说的倒是有道理呢。”
“连你也觉得朕可怜?”
“是,皇上。”王娡诚挚的拉住刘启的手说道:“皇上,您为了朝政,每天早起晚睡,日夜忧心,除了操心天下万民的衣食住行,还得提防内忧外患,岂不是最辛苦的人么?这些都是李瀚说您的话,臣妾觉得很有道理呀。
那孩子还说了,文武百官虽然忙,但他们单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除了操心公事,就是争权夺利。因为国家不是他们的,真到了夷狄入侵的时候,他们投降了,夷狄还得靠他们办事。一样的还是文武大臣。
唯有您,是需要为这个国家负总责的人,因为现在是家天下,您的家周全了,天下就周全了,您这个家长最辛苦,也最可怜,国兴则家兴,国破了就是家亡了,谁都可以投降。唯有您是降不得的。”
刘启听的双眼凄然,喃喃的说道:“家天下,国兴则家兴,国破则家亡!是啊,朕。果然是天下第一可怜人……”
王娡又发出一阵轻笑说道:“行了行了,那孩子说话就是如此不着调,他还说您是皇权神授,是上天注定的真命天子,只要您操劳下去,这天下必然会越来越强盛,越来越庞大.
您这份辛苦他作为孩子。会适当的替您分担一些,但是,只要是能走得开,他就要去完成他自己的心愿了,这朝堂他半天都不想呆。”
“他的什么心愿?”
“皇上您真健忘,臣妾刚说过呀。那孩子想带着家人游山玩水呀!他跟链儿说,天下并非大汉朝这么大,整个天下东西南北都还有无限远的地域,异域的风光跟大汉迥异,一辈子不走一遍绝对是大遗憾。链儿都等不及跟他一起去呢。
瀚儿说现下还不能走,得帮助父皇把边患消除,把西域、羌、匈奴、鲜卑、倭、高句丽等边国统统纳入大汉版图,让咱们大汉朝的疆域变成一只昂首高啼的雄鸡,让国内除了皇上的旨意,绝不存在第二个小政府,这才算是尽到了儿子跟臣子的孝道忠义,全身而退悠然于山水之间呢。”
“雄鸡?”刘启突然叫道:“走,跟我去看看李瀚送来的地图。”
夫妻俩急匆匆走回悬挂地图的大殿,在灯光下,刘启仔细的看着李瀚绘制的强汉地域全图,看着看着就纵声大笑起来:“哈哈哈,爱妃你看,还果真是一只雄鸡的模样呢!看他标注的异域小国足足有几十个,他要帮助朕一一清除,估计需要二三十年,等他忙完,这天下就该彻儿做主了,到时候,他兄弟放不放他去玩,咱们就管不着咯!”
王娡说道:“不会吧,瀚儿跟链儿讲,他打算跟彻儿联手,在三十岁之前完成这些事。彻儿说到时候父皇还年富力强,他要跟瀚哥一起行走天下,长长见识再回来接替您呢。”
刘启听的热血沸腾,喃喃说道:“两个孩子三十岁,朕也还五十岁,也许还赶得上拥有这只雄鸡?”
“赶得上赶得上!您没看瀚儿不断地鼓捣出好药物给母后调养,现在母后越来越硬朗了吗?咱们夫妻都能活到古稀,这天下的好日子臣妾可不舍得呢!”
刘启开心的看着地图,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竹棍,深深地看着王娡说道:“爱妃,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你是怕朕对李瀚起了忌惮之心,会对这孩子不利对不对?”
王娡不好意思的说道:“陛下,您多虑了……”
刘启摇摇头说道:“不,爱妃,历来帝王都称孤道寡,其实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因为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说真话,但,皇帝也是人,也会想错了做错了,若是没人劝阻,就会铸成大错。朕身边有你,真好!”
王娡温柔的依偎在刘启怀里,两人相拥着休息去了。
在家宴客的李瀚当然不知道,贤惠的岳母帮他消除了一个潜在的大隐患,等客人都送走,他已经酩酊大醉,被方玉秀搀扶着回房间睡下了。
一整夜,李瀚又回到了2014,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的生活里,值夜班收了一个紧急病人,做了一整夜的手术。
第二天一早,李瀚睁眼看到的,是粉红色的帐子,怀里是一个温软香滑的身子,这让他一时间有点错乱,低头看了看,就看到方玉秀那双温柔的杏核眼。
“夫君,什么叫脑出血开颅术?您一直骂麻醉不给力是什么意思?”
李瀚正在两个时空中间艰难的找自己的位置,这张粉嘟嘟的小嘴巴里偏偏添乱的不停问问题,这就怒了,不想让这张小嘴添乱,最好的法子是堵住它。
于是就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堵住的后果就是自己先乱性了,然后,早起的怒火就被那温软的身子给消弭掉了。
等方玉秀媚眼如丝,浑身发软的倒在李瀚怀里的时候,那张可恶的小嘴巴发出的第一句话依旧是:“夫君,你昨晚是不是回家了?”
“废话,我抱着你睡了一晚上,你说我是不是在家?”
“不是,我总觉得夫君心里还有一个家,我不知道的家,那里是神仙的地方吧?都能把人的头颅打开,那就是神仙才能办到的事情啊。”
李瀚恼羞成怒的抬手就朝手感很好的翘臀上揍了几巴掌,威胁说如果不想起床他可以再奉陪一次,就是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方玉秀眼里怀着浓浓的好奇心,作为一个妻子,她多希望拥有夫君的全部,明明昨夜看着夫君满脸的严肃,嘴里不停地发出威严的命令,有时候还发火,额头上的汗珠就没有停止,害得她几乎没睡觉,一直用柔软的毛巾帮他擦拭,足以说明夫君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忙碌。
“夫君,你是不是能够在睡着的时候回你的神仙世界里去呀?下次带着我行不行?我保证……”
李瀚恶狠狠的骂道:“死女人,好奇心害死猫懂不懂?你惹恼了我了!”
男人早上火气都很大,遇到这种死不悔改的女人更需要好好发火,于是就又收拾了一顿,终于收拾的方玉秀不敢吭声了才罢休,这一次发火发的有点狠,发完了就睡着了,等到大门被一阵粗暴的敲击捶的摇摇欲坠的时候,李瀚才醒了。
冬日的回头觉最舒服,被打扰了杀人的心都有,李瀚狂怒的吼叫道:“谁啊,再这么敲门腿打折!”
刘彻的声音得意的响起来:“哈哈,瀚哥,你打不折我的腿,只是你如果再不起床,你的腿会被父皇打折!”
方玉秀羞涩的赶紧挣脱出李瀚的怀抱,溜下床飞速穿戴好了就要去开门,一边拾掇一边嘀咕着没脸见人了。
皮厚脸壮的李瀚也气咻咻起身,刚穿好衣裤们就被打开了,一帮孩子涌了进来。
刘彻打头,大呼小叫的让李瀚赶紧去制作烟花,说皇祖母跟父皇也想见识见识,晚上就需要去长乐宫燃放。
李瀚没好气的给了刘彻一个爆栗,责怪他不该多嘴传进宫里去,刘彻委屈的说是皇祖母跟父皇自己看到的,一大早就差内侍过来传旨了,他挡了才没过来打扰,否则李瀚早就被揪起来了。
李瀚这才知道错怪了刘彻,不过错怪了就错怪了,又不是第一次敲,道歉就不必了,说一声吃完饭带他一起做烟花,就把臭小子打发的眉花眼笑的。
阿娇也走了进来,看到李瀚就笑嘻嘻的感谢他,说那个小院子她非常的喜欢,询问她能否多住几天?
李瀚看着一夜之间,阿娇就显得随和了许多,竟然跟李珠手牵着手,心里很高兴,当然是满口答应,说那个院子以后就是阿娇的,她不来也没人敢住,她想住一辈子都可以。
阿娇笑了,这才是无忧无虑的少女该有的笑容,不带丝毫的机心,阳光而明媚,看的刘彻竟然有点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