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就到了女生宿舍的窑洞,离邹文房那孔窑洞也就二十米远。陈诗莲跟吴燕萍被安排在同一个窑洞,这个窑洞跟之前邹文房那个一样,也是新窑洞,里面也是八人间。不同的是里面香香的,只有三个铺位住了人,都是在一个炕上。陈诗莲和吴燕萍自然是选择这边空着的这个炕的铺位了。把东西放好,稍微整了整,他们就又出门了。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安排好的窑洞了,你们应该找得到,不会迷路吧?同一个窑洞就是一个小家庭,你们要跟室友、战友们好好相处。”负责人关心地说了几句话,“现在下午还有很多时间,我带你们去找你们各自的分队吧。”
“呵呵呵,这个自然不会记错,我们走吧。”邹文房笑道。
在路上,负责人才告诉他们各自的分队。邹文房被分到了37分队的普通学员班,而陈诗莲跟吴燕萍被分到了38分队的高级研究班。他们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38分队队员的所在地。
38分队的学员们下午在上大课。在凤凰山脚下几孔窑洞前的大坪上,百十来号灰色八路军军装、齐肩短发的女子队员们,全都坐在小背包上认真地听着前面教员的课,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后面来的邹文房他们几个人。这群女学员年龄都不算大,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都有。教员在前排大声讲着课,她们在下面边听着,边做笔记,小本子上还不时地传来做笔记的沙沙声。
邹文房就站在最后面,他能嗅到一股香风迎面吹拂而来。他听到这位教员讲的是政治课的内容,他没多听就转过来看向陈诗莲了。他发现好像陈诗莲对这里很感兴趣的样子呢,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课,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身边的吴燕萍倒是还好,她也在听,只是没那么认真罢了。
负责人打断了一下,对陈诗莲和吴燕萍小声地交代几句,让她们在这里听大课,待会下课以后找教员报道。现在在讲课的教员就是她们的队长,也是成校长的夫人张琳女士。负责人还把一个小信封交给了陈诗莲,让她见到分队队长后,交给队长。里面他写的对她们俩的信息说明。
之后,负责人就要带邹文房走了,陈诗莲还有点担忧,“要不,我跟去看看再回来吧?可以吗?”
邹文房到时不乐意了,“莲姐,你还当我是长不大的孩子啊?我十五岁了,都娶媳妇了,你还担心我,是不是以后我去哪里你都要跟着啊?”
负责人在旁边都乐了,这孩子,真不知羞,才多大呢,就想娶媳妇了。
陈诗莲也知道孩子大了是要靠自己出去闯的,何况还是她的丈夫呢。虽然她还是有些担心,但她没再说什么了,目送他远去。
邹文房跟着负责人走了,这次路走得远了一些。他们俩沿着凤凰山脚下一孔孔新挖的窑洞走着,慢慢地,前面的道路上你快开始多起来,邹文房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前面开始人声鼎沸起来,一个个年青小伙子有的正在挖山洞,有的在挑泥土,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还不时地传来响亮的歌声,“这儿是我们祖先发祥地,今天我们又在这儿团聚......忠诚、团结、紧张、活泼,战斗地学习......昂头看那边,胜利就在前面!”。远处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在干嘛,走近了就看的一清二楚了,他们竟然是在建造新窑洞,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挖窑洞。
邹文房看着刚刚经过的那几孔窑洞,还是新建成的,他就知道了,之前他跟陈诗莲他们搬进去住的窑洞,都是学校里的这些年轻小伙们自己挖出来的。
负责人给邹文房解释了一下,“全国来延安的学生越来越多,物资方面上级会同意调配,可是住宿的问题就得靠学校自己搭建了。他们下午就组织这些挖窑洞的活动,有时候是一些军事演习。当然啦,不是一整天都这样,他们上午的时间是上课,晚上的时间是自己自习。你的队长叫做李惟一,这会儿他应该就在这里附近吧。你在这等等啊,我去找找。”
邹文房听完他的介绍,也是心血来潮想上去帮个忙了。在挖窑洞的学员们大部分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有小一些的,也有大一点的。他看到有个挑泥土的小伙正在路边休息,身旁还放着扁担跟只装一半泥土的竹畚(běn)箕,就上去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挑一会?”
那个显然是在偷懒的家伙,看着眼前突然没出来的人,就像是在看傻瓜一样看了邹文房一眼,没有任何犹豫,他就同意了,这明显是新来的,不坑白不坑啊。他热情地招呼道:“行,大兄弟,你帮我挑一趟,我歇一歇。
邹文房挑起了那只装着半畚箕泥土的担子,还行,好几十斤,他的小身板还是承受得起的。“兄弟,你累了就歇一会,这一趟我来。”
邹文房挑着泥跟着前面的其他人走了,那个谁倒是没真的歇息,他跟着邹文房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兄弟,你是今天新来的啊?欢迎,欢迎啊。”
邹文房挑着重物,还要跟那谁说话,一开始还感觉不出什么来,还是很自在地跟他交流着。人家礼貌欢迎,邹文房自然不能失了礼数。“谢谢啊,小弟初来乍到,这位兄弟请多多指教啊。”
“好说,好说啊,我~”那个谁正想介绍自己叫什么名字,看到前面的某个人,他就来扶着邹文房的扁担,突然换了语气,像是央求地小声说道:“兄弟,快把担子放下,交给我,要是被看到我偷懒,我就惨了。快,快啊。”
邹文房现在才知道了他刚刚是在偷懒,不过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会去随便得罪了。邹文房微微下蹲把奔基放到地上,扁担才下肩,那个谁就自己钻了进来,很快就担了起来。
“我姓余,你叫我老余就行了。”那谁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邹文房诧异地左右看了看,才发现一位教员严厉地看向这边,难怪那谁跑得比兔子还快。他看到负责人在那人身边,他就自己走了过去。
负责人把邹文房拉到身边,给他介绍道:“这位就是刚刚我跟你说过的李队长,也是你们的教员,我就把你交给他了,以后你就上他的课、听他的话。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嗯,好,谢谢你。”邹文房先是对负责人说了感谢,直到他离开,邹文房看不到他的背影的时候,邹文房才想起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邹文房看着那眼睛严肃的很的李队长,却是没有一点怯懦。李队长是个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子,戴着一副黑款眼睛,没什么表情。邹文房可不怕这个,他走上前去向他敬了个自认为很标准的军礼,“李队长,您好,我叫邹文房,请您多多指教。”
没想到的是那李队长突然就笑了,“小邹啊,你好啊,欢迎你啊,我们37分队欢迎你啊。”
邹文房一下就凌乱了,不对啊,这怎么说变就变啊,不会是笑里藏刀吧?可是他想想自己又没利可图,李队长为什么又向他笑呢?好慌啊,好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