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敌人?”老头那只独眼宛如看白痴一样地对他的步枪斜睨了一眼。??“没有,不过背枪的人倒时常碰得到,就象您一样。”
“在哪儿碰到的?在什么地点?”康德拉琴科追问道。
“咳,这怎么记得清呢?我这样的老头子的记性……瞧,您一下车,我马上把您的名字给忘了……”
康德拉琴科放弃了向他打听消息的念头,于是他赶起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不多一会儿,刺耳的歌声又传到康德拉琴科的耳鼓。
过了不多久,那可怕的歌声在远处消失了。康德拉琴科背起背包,沿着落满松针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不知是偶然巧合呢,还是有什么预兆,当康德拉琴科走到小树林当中,还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他顾不得再考虑什么暴徒,就把步枪、背包往地上一扔,倒头躺在地上。这是因为,他不能长途跋涉:肠子开始作痛。痛得难受极了,仿佛身体里面有一副包着铁皮的沉重磨盘在研磨新长的嫩肉。
他躺在地上,磨盘渐渐放慢了速度,好象簸谷风车上的轮子在天晚风息时那样。他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小树林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两边长着参差不齐的橡树。橡树叶子长得很牢,只是有点儿发黄。橡实落满一地,铺了厚厚的一层。夕阳的余辉快要消失了。被空气暖流送到高处的游丝,此刻又落到地上来了。他一把抹去脸上几根粘乎乎的柔软蛛丝。
一颗晚熟的橡实,正巧从他头上的那根树枝上掉了下来。“啪”地一声碰在步枪的枪筒上。立刻弹到一边去了。金龟子错把温暖的初秋当作了夏天。一下子都爬上了树叶。这些声响又使他警惕起来。这些声音似乎包含着一种警告,提醒他去注意周围的情况。
林子当中似乎有阵阵怪异的声音传来,康德拉琴科感到了阵阵不安,他小心的起身,拿起步枪,拉开了枪栓,慢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阵凉爽的薄暮微风,掠过小树林。吹得那坚实的橡树叶子发出了短促的沙沙声,又有几颗橡实掉了下来。远处,有一株小橡树。一只黑秃鹫在它那干枯的树梢上落了下来。这是一种最令人厌恶的不祥之鸟。它吱吱叫了一阵子,就拍动翅膀飞了起来。如今在东京郊外的树林里,这种黑秃鹫特别多,它们老是在打过仗的地方飞来转去,查看仓促堆起的前线坟墓有没有被雨水冲开。
康德拉琴科快步奔跑着,背包合着他那忽高忽低的脚步,在他的背上一上一下地跳动起来,端在他手中的那支步枪。枪口一直指着前方。
黑秃鹫刷地从他头上掠了过去,它那强有力的大翅膀扇得空气发出啸声。它又叫了几声。那声音象是用爪子在抓铁皮似的,而后朝着只有它自己知道的目的地飞去。
前方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他听出来那是女人的哭叫声和男人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康德拉琴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很快,他便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一个全身精赤的壮汉正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用力的撕着女人的衣服,女人的嘴被一条白布捆住了,双手被绑在一起,挂在树枝上,正用双腿不断的踢蹬着。这个女人体形娇小,但小腿很粗壮,加上身上穿着的日本式衣服,一看便知是一个日本女人,而骑在她身上的男人,又高又大,头发卷曲,一望之下便能确定不是日本人,而胡乱丢在一旁的灰色军服和大檐帽,倚在树下的莫辛纳甘步枪和拴在树上的马匹,证明了他的身份是属于俄罗斯帝**队的。
看到正在上演的暴行,康德拉琴科不由得怒从心起。
对于“俄罗斯志愿军”在日本对日本平民的暴行,外国报纸屡有报导,俄国国内虽然试图对这类新闻进行封锁,但却没有成功,最终消息还是传到了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耳中。
亚历山大二世最开始得到消息后,还有些不敢相信,认为是外国敌对势力对俄罗斯帝国的光辉形象进行诋毁,但当一组登在报纸上的照片送到他面前时,他终于被震惊到了。
那些照片是一位俄军上尉用最新式的照相机拍摄的,内容是俄军士兵和尸体的合影,这些尸体据说都是属于敌人萨摩军队的,有男有女,照片当中,俄军士兵把这些倮着的尸体摆成各种造型,然后和尸体一起合影,照片上的俄军士兵的脸上一个个都带着愉快的笑容。
亚历山大二世被这些照片气得发昏,而随后俄军士兵劫奸乘马车外出的日本贵族女子并杀人灭口的消息和日本政府的抗议传来,让亚历山大二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直接给东京的俄罗斯志愿军司令下了严令,追查凶手,进行严惩,“平息日本政府和民众的怒火”,接到命令的奥涅金中将不敢怠慢,很快将凶手抓获,并公开处决,并以司令部的名义专门发函向日本政府进行了道歉,俄国政府对此事还专门拨款给受害者家属予以了赔偿。
由于这件事的影响非常大,尽管当时在国内的康德拉琴科只是一名少尉军官,但他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作为一名有着强烈荣誉感的俄罗斯帝**官,他对俄罗斯志愿军官兵的暴行深感耻辱,而这一次他申请来到日本前线,除了渴望建功立业,也有打算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改变日本乃至世界各国对俄罗斯帝**队的恶劣印象的意思在里面。
而这一次当类似的暴行就发生在自己面前时,刚刚得到任命的他,长官“必须坚决捍卫法律和秩序。不容许有任何过火的行为。万万不可触犯日本国民的尊严”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加之对此类事情深恶痛绝。由不得他不采取行动。
此时那个日本女人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给撕掉了,骑在她身上的俄国人用手揪扯了她白嫩的胸脯一会儿之后,将手伸到了下边,想要撕掉她的裙子,但日本女人的衣裙使用的布很厚,加上这名女子的双腿很有力量,死命踢蹬之下,他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无法将裙子撕掉。不由得在那里咒骂起来。
“住手!你这个混蛋!”康德拉琴科骂着,举起了步枪,“放开那个女人!”他用俄语大声的命令道。
施暴者显然没有想到后背会有自己人,他的身子一僵,动作停了下来,那个日本女人也看到了拿着步枪的康德拉琴科,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停止了挣扎。
“从她身上起来!你这个混蛋!”康德拉琴科看到他仍然骑在那个女人身上,心头火起,大声的命令道。
“嘿!别一口一个混蛋的好不好!没人教你见到长官该怎么做吗?”那个人从女人身上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康德拉琴科。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康德拉琴科瞥了一眼对方扔在地上的军服和军帽上的徽章,他赫然发现,对方竟然也是一个少尉,军衔是和自己相当的。
“你做的事,是俄**队的耻辱!”康德拉琴科故意扬了扬头,以便让对方也看到自己的军衔。
对方看到康德拉琴科也是一位少尉,眼中闪过悻悻之色。
“把你的衣服穿上!”康德拉琴科厉声喝道。对方那摇晃的恶根让他感到不快。
对方不在意的笑了笑,摊了摊手,走到自己的衣服前,开始穿起裤子来。
“你喜欢这个女人吗?送给你好了!我可以帮你把风,防止有人打扰你。”对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哈哈笑道。
“住口!”康德拉琴科感到受到了侮辱,大声的喝斥道,枪口也随着动了一动。
“小心你的枪!你这个家伙!你不是真想打死我吧?”看到康德拉琴科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机之上,对方的脸色变了变,问道。
“你将要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康德拉琴科大声回答道。
“去他妈的军事法庭!老弟,别搞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对方冷笑起来,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我是安全委员会任命的‘猎犬’部队队长!可以随时处决你们这些违犯军纪的家伙!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一点!”康德拉琴科大喝道。
“好好好!算你狠!”对方狠狠的啐了一口,开始快速穿起衣服来。
“你的名字!军衔!所属部队!”康德拉琴科紧盯着他,喝问道。
“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老弟。”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伊万彼得拉耶维奇格罗姆斯基,陆军少尉,哥萨克志愿第一旅第三团的。你叫什么名字?”对方反问道。
“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康德拉琴科。”康德拉琴科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好,罗曼伊西多罗维奇,你看,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好不好?”格罗姆斯基穿好了衣服,转头对一直拿着枪对着他的康德拉琴科说道,“你既然不想要这个女人,也不希望我要,那我们就都不要她好了,我反正没有办成事,你也看到了,我们放了她,你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会重重感谢你的。”
格罗姆斯基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椭圆形的圆片,丢到了康德拉琴科的脚下。
康德拉琴科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东西,圆片很大很厚,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日本文字,他认出了这是一枚日本的金币。
“这是金子,想要吗?觉得少?我这里还有。”格罗姆斯基说着,又掏出了一枚日本金币,扔了过来。
康德拉琴科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贪图格罗姆斯基贿赂他的两枚金币,虽然他不耻于对方的行为,但就因为这件事杀掉对方,他还是心存顾虑的。虽然他现在的任命使他有一定的执法权。但他毕竟代表不了军事法庭。
“帮帮忙吧!老弟!我保证。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对方看到康德拉琴科在犹豫,心中一喜,用恳切的语气说道。
“好吧!你去放开那个女人!”康德拉琴科叹了口气,收起了步枪,但并没有去捡那两枚金币。
格罗姆斯基答应了一声,走到树边,伸手去解捆住女人双手的绳子,康德拉琴科这时听到了远处的草丛中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刚要转头,却看到格罗姆斯基的手中多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正指向自己。
格罗姆斯基的嘴角现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康德拉琴科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一时间大惊失色,正要说话,对方已然扣动了扳机。
“砰!”
康德拉琴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手中的步枪,使得枪身重重的击打在他腹部动过手术缝合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便击倒了他,让他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自以为是的家伙!去死吧!”格罗姆斯基看到康德拉琴科竟然还在怒瞪着自己,举起了手枪。瞄准了康德拉琴科的脑袋。
康德拉琴科知道自己这一次不会再有对方子弹击中步枪的好运了,心中不由得满是绝望之意。
但就在这时,让他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格罗姆斯基身边的树上,突然跃下了一个灰色的矫健女子的身影。
女子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格罗姆斯基的身后,就在他准备向康德拉琴科再次扣动手中左轮手枪的扳机时,女子挥动雪亮的长刀,对着格罗姆斯基的颈后便是一记横斩。
格罗姆斯基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的头一下子和脖子分开了,滚落在了地上,接着从脖颈的断口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的激射了出来,然后格罗姆斯基的身子晃了晃,向前栽倒在地。
康德拉琴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当飞扬的血点溅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了那一丝温热,他才明白,面前发生的一切,是事实。
女子看着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康德拉琴科,又一次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将捆住那名日本女人的绳子斩断,并用刀尖挑开了捆住她双手的绳结。
康德拉琴科紧盯着面前的救命恩人——这是一个年轻的日本女子,她一身灰色的紧身战衣,显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她的胸前、双肘、双肩、手腕和膝盖处都有闪闪发亮的钢制护甲,腰间挂着两把左轮手枪,后背背着一支步枪,显得英姿飒爽,虽然她蒙着面,但康德拉琴科仍然能猜想出,蒙巾下是一张美丽的面孔。
康德拉琴科知道,他遇到的,是一位日本女忍者——他对于忍者的肤浅了解,来源于他申请来日本之前,自己去图书馆恶补的功课。
美丽的女忍者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而是闪电般的将长刀插回到了腰间的刀鞘中。
“你是谁?”康德拉琴科忍不住问道。
女忍者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他,双手缓缓的垂到腰间,康德拉琴科明白,只要自己有接触武器的迹象,对方就会用他难以想象的快速动作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打爆自己的头。
他的步枪已经给格罗姆斯基偷袭的第一枪打坏了,纳乌明科赠送给他的法国左轮手枪虽然还在腰间,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没有办法使用它的。
更何况,对方实际上救了自己一命,尽管他猜出了对方可能属于敌军的阵营,但俄**官的荣誉感,让他无法做出对救命恩人不利的事来。
“她听不懂俄语的,康德拉琴科少尉。”一个男音操着熟练的俄语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康德拉琴科猛地转身,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名身穿灰衣的蒙面男子。
蒙面男子的衣着装束和武器几乎同女忍者一样,只是他的腰间没有武士刀,而是插着一柄刀头类似斧头状的怪异短刀。
女忍者对蒙面男子很尊敬,看到他出现,向他微微一躬,行了一礼。
“你又是谁?”康德拉琴科感觉到了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莫名的威势,说话的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我叫林逸青,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蒙面男子笑了笑,答道。
“林逸青!那个乾国人!?”康德拉琴科听到蒙面男子报出了姓名,心头剧震不已。
林逸青这个名字,在俄**队当中,也已经不是很令人陌生了。
康德拉琴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腰间的左轮手枪枪柄,这时林逸青又说道:“不要做傻事,康德拉琴科少尉,我无意杀你,如果我想杀你,就不会等到你的‘战友’动手了。”
听到林逸青说到“战友”这个词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康德拉琴科不由得面上一红。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显然对方已经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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