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周围当即传出一阵倒息之声。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谁都明白林晧然此次打着整顿盐政的名义南下,实质是为大明朝廷增加盐税收入,通常惯用的手段是提升产能或增加发行新引,提高盐引价格则较为少见。
不过林晧然终究不是凡人,他通过种种手段打破了两淮盐商的价格同盟,致使提高盐引价格已经成为一件必然之事。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林晧然竟然直接将盐引价格提高到三倍,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要知道,昔日被人恨得咬牙切齿的鄢懋卿亦不过是将两淮盐税从六十万两提升到一百万两,现在林晧然竟然要将盐税从六十万两直接提到一百八十万两以上。
不行!
太高了!
我们不能接受!
在场的盐商都是被这个价格吓到了,心里是十万个不愿意,这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甚至有人感觉林晧然已经疯了。
却不知是谁开了头,大家纷纷表示这个价格太高了,不能接受云云。虽然声音都不大,但整个会场显得很是嘈杂。
曹孟等人仍然是无动于衷,坐在旁边安静地品着茶水,顶多朝着声音最大的地方淡淡地瞧上一眼。
陈伯仁的眉头微微蹙起,一时间亦是拿捏不准林晧然的真实意图,显得困惑地扭头望向坐在堂上的林晧然。
按说,林晧然只需要提到两倍便足以向朝廷交差,根本不用将盐引的价格定得这么高,这样并不利于他借此拉拢人心。
议事厅显得很吵闹,绝大部分的盐商确实是一百个不愿意,但看着诸多大佬都没有吭声,而他们没有胆量公然指出来,致使场面慢慢平静了下来。
林晧然的地位和能力早已经洗掉了他年纪的弊端,这时坐在这里慢悠悠地喝茶,却是令在场的所有人哪怕心里不痛快,亦是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待到议事厅的吵闹声停了下来,他这才抬头望向这帮脸上写满不乐意的盐商,却是冷冷地询问道:“朝廷帮你们打掉食盐走私团伙,朝廷许诺你们不经衙门可以到盐场直接提盐,朝廷给你们世袭盐商的身份,你们莫不是以为这些好处都白给的不成?”
这……
众人听着林晧然连声发问,顿时彻底安静了下来,亦是重新进行思考。
虽然跟着以前的盐引价格相比,确实是高得太多了。只是林晧然说得没错,朝廷这次给予他们如此丰厚的东西,确确实实跟以往不同了。
不说世袭盐商的身份,单是他们不经两淮都转运使司便能从盐场提取食盐,这已经为他们节省了一大笔公关费用。
只是利益最大化,历来都是商人的天性。很多商铺的掌柜明明赚了一大笔钱,但每每出售货物的时候,都一直在向顾客宣称自己赔钱了。
“这些条件虽然不错,但难免朝廷会出尔反尔!”
“私盐的事情根本无法严防死守,过些日子恐怕又会卷土重来!”
“朝廷若是仍然给宗亲大肆赐赠盐引,我们的利润还是会被大大稀薄!”
……
众盐商在简单的思索之后,却是秉承着商人的讨价还价的天性,当即生起各种各样的担忧,并纷纷发表各自的看法道。
范千山听到大家的担忧并非是无的放矢,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显得幸灾乐祸地望向林晧然,很想看这个异想天开的年轻人自打嘴脸。
足足提高三倍,这个小子当真是痴人说梦。
林福亲自端来茶水,显得小心翼翼地给林晧然续了一杯。
林晧然端起滚烫的茶盏,迎着众盐商的目光慢悠悠地询问道:“如果我今天跟你们说,新盐引只要先前一半的价钱,本钦差将你们列纲入册上报朝廷,你们认为朝廷会是什么反应?”
半价?
众盐商想是没想到林晧然会如此一问,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有盐商很肯定地回答道:“若是如此的话,朝廷定然不同意,纲盐法必将作废!”
咦?
众盐商这才后知后觉,亦是明白林晧然话中的意思,这提高到三倍虽然令人无法接受,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荒唐了。
范千山眼睛中的幸灾乐祸消失不变,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已经不敢再期望林晧然自打嘴脸了。
“你们或许觉得两倍已经足够多了,根本没有必要提到三倍,这是我林某人好大喜功!”林晧然迎着众盐商的目光,显得将心比心地说着,却是话锋一转,接着冷哼一声道:“真的是我林某人好大喜功吗?纲盐法会损害到谁的利益,在朝堂会受到多大的阻力,这一点不需要本钦差多提。如果仅是提高到两倍,你们纲商的身份定然还会存在一定变数,所以我们既然想做纲商,何不再加一倍上一道保险呢?纲盐法之所以能够得到皇上的支持,是因为你们这帮纲盐商能够给朝廷带来丰厚的税收,而我们现在表现出的贡献越大,皇上的支持力度自然会更大,朝堂便不会有声音反对和质疑我们,甚至包括你们先前的那些担忧都不再是问题!”
众盐商听着林晧然这般分析,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若是他们拿出足够的好处,朝廷方面肯定会大开方便之门,亦让他们纲盐商的身份更为稳固。
陈伯仁将茶盏轻轻地放下,却是深深地望了一眼林晧然。本以为他已经很高看对方,但发现还是远远不够,这位年仅二十二周岁的左副都御史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在大家还在纠结于价格高低的时候,他却已经统观全盘,恐怕正是借着这种大局观,令到曹孟等人愿意接受了这个“荒唐”的价格。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又望向曹孟等人,发现后者仍然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喝着茶水,这些人已然是坚定地支持着林晧然。
林晧然看着效果不错,便是趁热打铁地道:“哪怕是三倍的盐引价格,一引不过征收十九两九钱二分,这其中的利润有多少,还用本钦差帮你们计算吗?”
商人终究还是难改他们的天性,一个盐商当即便是诉苦道:“钦差大人怕是有所不知,这里需要花费大笔的运输费用,还有各间店铺的日常开销,若是三倍盐引的价钱,还真没什么赚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