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撅着嘴说道:“还以为你念及你我情意来跟我欢好的,原来是有事情啊,问什么?”
“周亚夫父子遗书是不是你伪造的?我们行事十分严谨,周亚夫绝不可能觉察,奸王与霸上大将军更换之事除了你,没人能推论出来。”
项柳的精明是少有人及的,李瀚总觉得若不是自己多掌握了两千多年的历史知识,也就是沦落到被项柳卖掉还得替她数钱的悲催境地,故而,他才会在项柳面前表露出过分的强势,以此来掩盖自己的自卑。
就象现在,李瀚做了一个天衣无缝般的连环计,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识破,项柳却就能一言道破天机,这让他感到一阵挫败,整个人一下子就感觉不好起来。
李瀚恶声恶气的说道:“既然你们行事严谨,你师哥怎么就败露了?若不是怕审问他牵连到你,我干嘛冒着天大的风险偷偷放走了他?你还有资格来找我兴师问罪,若不是你强行让老子不得不接纳了你,这次管叫你楚天宫跟混蛋梁王吃不了兜着走!
哼,周亚夫父子的遗书当然是我伪造的,要不是为了你,我干嘛要逼死他们父子?不伪造遗书的话,我立刻就会被朝臣们路乱拳捶死。
为了自保我只能略微泄露出一点有人谋反的线索,也好转移皇上跟大臣们的视线,就这样你还不满意,难道我的生死比起你的狗屁造反大业来就一钱不值吗?如果这样你赶紧给我滚!”
项柳被骂的呆住了,她转着眼珠子思量着李瀚的话。到最后居然信了,若是李瀚花言巧语的解释。她可能不会信,但这家伙都急眼了,那肯定是真的了。
项柳可不会傻到硬到底,她赶紧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蹭过去摇晃着李瀚说道:“哎呀,人家不过是被师哥寒蝉几句,心里受不了他诬蔑我的夫君,找你问问罢了。你就发这么大火做什么,知道你为了我承担了风险,我其实很开心的。”
李瀚心里嗤之以鼻,你还不是觉得你男人还有利用价值,否则你能如此低眉顺眼,脸上却做出悻悻的表情说道:“你开心还来兴师问罪,若是不开心能怎样。杀了我?”
项柳越发柔情似水了,眼波横流的说道:“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对你的情意你不懂吗?行了,好人,不生气了啊。”
李瀚看着项柳的媚态,明知道她是假的。却还是按捺不住,此刻不占便宜才是傻瓜呢,他伸手就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膝盖上,美滋滋嘴儿了一个说道:“这还差不多。”
项柳接受着他的爱抚。既甜蜜又心惊肉跳,实在是怕他等下再次发威。那晚上的折磨可是再也受不得第二次了,不行,得赶紧套出他的真话,完成任务闪人才是,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夫君,朝议之后,你留下跟皇上密议这么久,到底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朝廷会不会大索天下,搜捕反汉义士,又会不会捉拿梁王问罪呀?”
李瀚明知道项柳就是想套问实情,却故意让自己忽略这个认知,免得手里攥着温软滑腻之物也感受不到舒服,哼哼唧唧的敷衍道:“你想多了,就凭周亚夫父子遗书提到的线索,哪里能够说服太后让皇上对梁王动手?别动,让我亲亲这里……”
项柳看着他变本加厉,竟然撕开她的衣襟把头埋了进去,越发吓得华容惨变,有心推开他又怕问不出话来了,别别扭扭忍着,竟然被他轻薄的浑身发软。
“那……哎呀,你轻点……那到底预备怎么办嘛?”
“哈,怎么办?上床办!”
“不不不,我是问你皇帝到底怎么办?”
李瀚真心败了胃口,猛地推开项柳站起来,怒冲冲说道:“哼,还能怎么办,有我巧舌如簧的替你们遮掩,皇上对梁王是否有反意根本无法断定,只能是假装不知道呗!
这回你放心了吧?有你夫君这个冤大头替你扛着灾祸,你们楚天宫跟梁王的阴谋可以继续进行,暂时没人能拆穿!
不过可说好了,你们真成了气候,北地四郡可是我自己的,你想都别想我跟你合二为一!”
项柳猛地被推出来,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觉得一阵失落,看着李瀚看她的眼神里都是失望跟懊恼,她又有些后悔不该冷落他了,有心再依偎过去,实在是想起“酷刑”不寒而栗,就很别扭的站在那里。
李瀚看着项柳的样子,到底是狠不下心肠一直愚弄她,叹息一声,满脸寥落的说道:“柳儿,我从来不愿意强人所难,你不愿跟我亲热我不怪你,你心里怀着大志想要利用我我也理解,如果我跟你互相欺瞒互相利用,我也未必就比你心机差。
只是,毕竟你我有过夫妻之实,在我李瀚心里,你已经算是我的妻子了,今天,我最后一次敞开心扉劝说你一句,造反真的是一件很没有意义也很愚蠢的事情,你若想夫妻恩爱,就不能总执迷不悟。”
项柳咬着嘴唇,心里矛盾极了,半晌方问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梁王事成,北地四郡归你吗?这足以说明你也已经答应跟梁王合作了,又这么说我是何用意?”
李瀚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项柳,一阵灰心丧气的怒气让他几乎想抓住项柳暴打一顿,把她那死不悔改的造反念头活活打掉。
但最终李瀚还是突然笑了说道:“两手打算嘛,你们不成事我就是皇帝女婿,当我的大官。你们成事了,我的北地王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呢?劝说你还不是想留你在我身边朝夕相处嘛。”
项柳暗暗松了口气,纠结半晌还是说道:“我师父还吩咐我办别的事情,我恐怕明日就要离开长安了,你……你保重,我去了。”
李瀚惆怅的看着项柳,她不知怎么的也挪不开跟李瀚对视的双眼,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一阵子后,他叹息着说道:“唉,告诉梁王,我会助他一臂之力,让皇上同意他进京居住,能否抓住机会,在群臣中拉拢同党,趁机抓住军权,就看他有没有做皇帝的福气了。
柳儿,这么做,是我李瀚昧了良心,背弃了皇上皇后对我的信任厚爱,只为了帮你一把,你……
唉……罢了罢了,你去吧,自己珍重。”
项柳被李瀚这几句话说的心都差点碎了,眼里止不住流下晶莹的泪珠,多想扑进他怀里,但是,看他说完这番话已经转过身去,显然是多看她一眼就会改变主意强行留下她,大业还需要她多方主持,怎能贪恋小儿女的恩爱耽误大事?
李瀚背转身,心里也很是紧张,因为他已经决定这是最后给项柳的机会,若是她扑向他留下来,一切不再计较还是好夫妻,若是她一意孤行,那么来日两人必然是官与匪之间的水火不相容。
“吱呀”一声响过,李瀚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项柳到底还是走了。
她,在爱情与造反之间,抛弃了他,选择了造反。
“项柳,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那么,你就自求多福吧,我李瀚绝不会为了一个反贼背弃国家,背弃良心,纵容你的野心,让你用民众的尸骨铸造属于你的政权。”
心情极度不好的李瀚没有叫卫子夫过来,他心里好似被挖走了一块一般空空的揪疼,无法怀着对项柳这种爱恨难辨的情绪下接纳卫子夫,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回想着跟项柳从认识到现在,双方互相讨厌互相利用互相提防却又互相吸引,阴差阳错间又成了事实夫妻,到头来依旧是水火不能相容的官与匪的一幕幕画面,越想越觉得剪不断理还乱,不知何时才睡着了。
皇帝的动作也很快,第二日就亲自去长乐宫,告诉太后他思念弟弟了,马上就是链儿出嫁,刘武作为叔叔也该出席侄女的婚礼,不如就下旨召梁王回京小住。
太后一听喜不自禁,老年人疼爱小儿子是天性,但她还算得上深明大义,梁王屡次来信恳请回来承欢膝下,她都看刘启十分反对而没有勉强,因为她懂得两虎不相容的道理,刘武回来没准会导致兄弟反目,那可就更糟糕了。
现在,刘启竟然主动要求召回刘武,怎不让窦太后喜出望外呢,老太太喜欢的合不拢嘴,一叠声夸刘启想得周到。
而李瀚则在张欧“大病痊愈”去廷尉府上班之后,就借口要成亲不参与谋反大案的调查了。
卫绾新官上任三把火,带着张欧风风火火的调查着,全面清理了工官尚方以及王小二开办的搬运行,竟然查出历年来私自售卖大量违禁器物的事实,这下子,可算是给了李瀚彻底对工官尚方大换血的理由。
不过,这都是等案件尘埃落定之后的事情,目前的驸马郎可没功夫参与这小事情,准新郎彻底成为长辈们的玩物,不停地被某一个长辈拎出来试试衣服,再不然被另一位拎出来见见亲戚,说话,可就到了大婚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