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弘超囊中一向羞涩,雇不起太多仆人,甚至连顶轿子也没有,象这一次来翁叔平府上,便是带着两个仆人步行前来的,好在翁府离他的住处不算很远,走上半个时辰便到,他也就当锻炼腿脚了。可现在仆人已经打听到距离此地甚远,这没有车马的话,步行非得累死不可,所以才出言反对。
“不要紧!今儿个老爷我出钱,咱们雇辆大车,坐着过去!”高弘超咬了咬牙,难得的大方了一回。
“老爷,咱们一共才三个人,怎么砸那报馆?这人手也不够啊!”另一名仆人小心地问道。
“就咱们三个,足够了!”高弘超拍了拍胸脯,神气活现地说道,“老爷是朝廷命官,那班子鬼奴见老爷兴师问罪,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见到高弘超自信满满的非要前往,两名仆人只好从命,一名仆人正要去雇车,高弘超却又吩咐道:“你们顺便去寻两根棍子来。”
两名仆人暗暗好笑,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而是唯唯连声,领命而去。
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高弘超主仆三人方才来到了京城分馆的门前。
的门脸并不大,仅仅是临街的一处二层小楼,外面挂了一处匾额,上书“点时斋画报”五字,此时新一批的画报已然印好,几名工人正往外搬运,装上马车运至分销处,另有数名卖报小童在一旁领报。在不远处,则有一群乞丐正在领热粥。
“来人哪!给我砸了!”高弘超一看到报馆的匾额,立刻气往上冲,转身对仆人大声的喝道。
“是!”两名仆人应了一声,便各自拿着棍子上前,去砸那匾额,可那匾额挂得很高,他们拿的棍子又短,根本够不着,加之两名仆人并不是真心想砸,是以在装腔作势的虚打了几下之后,便作罢了。
“老爷,够不到啊!”一名仆人苦着脸对高弘超说道。
“笨蛋!废物!”高弘超怒道,他起身上前目测了一下,发现匾额的确很高,自己也是够不着,情急之下,竟然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向匾额丢去。
“啪!”石头没有砸中匾额,却打在了小楼的木柱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高氏主仆三人好似戏耍一般的动作早惊动了周围的人们,纷纷聚集了过来,而此时报馆里的人也被惊动了,当下一位主编和几名工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刚好赶上高弘超又丢向匾额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主编和工人险些给石头砸中,都很是愤怒。
“尔等何人?竟然在此捣乱?”主编看到是高弘超在丢石头,厉声喝问道。
“瞎了你的狗眼,见了我高御史,还不跪下!”高弘超看到面前的主编是黄肤黑睛的本国人,而非金发碧眼的洋人,胆子立刻大了起来,摆起了官架子。
“这京里的御史多得很,不知您是哪一位?可有文牒牌印?”主编打量了一下高弘超,强忍怒气,又尽量用客气的语气问道。
“呸!汝等下民,也要看我的牌印?真是放肆!”高弘超听了主编的话,这才发觉自己今天穿的是便服,身上也未带能够证明官身的东西,不由得心下懊恼不已。
“这位爷,您这么说话可是不讲道理了。”主编身边的一位报馆工人接口道,“您光空口说白话,说您是御史,可又拿不出牌印证实,叫我们怎么相信您?现在的骗子可多着呢!”
听到这位工人明是说理暗含讽刺的话,高弘超一时语塞,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敢问这位高爷,来报馆有何贵干?”主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查看了下匾额,“高爷若是想要砸我们报馆的牌子,可要仔细着了,我们报馆可是给宫里订送报纸的,皇太后都爱看我们的报纸!明令嘉奖过!这匾要是给您损坏了,您可就不光是赔钱的事了!”
听到主编的话,高弘超心里一惊,赶忙抬头看了看匾额,发觉刚才自己丢的石头都没砸中,这才放下心来。
他哪里知道,主编刚才的话其实是吓唬他,的确受过皇太后的嘉奖,但给的是五彩纸写就的嘉奖文书,并未赐匾,这挂着的匾额上也没有皇家书印,但此时主编的这一通话,却的的确确把高弘超给唬住了。
“尔等恶言诬蔑,毁人名节,我今天便是来和尔等理论的!”高弘超拿出翁叔平买的那张今天的,大声说道,“尔等如此恶行妄为,回头我便上折子,封了你们的报馆!”
“高爷这话我们可就听不明白了!”主编立刻猜到了高弘超是为何而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本报一向务实求真,这是有目共睹的!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给否了的!”
“你还敢狡辩!瞧瞧你们把黄大人一家画成了什么样儿?还说是天谴,这不是毁人名节是什么?”高弘超大怒道。
“高爷这话就更不对了!”主编显然对黄树兰的事很是熟悉,冷笑道,“黄某乃是罪犯,若非作奸犯科,岂能被免官发配?若是没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怎会被天降奇祸取了性命?这不是天谴又是什么?本报据实报导,何错之有?”
“混帐东西!轮不到你教训本官!”高弘超辩论不过,不由得恼羞成怒,猛地从仆人手中夺过棍子,奔着主编兜头就打。
主编猝不及防,双手护头正要躲避,却冷不丁被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
高弘超感觉到手里的棍子给人抓住了,他定睛一看,面前赫然是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是一名男乞丐,虽然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但力气却很大,高弘超打向主编的棍子的另一端,现在就牢牢的握在他的手里,任凭高弘超怎样的拉拽,棍子就是纹丝不动。
“哪里来的臭叫化!滚开!”高弘超怒骂道。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