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亚川夫妇准备好晚餐的同时,陈路森带着小炫也回来了。
“你们俩挺准时啊,我还正说下去叫你们呢!怎么样?小炫的球打得还可以吧?”丁亚川看着大汗淋漓的二人,笑着问道。
“岂止是'还可以'啊,简直是可以的不像话了!我今天差点儿让他给虐了!”陈路森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头对小炫说道:“小炫,我可告诉你,叔叔今天只发挥了五成功力,下次我可不让你了啊!”
谁知丁小炫当真了,拉着他说道:“好啊好啊,小陈叔叔,以后你要经常过来和我玩儿呀!”
“快别聊了,你俩赶紧去洗洗,然后过来吃饭!”丁妈妈一边摆放碗筷,一边催促道。
“遵命!”陈路森向丁妈妈敬了一个礼,拉着小炫往洗手间去了。
……
四人围坐在餐桌前,丁亚川举起酒杯,“来,让我们欢迎小路子来到青山!”
陈路森端起杯大大地喝了一口酒,环视着满桌子的海鲜,惊道:“丁哥,你们这儿海鲜品种真不少啊!好多我都没见过的!”
“那你就多吃点儿呀。”丁妈妈给他剥了一只虾,“听老丁说,接下来你们俩又在一起搭档了?”
“可不嘛嫂子,丁哥的召唤,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得来啊!”陈路森大大咧咧地把整只大虾丢在嘴里,用力一咬,虾肉里鲜美的汤汁挤爆出来,让他忍不住哼哼道:“嗯……真是太好吃了!好久没吃到这样的味道了!”
陈路森在丁亚川夫妻俩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弟弟。他多年不曾回老家,只有来了丁亚川这里才能够找到家的感觉。
“唉,本来老丁上次离职,我们俩就说好的,让他来陪儿子成长,我这边的工作再努努力。谁知道说是过去帮几天忙,一忙起来人都走不开了!你来了也好,正好能让他腾出点时间来多陪陪小炫……”丁妈妈筷子没动,嘴里不停地唠叨着。
“哎呀,你说那么多干啥,还让不让人吃饭啦!”丁亚川打断了老婆的话,端起酒杯对陈路森说道:“来来,小路子,别听她唠叨,咱哥俩喝着。”
陈路森举起杯又是大大的一口下去,他抹了一把嘴,说道:“丁哥,嫂子说的又没错!人们都在胡乱猜测你离职的原因,其实只有我才知道你离开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陪伴小炫一起成长。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男人,能做出这样的取舍,我的理解这就是所说的'舍得'——只有舍去,才能得到。舍去的都是身外之物,以后还可以找补回来。得到的可是千金难买的父子情呀!”
丁妈妈说:“哎,小陈,你这没结婚的人,怎么对这感悟不亚于你丁哥呢?”
“一言难尽,不说也罢……”陈路森放下酒杯,满脸苦涩的样子。接着转移话题:“嫂子你放心,现在我不是过来了嘛,丁哥就可以脱开身子,好好陪伴小炫了。”
他再一次端起酒杯,对丁亚川举了起来,“丁哥,一个当爸的做成你这样,不多见!你很伟大,我敬你!”说完一仰头,整杯白酒下肚。
“哎,你喝慢点儿啊!”丁妈妈担心地说道。
陈路森嘿嘿一笑,有些摇晃地站起身,从丁亚川那边拿过酒瓶深一下浅一下地倒满酒杯,“难得今天高兴,又有这么一桌子好菜,喝少了怎么能行?”
“你先打住啊,吃点菜垫垫肚子!”丁亚川从他手里把酒瓶夺来放到一边,语重心长道:“小路子,咱且不说这个基金会的意义有多重大,也不说它对青山的篮球发展有多大作用,单就凭基金会的理事们毫无保留地信任咱,就是一辈子都难遇呀!将来等你上手了,我就会把全部事情交给你,专心去陪小炫了。要切记,咱俩师徒一场,在这事儿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
“嗯嗯,”陈路森埋头吃着,嘴里含糊不清,“丁哥你放心吧……哦,对了,关于那个篮球开发的新方案我已经拟好了,明天上班跟你碰一下。”
“行啦,在家就别说工作了!小陈,你慢点吃啊。你看看你喝酒喝那么快,吃东西也这么快,这样胃怎么能受得了?”丁妈妈无奈地叹口气,“唉,啥时候找个媳妇管管你,老这么一个人怎么能行?”
陈路森抬起头来,拿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苦笑道,“嫂子,你跟丁哥怎么也和我爸妈一样,一见面就是催婚啊?”
他转头看了看嫂子,又看向了丁亚川,问道:“你们知道我为啥不结婚么?丁哥,你以为我前面说的都是醉话?”他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摇了摇头,自己回答道:
“不不不,丁哥你们不知道,我从小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像丁哥这样的爸爸。哦,也用不着他像丁哥做得这么好,我就是希望能在每天睡着之前,见我爸一面就足够了。”
“我爸是某国企的副总,他那个忙啊,三天两头见不着人那是常事儿!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我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他回家,每次楼道里有丁点儿动静,我都以为是他回来了。可是把门打开一看,要么是别人家的爸爸回家了,要么就是邻居家的狗弄出的动静来,反正没有等到过他一次!”
“我为啥不结婚?我不是不想,是怕啊!我怕以后我有了儿子,也会跟我爸一样,让儿子伤心呀——这种揪心的痛苦到我这儿就打住吧,我可不想让再让下一代遭这个罪了!”
此时陈路森的酒劲上来了,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把多年积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还记得咱小时候有个电视剧,叫什么《好爸爸,坏爸爸》吗?”他说着说着,挥舞着筷子哼唱了起来,“我有一个,好爸爸……打起屁股,啪啪啪……”
“呵呵,我那时候考100分儿,听不到一句表扬。考个零蛋,也没人打我屁股!”他自嘲着,转头抱着身边的小炫,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了,“小炫,叔叔特羡慕你有个好爸爸。真的,特别的羡慕!”
丁小炫不知道小陈叔叔怎么刚才还高高兴兴的,现在突然一下子变成这样了?他想不通,但是可以听懂,自己的确是有一个非常好的爸爸。他装成大人模样,摸着小陈叔叔的后背安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陈路森倒是没在孩子面前哭出来,他哼哼唧唧着,竟慢慢地靠在小炫身上睡着了。
丁亚川夫妻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直以为小陈不结婚是年轻人贪玩还没定性,没想到在他心里居然隐藏着这样的一个秘密!
“唉,看来让你陪伴小炫是对的!”丁妈妈感慨道,“一个父亲在儿子的成长过程中起到的作用,当妈的可替代不了啊!”
丁亚川走过去把陈路森扶起来,轻声嘱咐着妻子:“先不要讨论这些啦,你去把沙发收拾一下,今晚小陈就睡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