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陵侯对李瀚还是十分感激的,若不是李瀚用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法处理了周亚夫一案,弄得周亚夫死了还没人能放一个屁,刘舍当了丞相,拔个萝卜地皮松,腾出了御史的位置来给他,这还罢了,最重要是一顶太子太傅的高帽子从天而降,这一切都是李瀚带给他的福气啊。
故而,建陵侯在夫人去条侯府吊唁,带回来那个消息之后,马上派人偷偷去李家通报了。
也不单纯是帮李瀚,卫绾就是怕明日条侯满门妇孺携棺大闹,李瀚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恼火起来大开杀戒也不是不可能,这位混世魔王在陈蟜府上大打出手的一幕,卫绾可是亲眼目睹,他一定要避免这一切发生。
在李瀚带着人去了周亚夫家里后,卫绾坐立不安,生怕瞬间接到报告,说周家已经被打砸毁的不成样子了。
虽然周亚夫死了对朝中好多人来讲都是一种解脱,但周相是个忠良没人敢否认,死了就够窝囊了,家里再被毁掉就说不过去了。
建陵侯派了人在条侯府门口打探,其他知道真相的勋贵们也都派了人悄悄候着,这些狗腿子们都是满脸兴奋,巴不得听到里面打起来,他们就可以飞跑回家报告了。
谁知驸马郎进去后好久都没动静,等到大门“吱呀”一开,却发现侯夫人客客气气亲自送了李瀚出来,李瀚也好眉好眼的并没有受气的样子,很有礼貌的跟侯夫人施礼告别,上马回家了。
在一切勋贵们都把心放下的同时,也都很疑惑李瀚用了什么法子安抚住了条侯夫人?
但这种事没人傻到去问,最起码大家都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少府丞驸马郎能力非凡不可小觑,于是,一个个都在寻思送的贺礼是否太轻了?该如何弥补一下?
这天中午时分。一支阵容豪华的马车队伍途径霸上,车队前面黑色的旗帜上绣着白色的大字“梁”,正是诸侯王刘武回京。
从小饱受窦太后宠爱,长大后又称为一个诸侯国的君王。长期的养尊处优让刘武的心智相对来讲十分单纯,他的天性中带着刘姓子孙尚武的血脉,本人也十分豪迈大气。
故而,在七国之乱之中,刘武才能够坚守城池,给了周亚夫跟窦婴足够的时间去切断叛军的后路,获得了“兵神”的称号,但是,论起能够与造反大业相匹配的阴险狡诈,他还远远不够。
在刘武认知中。只要无所不能的母亲支持,哥哥不得不点头,他的储君位置就板上钉钉了,可惜,两次行动均告失败。弄得刘武如同被打入冷宫的怨妇一样心理扭曲,原本挺阳光一个人一旦被邪念左右,做出的事情就不可以常理猜度了。
否则,刘武也不会猪头到竟然以三分天下作诱饵,跟项柳和李瀚合作谋取皇位了。
当然,刘武自认为自己很聪明,现在先用三分天下吸引你们。等事成之后,一旦孤掌握了大汉全国的君权,难道不会一个个剿灭了你们,再次达到统一么。
刘武得意的想,就凭你们一个黄毛丫头般的所谓“主公”,一个少年得志就不知所谓的黄口小儿。就想跟孤平分天下?真是够好笑,等孤利用完你们,说不定根本不需要动刀兵,用点计策就把你们尽数了解了。
看着灞桥边上越发泛黄的柳叶,刘武也是感慨万千。长安城是他的家,那里有他最亲爱的母亲,也有他的哥嫂兄弟,可惜,未央宫里坐着的哥哥一声令下,他就不能随意的进出这个家。
吩咐撤了车棚,刘武坐在敞篷马车上,一路看着熟悉的景象,当路过一大片农田时,他看着农夫们正忙忙碌碌的把高大的粮食砍倒,掰下一个个一尺长的大棒子,另一边的坡地上,则不断地有人一萝萝往下挑奇怪的块状物,不禁命人停车,他走下去仔细查看。
李家土地众多,那天秀给太后皇帝跟勋贵们看的时候,也仅仅是收获了一点,大规模的收获一直在持续,刘武走近拿起玉米看看,又拦住农夫从竹箩里拿起土豆红薯看看,问问产量,登时脸色就震撼起来。
对于李瀚弄来新粮种这件事,线人众多的梁王早就知道,否则他也不会派司马相如进京,假借购买粮种跟李瀚谈条件了。
在刘武看来,李瀚多半是搞什么玄虚,人世间哪里有亩产五六千斤的粮食,而现在,活生生的事实摆在面前,怎不让刘武惊呆呢。
刘武惊骇的想,他的梁国已经是少有的富裕了,农民们也仅仅六七成能够吃饱饭,若是有这种东西,那大汉天下,可就真的再无饥馑了。
跟随在车前的,是梁国的丞相韩安国,这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这些年若非韩安国一直在弹压着,围绕刘武的那些小人们没准早就挑唆他起事造反了。
韩安国也被粮食惊呆了,低声对刘武说道:“主公,这个少府丞绝非常人,听闻人言他少年遇到奇师,传授了一身超凡的本领,还得到了许多奇珍异宝,从这些粮食看来,其师必然是道门飞升的神仙,此人,要好好结交啊。”
刘武叹息道:“是啊,早在他尚未在匈奴建功,也没有弄出这些粮食之前,孤就看出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曾经以丞相之位相邀,他却没有答应,如今他已经功成名就,恐怕更不易拉拢了。”
韩安国眉头一皱说道:“既然无法拉拢,也要跟他相安无事,否则,此人太可怕了。”
正在这时,一骑翩然而至,马上一人身穿雪白衣衫,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丰神如玉,俊朗无俦,正是咱们的软饭君司马相如。
“主公,您终于回京了,总算是相如不辱使命……”
司马相如自认为梁王能回京,乃是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骗的李瀚合作,在宫廷运作的结果,故而一下马就摆出功臣的模样叫道。
刘武是一个皇子,是皇子没有不喜欢帅哥的,但凡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统统有一个很诡异的认知观,那就是长的丑的人一定是坏人,长得好的人一定是好人,故而,刘武信任并宠爱司马相如。
“嗯,相如辛苦了,此番你能巧用计谋,办成这件大事,孤甚是欣喜,随后再行封赏。”
韩安国鼻子冲天,看都不看这个只会舞文弄墨吟唱做赋的酸丁,更不屑去打探他到底帮主公做成了什么“大事”,他决心此行进京,一定要找几个老朋友帮忙,脱离梁国这个是非之地,那个丞相不做也罢。
驻扎在城外等候皇帝召见的时候,刘武收到了李家庄园特地送来的美食。
魏屠一身人模狗样的管家打扮,笑盈盈赶着一辆马车,搬下来好多肉食炒菜,还有十几坛美酒,说是爵爷听闻王爷回京,特地命人准备的,若不是没有皇命不得私下交往,他一定亲自来迎接。
一番话说的梁王眉开眼笑,司马相如更是把下巴抬得高了些,收下李瀚的意思,梁王使团吃的兴高采烈,直到皇上的诏命终于到达,他们已经吃饱喝足了,正好进京。
皇上并没有让梁王进宫,吩咐他直接回梁王府休息休息,晚上一起去长乐宫陪太后吃晚饭。
刘武回到梁王府,却发现屋里多了好多样式新颖的家具器物,一问才知道这都是少府丞李瀚命人送来的,刘武更开心不已。
晚上在长乐宫,太后总算体会到了久违的天伦之乐,两个儿子跟女儿围拢着她,开开心心欢聚一堂。
皇帝还冲动的表示,为了保持母亲的好心情,他可以允许弟弟一直居住在长安,梁国,就然韩安国回去主持工作就行了。
刘武不愧是绣花枕头,哥哥这一招竟然没有看穿,感激涕零的连连感谢,扎进母亲怀里啜泣良久,这场家庭和睦的戏才算是唱完了。
当晚,作为投桃报李,刘武以叔叔的身份,给刘链也准备了一份丝毫不亚于皇帝给女儿妆奁的嫁妆,其他也罢了,竟然在梁国给刘链划了平台县一个县做她的食邑,这份人情可就大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瀚就被叫起来开始梳洗打扮,头发上前后各被梳理了三条小辫子,最后汇总成一个发髻,带上高祖起事时发明的竹皮冠,身穿黑色滚红边的吉服,足蹬大红翻云履,胸口交叉十字缎带,正中心一朵大红花。
最后,在李瀚抗拒未果之后,他脸上被一层层涂上雪花膏,打上李记出品的细腻脂粉,直弄得唇红齿白,跟台上唱戏的小生一样方才被放过了。
照着镜子的李瀚欲哭无泪,总算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若不是他为了养家糊口发明这些劳什子,何至于被当成小白鼠涂抹成这恶心人的人妖模样。
李记每一道门楣上都悬挂着红绸带,带着一朵斗大的彩绸花朵,老成持重的方越原本不太答应,说这样太过张扬了,可是馆陶一锤定音,也就只好这样了,弄得李家如同锦绣堆成的神仙洞府一样,奢华而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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