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萨满,我并不是性情暴烈,心胸狭窄之人,更不会忌惮大国师之荣耀对他言出不逊,只是此人狼声豺顾,脸现狡诈,脑生反骨,分明就是一个鼠首两端,有奶便是娘的小人。
大单于若是对此人言听计从,就是违背天主的教诲,自取灭亡,为了大匈奴的繁盛,我才希望警告一下这个人不要轻易挑起大匈奴的灾难,可惜……
唉,也许是天意!
我仿佛已经看到今年秋天,大汉的粮食熟透之后,大匈奴在大国师的怂恿下,出动所有勇士们踏进大汉土地,跟大汉朝的雄师进行殊死搏斗。
一个个大匈奴山一般强壮的勇士倒在地上,换来的却是大国师跟密谋反对大汉朝的反贼们顺势而起的结果……”
大萨满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瀚用悲悯、深远的眼神看着门外的天空,仿佛他正在跟天上无所不能的天父交流大匈奴的未来。
李瀚继续喃喃说道:“我还看到大汉朝纠集起十万雄兵到达上郡,跟已经用数万名勇士性命换来占领这片土地的匈奴军队展开决战,最终,大单于被一支冷箭射死……”
说到这里,李瀚打了个冷战,看着面如土色的大萨满惊悸的说道:“哎呀,我刚刚是不是泄露天机了?这这这……这是要遭天谴的。
唉,我今天必然会有性命之忧!”
大萨满扑过来死死抓住李瀚,嘶声问道:“我以大匈奴所有勇士的名义,央求圣子讲述您看到的匈奴未来,大单于真的会死于秋天的战争?那么其他匈奴人的命运呢?”
李瀚为难的连连摇头:“不,我不能继续讲下去了,这种泄露天机的事情对我有损害不说,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即便你告诉大单于他也不会相信的。”
“你只告诉我便可。”大萨满乞求道。
“唉,好吧。”李瀚继续面朝天空。慎重的低语道:“大单于死后,匈奴军队兵败如山倒,逃回王庭一蹶不振。
大单于的弟弟伊稚斜乘机叛乱,打败了大单于的太子于单自立为单于。
又八年后。大汉朝新帝登基,新帝生性好武,号汉武帝。
再两年,大汉新帝18岁,任命几员猛将进击匈奴,骑兵突袭,抓走匈奴右贤王、左谷蠡王等显贵无数,还生擒了单于伊稚斜。
后来,皇太后为了繁衍子孙,率领残部一路向西。一直流落到跟西方土著混杂在一起,匈奴彻底消亡。”
这些话,是李瀚把历史上发生的事情提前,又改编了一些,以预言家的口吻说出来的。为的就是危言耸听,让大萨满更坚定他就是圣子这个概念。
大萨满震撼的看着李瀚,他完全不认为李瀚讲的是假的。
因为一路走来,他通过跟李瀚的交流,明白这个圣子对匈奴人的情况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熟悉。
可是圣子刚刚叙述预言的时候,那种神态根本就是神灵通过他的嘴讲出来的。
军臣单于的弟弟的确就叫伊稚斜。是一个野心勃勃,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大萨满一直都觉得这家伙异于常人,所以,李瀚的话他照单全收。
“圣子,可有法子避过这灾难?”
“唉。若是没有这个大国师……”李瀚故意说了半截话,突然间大惊失色道:“哎呀呀,我就说我泄露天机必然会有灾祸,现在天父就给了我预示,就在今晚亥时。大国师会跟大汉反贼在北市密谋杀我的计划,看起来我这次难逃大难了。”
“今晚亥时,北市……”
大萨满默念几遍,心里有了主意,张口劝慰李瀚不要担忧,承诺有他大萨满的命在,就绝不会让圣子出问题。
之后大萨满就急匆匆走了。
李瀚长出一口气,冒充先知的难度系数太大了,差一点就绷不住啊。
鱼饵已经投下去,就看今晚会不会土狼会不会上钩了,若是土狼真的跟螃蟹在北市勾结,被大萨满埋伏的人听到,这下子这条狡诈的土狼可就麻烦大咯!
想到一天不见人影的项柳,李瀚忿忿的想你这死丫头口口声声说老子是你的真命天子,可你的真命天子都快被人红烧清炖当下酒菜了,你他妈的也不知道还在跟哪路反贼勾勾搭搭呢。
像你这样的老婆娶了真不如不娶,就你这种逞强斗狠的秉性,跟那个爱打仗的刘彻倒是有一拼,你们俩要是凑一对的话,这世界恐怕要血流成河了。
气咻咻吃了午饭,李瀚心想该做的都做了,若真要死,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放宽心睡觉算了,于是倒头便睡,这一觉就睡到彩霞满天的傍晚了。
慢慢腾腾爬起来,李瀚刚走出屋子,就看到院子里放了一张草席,一个矮几,两个人正在专心致志的对弈,下的是一种类似于象棋的东西,正是张方达跟李广。
李瀚走过去跪坐在席上,仔细看着这始自先秦的象棋鼻祖,想起篇说:“艺该象棋,有六博些。分曹并进,遒相追些。成枭而牟,呼五日些。”昆即玉,六博亦昆蔽象棋。
六博棋由箸、棋子、棋盘、博筹、割刀、削和盛具组成。管又称箭、傅、究、蔽,总计六支,故称六博;初用竹木制成,两头尖长如箭形,后来也有用骨、玉制成。棋子称“棋”,又名马,共十二枚,黑白各半,或黑红各半,双方各执一色。
棋盘称木局,又称曲道,多木质,近似方形,在白或黑色的棋盘正面阴刻不同矩形纹槽及园点,并涂上红漆或在纹槽内嵌入象牙。博等也叶等,用狭窄的竹片制成,分长短两种,数量多少不等,用来记录对博者输赢情况。割刀和削是博时用来削制博等记数的。盛具乃盛放棋具的盒。
面前的棋盘是木制,两人各自控制六枚棋子正在拼杀。
李瀚看了一会儿新鲜,登时觉得比较小儿科,心里惦记着自己布下鱼饵,匈奴的大萨满跟死太监们是否已经各就各位准备互掐了,更不知道死螃蟹是不是已经潜入城中等待亥时会面了,越想越担心,就想自己也溜出去到北市附近潜伏监视,可是这两个大佬堵在门口下棋这算怎么回事?
李瀚忍无可忍就奇怪的问道:“张公跟李太守为何如此清闲,在小子门前博弈呀?”
李广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李瀚说道:“无他,给簪袅爵当护卫耳。”
李瀚大惊:“太守这是从何说起?小子一介民爵,赶不上芝麻大,怎敢劳动二位护卫,真是折杀小子了。”
“论官职你的确够不上,但你可是我们俩的财神,不保护好你的话,我的一半茶砖利润就泡汤了。”李广够直接,也够无耻。
李瀚心说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以前总觉得您李大将军豪气干云,粪土钱财,没想到看到钱也这么热衷,居然甘心给小爷当保镖。
李瀚素来就有本事一边恶毒腹诽,一边却满脸诚挚的本领,笑道:“那可就让小子受宠若惊了,不过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似乎也没人知道小子是个财神,谁会闲着没事做了,来杀我一个送亲使护卫呢?恐怕太守跟张公白白替小子耽误功夫了吧。”
李广似笑非笑的说道:“真的吗?你确定中行说不会杀你?”
李瀚大惊失色,原本跪坐,一下子变成瘫坐了,冷汗滚滚的说道:“李太守何出此言呐?小子可没有私通匈奴,跟那帮伪装客商的匈奴人来往,是张公允许的。”
“是吗?那你带着你的护卫李三伪装了去北市做什么?难道不是去打探中行说的行踪么?”张方达悠然说道。
李瀚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去跟匈奴人套近乎,在那里偶遇死太监,痛恨他吃里扒外,就把他臭骂了一顿,把他骂的恼羞成怒灰溜溜走了,我怕他对我不利,才追到北市去的。
得得得,我就知道我动一动,屁股后头能有七八十条尾巴跟着。
现在匈奴人把我当个宝,怕我嗝屁了没人给他们制茶砖,总是派几个莽夫跟着我,没想到李太守也见样学样的派人跟着我了,那还问我干什么,你们不都知道了么。”
李广揶揄道:“还没傻透气,看能看透这一层啊?那中行说乃是我大汉朝的败类,我早就想抓住他食肉寝皮了,怎奈他龟缩在匈奴王庭总不出来,想杀他没机会罢了。
你这小子还挺吃香的,居然引得这败类为了弄死你亲自潜入云中,有你这么好的肉饵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所以我跟张公在这里等着中行说上钩啊。”
李瀚瞬间满头黑线,他忽悠大萨满对付死太监的时候,布下的鱼饵是他的“预言”,没想到老狐狸李广也用这一招对付中行说,可人家的鱼饵可是他李瀚这条活生生的命啊!
“李太守,您狠!小子自叹不如!”李瀚嘴唇抽搐的说道:“但不知我这坨肉饵如果被土狼吞吃了您怎么办?就不怕财神没了?”
“哈哈哈,发点小财跟杀掉一个祸国殃民的败类比起来,让你你会怎么选?”李广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