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娶了一房媳妇儿,还随身携带一个七个月后就会出生的宝贝,让李瀚喜气洋洋的厉害,走路都扬尘带风的,少年得志的恶心人样子满身都是。
虽然是娶得妾,但是介于李瀚的特殊身份,以及他出神入化的赚钱本领,让有心谋求他家粮种,以及想搭顺风车赚钱的勋贵们纷纷登门道贺,故而酒宴都开了十几席。
面对勋贵们的庆贺,李瀚被灌了不少酒,看着醉醺醺的新郎官,老狐狸般的勋贵们哪里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酒宴上纷纷开口求购粮种。
李瀚果然是得意忘形了,被老狐狸们一番哭穷加上吹捧,就把胸脯拍的“啪啪”响,粮种一律打了五折出售,弄得勋贵们惊喜过望,趁着他“醉”赶紧叫人当场交货款,生怕他醒来反悔。
卫大忙的不轻,一中午光是提钱的欠条就收了一大把,都是勋贵们亲笔写的,言明拿着条子到府里就付钱,种子却不用忙,等明年耕种的时候交付就可以。
这次皇帝没有给李瀚一天的婚假,上午娶完卫子夫,酒宴刚散就紧急召见他,让他不得不收起脸上惹人讨厌的笑容,换上愁眉苦脸的不情愿,脱下喜气洋洋的大红吉服,穿上黑不拉几的少府丞官衣,一步三回头的进宫了。
下午是皇帝批阅奏折的时间,一般性的事务上午在朝会上就处理完了,故而,没有火上房的急事,大臣们下午都在自己衙门,一般不会进宫打扰皇上。
原本汉代皇帝跟臣下的等级分别就不算森严,刘启又十分注重亲情,故而对于李瀚,刘启夫妇都十分随意。跟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召见他也是哪里方便就在那里见。
但今天,进了宫李瀚就觉察出一种莫名的诡异,虽然太阳高照,没有了树叶子的枝条都不摆动,他却总觉得一股股阴冷的风飕飕的往他身体里钻,还莫名其妙的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祥的预感从踏入宫门的第一步起就笼罩着他。
一重重宫殿都在脚下越过,当李瀚觉察到连皇后的院子都走过了的时候,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点。终于忍不住了,恶狠狠掐住内侍问道:“你要把我往哪里带?皇上不可能在后面的,是谁让你骗我的?”
内侍并不是经常去传旨的那个赵公公刘公公,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他身材枯瘦,面色苍白,僵尸一般的老阉人,面对李瀚的暴戾,身不动步不摇。毫无征兆的露出了一个史上最恐怖的笑容。
看着一张僵尸脸一秒钟前还呆滞如枯木,一秒钟后就绽放出一朵营养不良般的菊花,特别是那张大嘴完全张开了,嘴唇里面没有牙齿。只有上下两条暗红色的牙龈,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大黑洞。
李瀚吓得一个趔斜松开了这人,大白天的遇到这种没有舌头的老怪物。是人都会吓一跳,他也不再逼迫人家了,毕竟。一个人没了舌头,是说不出话来的。
太奇怪了,以前从不知道未央宫竟然这么大,后面居然这么阴森,种了那么多松柏之类的树木,加上狭窄的宫墙过道,遮挡的一丝太阳都透不过来,就算是没有风,那过道里也有一股股寒流在穿梭。
但是李瀚依旧乖乖的跟着这个内侍一直走,因为他知道,在皇宫里还没有人敢假传圣命,刚刚的逼问也只是诧异刘启到底要在什么地方见他。
终于,谜底揭晓,一个苍松翠柏郁郁葱葱的院落出现在眼前,不过有些苍翠的过分了,树冠在高处互为连理枝,编织出了密密层层的树叶帐幕,行走在树下的小道上,不由自主的萌生出一种难受的压抑。
穿过小路,一排不太高大的房子出现在眼前,门楣上用古朴的字迹写着四个大字“刘氏宗祠”,李瀚终于松了口气,靠,早说呀,原来是皇帝家的祠堂。
咦,不对呀,皇帝到了大日子隆重祭祀的太庙里供奉的不就是太祖惠帝文帝吗?怎么在未央宫最后面,还有如此不起眼一个祠堂呢?难道巍峨庄严的太庙是让天下臣民顶礼膜拜的,这里的才是家里人自己思念祖先的地方?
还有,皇帝有什么事情找自己,不能在前院高大敞亮的宫殿里见面,就算是去皇后那里也好啊,偏偏走这么远路,找了这么一个偏僻阴森的地方见面?
遭了!
李瀚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难道是皇上觉得自己迟早会成为一个祸害,想在这里早早的了结了后患?否则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见面,连太监都是没舌头的,在这里要是被弄死了,那才是人间蒸发呢。
没舌头的太监把李瀚领到门口,就低头缩着脖子快步离去了,李瀚第一反应是想跟着逃出去,可是很快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看着黑乎乎的屋子,只好咬咬牙,咳嗽两声替自己壮壮胆,才叫道:“父皇,您在里面吗?”
谁知王娡的声音传了出来:“瀚儿,进来吧。”
李瀚松了口气,娘娘在就好办,丈母娘不疼女婿还疼女儿呢,女婿死了女儿可就守寡了。
“哎呀遭了!”李瀚猛想起自己上午刚刚又娶了一个老婆,要诰封的时候丈母娘就恶狠狠拧了几把骂他得寸进尺,是不是把他弄到这里来打一顿替女儿出气的?
胆战心惊走进去,却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最里面的靠墙位置放了简单的一张供桌,上面摆了几个灵位,果然是刘邦夫妇、刘盈、刘恒的牌位。
大殿正中间,放着几个坐垫,皇帝居中,皇后居左,刘彻那胖孩子居然也在,老老实实趴在右侧的垫子上,也不抬头看李瀚,靠门口地上还扔着一个空垫子,看起来是给李瀚预备的。
进了宗祠,那可不能儿戏,虽然李瀚到现在还是胸口悬挂着十五个吊桶,头上笼罩着一头雾水,却还是慎而重之的赶紧拜伏在地,恭恭敬敬的给刘家的三代祖先磕头行礼,因为心虚,特别的虔诚,行的是三拜九叩的大礼。
刘启一直没说话,神情肃穆的端坐不语,看着李瀚一板一眼的行完三拜九叩,他脸色缓和了一点,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李瀚,你为何如此虔诚参拜?”
某人正心虚呢,遇到这个机会怎么不赶紧端上几碗“李瀚牌”超级迷汤来换取印象分,赶紧恭谨的答道:“回父皇,孩儿一直钦佩先祖灭暴秦,平反贼,大一统,安天下的丰功伟绩。
以及先帝心怀仁善,待民如子的博大情怀,更兼孩儿忝为皇家女婿,乃是先祖们的后辈,第一次觐见祖宗,行此大礼乃是为人子,为人臣者的本分。”
说完这一番话,李瀚心里暗暗得意,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诚不我欺啊,若非我熟知太祖的历史,怎能瞬间说出如此高水平的话来,恐怕皇帝老丈人这下就彻底平息不知名的怒火了吧?
谁知刘启听完这话,瞬间色变,怒冲冲拎起为了跪坐而脱下的靴子,拎着靴带冲李瀚劈头盖脸摔打过来。
李瀚见势不妙也不敢躲,赶紧抱住头趴在地上,觉得后背上接连挨了好几下,幸亏不算太疼,才算是听到皇后柔声说道:“陛下,小孩子不知轻重是该责罚,但您别气坏了身子。”
刘启喘着粗气放下了靴子,看李瀚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装死狗,忍不住只穿着布袜站起来,冲着他的屁股又踹了几脚才骂道:“小畜生,朕跟皇后待你如亲子,你却做出这种事来,我打死你!”
李瀚叫道:“父皇,这件事链儿知道啊,我们成亲之前,我就告诉过她,她同意了的,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是……”
刘启的脸色立刻更黑了,冲着王娡吼道:“你教导的好女儿,如此关乎朝廷存亡的大事,她竟然跟着小畜生一样不知轻重隐瞒不提,你叫人把她接回来,两个人一起惩处。”
王娡哀叹一声说道:“陛下,孩子们不知深浅啥时候都可以责罚,您还是消消气赶紧问清楚才是。”
李瀚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自己娶妾,还关乎到朝廷存亡了?不对不对,一定哪里误会了。
“父皇,您到底为何事生气啊?难道不是为了孩儿又娶了一房妾室,觉得愧对了链儿才责罚的吗?”
刘启的脸瞬间更黑了,拎起一直没放下的靴子再摔打过来,打的李瀚几乎抓狂,这哪跟哪啊,怎么说什么都错呢?
刘彻忍不住了叫道:“表哥,你那天晚上说这个‘冬天不太冷,明年一定有蝗虫’,我跟韩王孙都听到了,回来后我想了好几天,还是觉得应该告诉父皇,所以从你家吃完酒席回来我就说了,没想到父皇震怒……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
刘启连踢带打的骂道:“小畜生,你有一个神仙样的师父,从你口中能说出来的话,一定就是天机,所以你不要用说着玩的这样的屁话搪塞朕,赶紧实话说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