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美人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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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这天下!谁又能拦住我的脚步呢?我还要南征北战,开万世之基!即便是坏事,我也要将它们坐得轰轰烈烈的,让后世传诵。”他始终风度翩翩,白衣胜雪,纵然在刺客突起白刃加身时,也不动如山,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却毫无保留地展露出心底的世界来。

  “不要再杀人了。你就听我一回,好吗?不要再杀人了。如果你这次不杀,我就发下毒誓,”女人的语声突然转柔,她的话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不可闻,“我发誓,以后就是你最卑贱的奴仆,事事顺从你的安排,你要怎么样就怎么……”

  白衣人茫然地看了她半晌,他后退了一步,躺在铺满厚厚毛皮的褥子上,慢慢地说:“这十年来,我多想,我多想是这样呵。可是如今已经迟了,我不能碰你,”他低头看着自己又长又敏捷,却散发着无穷杀气的手指,无比寂寞地说道:“我再也不能碰我所爱的人了……”

  ……

  一幕终场,许久,观戏的人们才回过神来,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凤先生扮成高宗皇帝,竟然如此传神,真真是绝了!”有人大声的说道。

  “真是绝妙,有如身临其境一般!”

  “今日方知,当年高宗皇帝西征之艰难,用心之良苦,胸怀之广大!凤先生之功莫大焉!”

  谢幕的凤晓蓉听着观众们的评论,心中充满了对林逸青的感激之情。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演男人,而林逸青不但鼓励她试一试,还帮她拟好了剧本,一次又一次的帮她说戏,终于上她登上了演艺生涯的又一个高峰。

  她看到了林逸青望向自己的目光,心中有如撞鹿,便到幕后去了。

  林逸青从她刚才的一瞥当中已然明了一切,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庆贝勒费尽心机都拿不下的女人,他现在已经渐入佳境了。

  她对于自己来说。更多的是精神和艺术世界的安慰。

  之所以让她去演大乾帝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高宗皇帝,是因为他在读了渤人的历史之后,对这位皇帝的一生,抱有深深的同情。

  大乾帝国正是在他的手中,达到了辉煌的顶峰,但他的一生,很多时候。都是无比痛苦的。

  无人理解的痛苦,失去至爱的痛苦。寂寞孤独的痛苦。

  自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虽然混得可以说风生水起,但有时那种孤寂的感觉,还会时时的包围着他。

  这也许就是自己见一个爱一个的原因?……

  林逸青正在那里深刻“反省”,却看见一位随从进来,将一份象是抄报的东西交到了林语曦的手中,林语曦接过来后一看,脸上立刻飞起了红霞,将抄报放进怀里。戏也不看了,起身快步的跑了出去。

  林逸青看到女孩子的动作,知道肯定是和袁蔚霆有关,不由得微笑起来,没有去管她。

  林语曦跑到花园的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取出了怀中的抄报,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份抄报抄的是当日到来的邸报,内容是朝廷对袁蔚霆的嘉奖令。

  由于袁蔚霆在朝鲜的所作所为过于铁腕,是以有言官“风闻”之后,立刻开始了一通参劾,一时间“擅启边衅”、“屠戮朝民”、“豢养官伎”、“贩卖军粮”、“欺压朝王”等种种罪名扑天盖地而来,朝廷不明所以。但对袁蔚霆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平息了兵变,使朝鲜恢秩序很是欣慰,是以并没有马上下旨处理,而是责成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绍泉“查明情形,据实回奏”。对于处于弹劾风潮浪尖的袁蔚霆,李绍泉全力维护,专门上奏。就言官们的罪名一一进行批驳,并以“请奖有功将士”的方式进行反击,李绍泉的反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朝廷在接到李绍泉的奏报之后,立即允其所请,对这一次参加平定朝鲜兵变的吴长庆、丁禹廷、吴兆友、马建忠和袁蔚霆等人全都给予了封赏,并专门给袁蔚霆发了一道嘉奖令旨,“以示激励”,并正式任命袁蔚霆出任“驻朝总理交涉通商事务委员”,加强对朝鲜局势的掌控。

  林语曦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了这份嘉奖令,一张小脸满是绯红之色。

  “我就知道,我是不会看错人的……”她轻声的自语着。

  此刻的她,完全沉浸于恋人不负所望的喜悦之中,并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带给她怎样的“礼物”。

  出了汉江,乘着仲夏的西南风航入大海,日夜兼程,便远远就望见了海中的江华岛。从半天航程以外,便看得见天际朦朦一带灰烟,逐渐驶得近了,才自苍灰迷雾中显露出峥嵘形状来。

  水手们轻捷地在帆索间跳跃摇荡,几张右副帆以精巧准确的角度兜住了风,巨大的帆船便平缓优美地渐渐向左划出流畅弧线,人们惊叹着涌向右舷。

  这是仁川至汉城附近海面最大的岛屿,上面有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峰。岛南的海湾内,劈面赫然就是数十丈高的石崖,如赤红瀑布自半空中泼泻下来,陡直险峭,绝顶处有飞鸟唳叫盘旋。据说这是数百年前一场山崩留下的遗迹,而坍落下来的万斛岩砾都堆在断崖脚下,成了一片嶙峋的血红石滩,潮头飒飒涌上,又自无数罅隙中倒流出来,风与细浪一同呼啸着穿过那些罅隙,吹出凄凉呜咽的悲声,令人胆寒。

  船身走了一个大弯,已几乎是船头向海,倾侧着缓缓向西靠泊过去。这样荒蛮冷清的石滩旁,却有一列数个码头,每一个都有二十泊位。往来的只有朝鲜船舶,多半也只是中午入港停泊一夜,船东与商人们登岸,自一道盘曲小路登上石崖顶上的海神庙祭祀祝祷,夜求一梦,次日清早便起锚出航。这样水深径阔的少有天然良港,却没有商集市镇,连海盗也不愿扎营于此。仿佛这里是座无人之岛。

  其实江华岛多丘陆,土地肥沃,盛产稻米,亦为朝鲜主要的人参种植区,渔业资源也很丰富,人口有上万人,但之所以冷清萧条。不仅是因为历史上这里曾是亡国君臣的避难之地,还因为两次对朝鲜刺激剧烈的“洋扰”。都发生在这里。

  9066年10月14日,爆发了“丙寅洋扰”,法**队先在甲串津登陆江华岛,朝鲜军队被击败,通津府使李公濂逃走。16日,法军攻占江华府,在当地大肆烧杀抢掠。江华留守李寅夔不战而逃,居住在江华府城中的前判书李是远仰药自尽。法国人因为大院君屠杀朝鲜境内的天主教徒,宣称要杀掉9000名朝鲜人以为报复。法国还要求朝鲜对遇害法国传教士进行赔偿、惩办带头镇压天主教的官员以及派出全权代表与法国谈判并缔结通商条约。但大院君命令训练大将李景夏加强汉江下游到西海岸的防御工事。并用木筏堵住汉江江面,防止法**舰溯江而上。10月26日,哨官韩圣根在文殊山城击退法军,获得了首次胜利;11月7日,160名法军行进至鼎足山城,遭到了千总梁宪洙的埋伏而大败,死伤32人。

  经过两次战斗。法国侵略者的锐气被挫伤了,9066年11月10日,也就是法军入侵朝鲜1个月后,从朝鲜撤退了,但法国人临走前将江华岛抢掠一空。江华府是朝鲜王朝的陪都之一,法军在当地放火烧毁了长宁殿和无数官衙民房。并将府库中的金银财宝尽数抢走,又从外奎章阁掠夺了包括、在内的大量珍贵书籍,丙寅洋扰虽然以法国失败、朝鲜获胜告终,但却给朝鲜造成了重大损失。大院君更加坚定了实行锁国政策的决心,进一步紧闭国门,使朝鲜更加落后于时代的步伐。到了辛未年,又发生了“辛未洋扰”。

  9071年5月21日。美军到达朝鲜西海岸南阳府,并于26日在富平府之勿淄岛抛锚。而因为大院君的闭关锁国,朝鲜对于美国相当陌生,当时一个叫金炳学的大臣对国王说:“所谓美利坚,只有部落而已。中间有华盛顿云者,开拓城池,建得基址,与海外洋夷互相通涉,而英吉利似是最近,此在矣。”朝鲜国王李熙也认为:“此与海浪贼无异矣。”朝鲜派了3名使者接见美军,但美军指挥官拒绝与朝鲜政府的下级官吏接触。不仅如此,他们还派军舰闯入朝鲜的海防重地——江华海峡,在当地守卫的朝鲜士兵为了阻止美**舰前进,便向美**舰开炮。美军则对江华岛沿海的朝鲜部队发动全面进攻。

  6月10日,双方正式交火。美军在军舰的猛烈炮火掩护下,从草芝镇登陆,与朝鲜守军交战。开战时“异船大炮,飞如雨柱,陆贼鸟铳,乱如雹下”。朝鲜的巡抚中军鱼在渊率京军全力抵抗,并与美军展开白刃战,最后还是被美军击溃,鱼在渊战死。美军打死了250名朝鲜士兵,占领了草芝、德津、广城等5座要塞。但夜间美军为了避免更大损失,放弃了5座要塞而退回到海上。在美军登陆作战的1天时间中,共有3名美军死亡,10名受伤,3艘军舰被击伤。

  美军退回勿淄岛以后,仍致信朝鲜政府,强制要求其通商。为了迫使朝鲜屈服,他们长期把持江华海峡,企图阻断朝鲜首都汉城的“漕运”粮源。大院君仍断然拒绝美国的通商要求,并相应地截断美军的水源。与此同时,大院君下令将他在丙寅洋扰期间书写的“洋夷侵犯,非战则和,主和卖国,戒我万年子孙”的字样刻在石碑上,称为“斥和碑”,竖立在汉城的大街:“此夷之所欲和者,未知何事。而以若数千年礼义之邦,岂可与犬羊相和乎?虽几年相持,必痛绝乃已。若有以和字为言者,当施卖国之律矣!”鼓动朝鲜军民抗敌。经过20多天的对峙。美国政府传来训令,称不适合在朝鲜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于是侵朝美军在已取得军事胜利的情况下,决定撤兵。7月3日,美**队撤离朝鲜,辛未洋扰再次以外国撤兵、朝鲜获胜告终。但是美国并没有放弃对朝鲜的通商要求。9080年,在宗主国乾国的帮助下。朝鲜和美国签订了,美国最终成为欧美列强中第一个打开朝鲜国门的国家。

  辛未洋扰使朝鲜的排外情绪达到顶峰。朝鲜的锁国政策也空前强化。朝鲜人经过两次“洋扰”事件后,不再畏惧西方国家,而是更加自尊自大,紧闭国门;大院君被两次胜利冲昏了头脑,完全闭目塞听,下令将“斥和碑”竖立在全国各地,还写下“西舶烟尘天下晦,东方日月万年明”这样的豪言壮语。因此,击退法、美舰队入侵固然捍卫了朝鲜的主权和尊严。但事实是法、美舰队并不十分强势,且其志在通商,非在吞并朝鲜国土,因此才能在短期内击退。大院君政权由此产生轻敌思想,继续坚持落后的锁国政策,使朝鲜民族失去自主开放的历史机遇。而且大院君击退外敌和加强国防建设的巨大的军费开支令朝鲜人民无力负担,表面上巩固了政权。实则大大激化了朝鲜国内的阶级矛盾。

  挫败丙寅洋扰和辛未洋扰对朝鲜来说只是暂时的胜利而已,其结果反而对朝鲜的长远发展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朝鲜后来在闵妃集团的主持下开国,也没能扭转局面,最终还爆发了壬午兵变。

  金秀英独自立于船首,惯常的简净白衣已换了铺金洒赤的薄绡袍子,后裾如珍禽翎尾般曳地三尺。飘然欲飞。海上风大,她外头笼着明蓝绣本色牡丹的锦绣披帛,浑身上下,除了颈间的鸾鸟黄金坠饰与鬓边巴掌大一朵黄金牡丹花,一件旧物也不见了。

  “秀英。”

  她闻声转回头来,向着身后唤她的人一笑。浅淡的三分笑意,经唇上明艳的胭脂渲染夸张。倒也像有了七八分。近身的时候,他们总要唤她的名字,以防惊吓了她,久之成了习惯。那两个自小陪着她玩耍淘气的女孩儿,都已经是亭亭玉立的美人了,但老习惯始终未改。

  李美萱走上前来,与她并肩迎着海上腥咸的清风。她看不见,却也知道好朋友杜俊丽一定是落后两步,侍立在侧。

  “好久不见你出来,这么一打扮,几乎不认识了。”李美萱笑道。

  金秀英亦笑,“不过是换了衣裳罢了。起程之前总是忙,选衣料、裁衣裳、学宫里那一套一套的规矩,脱不开身往你们那儿去。”

  静默了片刻,金秀英道:“你不怕么?”

  “什么?”李美萱说话总是一副快活懒散的声调,只像个寻常的小宫女。

  她清澈的双目望着遥远的海天之交,“兵变那天发生的事,还记得么?”

  李美萱嗤地笑出声来,“怎么不记得,你那会儿哭得都要晕过去了呢,但没想到,这么快便苦尽甜来了吧?”

  金秀英微笑起来,“是啊……真是没想到……”

  李美萱嬉笑着说:“要不是托了你秀英的福,我还不能离开家,到天朝上邦去呢。”

  金秀英想起袁蔚霆来,又禁不住幽幽叹息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一去……是祸是福……”

  在大乾朝廷对袁蔚霆明令嘉奖封赏之后,朝鲜王廷自然也不肯落后,朝鲜国王李熙不但多次宴请袁蔚霆表示谢意,赠送了大量礼物,在得知袁蔚霆夫人去世,再未娶妻之后,还赐给了他四位有着朝鲜王族身份的美女。

  这四个美女,为首的便是已经有了“翁主”封号的金秀英,和一位宫廷女官也是金秀英的儿时好友杜俊丽,以及另外两位出身名门的东宫伴读女子李美萱和吴慧珠。

  她们在得知要嫁给袁蔚霆这样的拯救了朝鲜的大英雄之后,一个个全都喜不自胜,根本没想到,袁蔚霆在接受了她们之后,并没有将她们留在身边,而是将她们安排船只送往福州林家,而且没有一句话的解释。

  听到金秀英的叹息,李美萱亦逐渐收敛了笑意,“世事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场豪赌,不论付出何等代价,也必要做成我们想做的事情,否则……我们就全盘皆输了。”沉寂了一会,像是发觉自己失言似的,她猛然兜开话题道:“我记得你从小就想来这儿的。”

  金秀英又摇头,鬓边的黄金牡丹花瓣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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