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两”方天佑亦是吓了一跳,方家虽然有钱,但十万两也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恐怕要变卖一些房产商铺之类才行。
更何况方天佑虽然纨绔,但并不是白痴,并没有败家到那种程度,平时玩斗戏顶多也是几两银子,偶尔有百两级别的已经算是豪赌了。有一次跟一名浙商赌输了三百两银子,差点没被他老子方天添福给揍得屁股开花。
谢小婉那丫头亦吓得脸白了,相公哪有十万两银子,若是输了怎么赔人家?卖了自己和月儿都不远远不够啊!
徐晋神色平静地看着方天佑,淡道:“方家不是家资巨万吗?难道方少不敢赌?”
方天佑心中恚怒,很想应下了,但还没有失去理智,眼珠一转道:“区区十万两,我方家拿出来自然不成问题,只是你徐晋拿得出来吗”
徐晋淡定地道:“我当然拿不出,不过我有一门生意价值远不止十万两,可以先向罗员外借资十万两!”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阵哗然,无耻啊,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什么生意价值远不止十万两?
方天佑不屑地哈哈大笑道:“徐三元,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抑或以为其他人都是白痴?就凭你空口白牙一说,罗员外就借十万两给你?”
徐晋微笑道:“那何不一定,罗员外,你说呢?”
罗龙文心念电转,哈哈笑道:“鄙人相信徐公子不会无的放矢,十万两银子我借!”
这下全场人都呆若木鸡,不会吧,还真有人肯借十万两?
徐晋微笑着对罗龙文拱了拱手:“罗员外好魄力,佩服!”
罗龙文畅快地笑道:“是徐公子好魄力才对!”
罗龙文表面虽然仗义疏财,但实际却是个极擅投机钻营的商人,之所以热心结交文人墨客,只是作为一种投资罢了,像徐晋这种潜力无限的少年,更是最理想的投资对象。
当然,罗龙文虽然看中徐晋的潜力,但也不会因为徐晋一句话便真的借出十万两,而是因为他看出方天佑根本不敢赌十万两,所以这十万是不可能借出去的,顺水人情自然不怕送。既讨好结交了潜力无限的徐三元,又给方家添了堵,最好能把这场联姻也给搞黄了。
徐晋作为商海沉浮的老油条,洞察力可不是盖的,之前罗龙文看了庚帖后露出的一丝妒忌他敏锐地捕捉到,所以十分笃定罗龙文会乐意送自己这个顺水人情的,如今果不其然!
诸女均惊得张大了小嘴,这什么情况?徐晋只是一句话,竟然真的借来了十万两?
谢小婉既自豪又担忧,小丫头早就习惯了相公的能人所不能,开口借来十万她也不怎么吃惊,只是担心若斗输了,这十万两该怎么还?
方天佑面色冷沉,他自然不信罗龙文会借十万两给徐晋,只是罗龙文确实拿得出十万两,这就足够了,只能悻悻地道:“数额太大,本少不赌!”
徐晋淡笑道:“既然方少赌不起十万两,那咱们赌点别的!”
方天佑憋屈得脸色涨红,怒道:“赌什么,你说!”
徐晋神色自若地道:“就赌你怀中的庚帖!”
“啊!”诸女低声轻呼,费如意本来苍白的俏脸瞬间染上一层轻霞,她虽然早就猜到了七八分,但现在还是莫名的欣喜,徐公子果然是为了自己的庚帖。
费小玉无力地抚着自己的额头,感觉智商严重不足啊,这些读书人真是“阴险”,绕了一大圈才露出狐狸尾巴。
方天佑愕了一下,这才幡然醒悟,冷笑道:“徐晋,你绕了这么一大圈,敢情就是为了费如意的的庚帖吧!”
徐晋并不否认,淡道:“方少银子赌不起,难道连这个也赌不起?”
此时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吩吩起哄道:“方少,跟徐三元赌啊,你的河东徐晃九战九胜,难道还怕赢不了随便捡的大路货!”
“奶奶的,士可杀不可辱,要是我就跟他赌!”
“就是,方少,跟他赌了,本人买你赢!”
方天佑热血上涌,冷笑道:“好,本少跟你赌又何妨,只是你拿什么跟我赌?”
徐晋淡道:“一千两银子!”
周围的看客顿时兴奋得打了鸡血似的,一千两的豪赌,斗战堂还没有过。
丫环入画凑到费如意的耳边低声道:“徐公子为了姑娘的庚帖估计将家底都搭上了!”
费如意脸上微热,芳心像灌了蜜一般,十六岁的少女终于第一次尝到了甜意。
方天佑不屑地道:“你当本少没见过一千两银子?”
“那你想赌什么?”徐晋反问道。
方天佑眼珠一转,嘿笑道:“就赌你的婢女月儿,你输了给让给我!”
月儿长相甜美,皮肤嫩滑如春葱,关键还是王府出身的宫女,方天佑昨天见到便心动不已,所以这时便提出以月儿为赌注,打算赢过来体验一下王家的享受。
月儿面现怒色,同时紧张地看着自家老爷。
徐晋淡道:“月儿是兴王府赐给内子的陪嫁丫环,就算送你,你敢要?”
方天佑面色顿时僵住,徐晋又道:“就算你敢要,我也不会赌!”
月儿顿时松了口气,恨恨地剜了一眼方天佑。
方天佑冷笑道:“那本少凭什么跟你赌”
徐晋淡道:“我出两千两!”
方天佑不由怦然心动,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即使买上等丫环都能买几十个了,关键是他对自己的“河东徐晃”极有信心,不相信徐晋随便捡一只鹅就能战胜自己。
“三千两!”徐晋眼都不眨地道。
全场再次哗然,罗龙文旁边的小桃红媚眼连闪,满脸的羡慕妒忌恨。这也难怪,小桃红虽是本县的青楼红牌,但赎身的银子也不过是一千两,人家费三姑娘的一纸庚帖,竟然有男人愿意花三千两去争夺,人比人气死人啊。
费家兄弟对视一眼,若是花三千两能把三妹的庚帖拿回来,他们倒也乐见其成,只是就怕输了三千两,子谦恐怕要把内裤都赔掉了。
方天佑面色变幻,在四周围观者的怂恿之下,赌徒心理终于战胜了理智,咬牙道:“好,本少跟你赌了!”
“好样的,方少,这才是真男子气慨嘛!”
“方少,我买你赢啊!”
如此高涨的人气,斗馆的许掌柜乐颠颠地跑来亲自主持了,并且开出了盘口对赌。瞬时间,斗鹅场四周围满了人,简直水泄不通。
许掌柜是个四十许岁的男子,留着两撇老鼠须,站在场中笑眯眯地道:“徐公子请点将选鹅吧。”
徐晋行到鹅栏旁边,目光来回扫过栏内的斗鹅,费小玉站在旁边充当狗头军师,一会指着这只说好,一会又指着那只说威猛,直到徐晋瞪了她一眼才闭口,只是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徐晋站在鹅栏前,目光来回地逡巡着,忽然眼前一亮,指着角落处一只蹲着发呆的白鹅道:“就那只吧”!
费小玉差点眼珠都瞪出来,脱口道:“徐晋,你到底懂不懂啊,竟然选了这只呆头鹅,完了完了!”
徐晋所选这只白鹅腿短脖子短,身上的毛还脏兮兮的,一看就是鹅群中的矬货。
谢小婉虽然对自家相公有信心,但看到这只矬鹅亦不禁担心起来,这可是事关三千两银子的输赢啊,吃吃地道:“相公,要不咱选一只强壮点儿的吧!
徐晋笑了笑道:“就这只吧,十个矬子九个狠,这只一定能打,娘子放心好了!”
谢小婉闻言乖巧地哦了一声,相公说的肯定没错。
许掌柜神色奇异地看了徐晋一眼,笑道:“鄙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说法,啊哈,徐公子果然见识广博!”
徐晋笑了笑,所谓的十个矬子九个狠,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之所以选中这只其貌不扬的白鹅,最关键原因却是这货独占了鹅栏的一角,其他鹅都下意识地避让此鹅。
正所谓猛兽独行,狼是群居动物,但独行的孤狼必然最是凶猛,此鹅离群独占一角,其余的鹅都不敢接近,可见此鹅必然是鹅群的老大,其他鹅都怕它。
正如一个人凶名在外,曾经砍过人蹲过大牢,普通人见到他都会忌惮三分,下意识地绕路避让。
当然,离群索居者,有可能也是因为身体有缺陷,极度自卑所致。但此鹅并没有瘸腿受伤什么的,附近有其他鹅经过,只要它一扭头望去,路过的鹅都会下识地加快脚步走开。
正因为如此,徐晋才笃定地选了这只脏兮兮的白鹅。
许掌柜亲自将徐晋选的这只白鹅抓了出来,放进斗鹅场地内,围观者顿时嘘声一片。
方天佑不禁哈哈大笑,指着场中的矬鹅不屑地道:“徐晋,就这种货色,你这是打算给本少送银子吗?”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费如意轻咬着樱唇,暗暗打定主意,若是斗输了便把母亲留给自己的首饰都卖掉换钱,替徐晋还了这笔赌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