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不知名的路边，马纵横蹲在马路牙子上嘬着烟屁股，身边是大包小包的行李。
被龙老爷子从飞扬赶出来快三个月了，无论他再怎么省吃俭用，也无法阻挡钱包一天天见瘪。这不，房租交不上，让房东催了几天，人家也没耐心了，索性今早把他赶了出来。
这么多天，老马也不是干坐在家里，他也天天儿出去找工作。青山市几乎所有的学校，篮球俱乐部，他都跑遍了。礼貌一点的，会委婉地告诉他现在暂时没有岗位适合他；更多的是直接来一句：“马教练，您霍霍完飞扬，就别来霍霍我们啦！”
唉，我们的马纵横教练，看来也成了业内知名人士啦！
就剩下一家没去了，老马一直犹豫。对他来说，去那个地方，求那个人，内心是十分拒绝的。可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成为他最后一丝希望。
总蹲在这也不是事儿，马纵横吐掉了嘴里的烟屁股，站起身来，拖着行李，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一阵熟悉的香味飘来，马纵横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啊！韭菜馅的！
肚子条件反射般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仿佛在提醒他，早饭时间到了，该进补一个韭菜馅的大包子了。老马揉了揉肚子，像是在安慰它，兄弟啊，忍忍吧，咱现在口袋里可是一个钢镚都掏不出来了啊！
毅然经过了包子铺，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消失在稀疏的胡茬子里。抬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心中无限感慨，真特么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我老马，纵横这么多年，现在居然连个包子都吃不起了！
唉，罢了，罢了。跟肚子比起来，面子又算什么呢？就去那个地方试试吧！
。。。
来到了黑豹球馆，马纵横没有像白如冰那样在门口踌躇，径自走了进去。马上就要联赛了，范劲松教练正在狠狠地操练着自己的队员。感觉到有人从大门口进入，便看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马纵横教练吗？您这是怎么了，是准备走颓废文艺路线了吗？”范劲松赶忙走上来，上下打量着他，关心地问道。
老马怎能听不出话里的嘲讽意味，反正决定了来这里，脸也不准备要了，就当没听到似的，一脸堆笑地说道：“老范，兄弟我现在遇到些难处，没地方呆了，你看你这边有没有用人的地方，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哦？您在飞扬干的不是挺好的么？这怎么跑我这里来找活了？”范劲松一脸的诧异，像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唉，别提了，飞扬换了个老板，人家要自己带队，我这不就成了多余的了嘛！”马纵横也没好意思说明真实原因，只能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
范劲松眼珠子一转，马上乐呵呵地说道：“哦！是这么回事儿啊？那不知道马教练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我看看我这里有没有合适您的位置？”
“嗨，老范您这也太客气了，我就在您这干个助教什么的就行！”马纵横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心情也马上大好起来。
范劲松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马教练，您也知道，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习惯用助理教练，我更喜欢亲自操练这帮娃娃们。你看，你能找到我这里，也算是把我当朋友，这样吧，我们后勤上的确缺个人，就是不知道您干不干的了？”
“这，，后勤啊，具体是负责哪些方面的？”
“也就是早晨起来开开门，晚上锁锁门，平时嘛就给孩子们添添水送送饭啥的，也挺轻松！”
马纵横听了，心一下冷了下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特么不是传达室老大爷干的活么！
范劲松一直在旁边观察，看到他这副样子，倒也不意外：“呵呵，马教练，我知道这样的工作是屈您才了，可我也没办法呀，您也知道，我上边有老板，也得向他有交代。这里是公司，是不能养闲人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老范你这已经很帮我了。”马纵横咬碎了钢牙，混着血水吞到了肚子里，“这活儿，我干了！”
范劲松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欢迎你的加入！哦，对了，以后在球馆里见了面，您还是叫我范教练吧，老范老范的，别人听了影响不好！”
“是是是，范教练，以后我注意，我注意！”马纵横卑微地点头哈腰着，不经意间看到了队伍里的白如冰，正望着他。
白如冰看着自己曾经的教练，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与马教练对视，他想打声招呼，可是嘴巴张了又张，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短暂的目光接触后，马纵横漠然把头转了过去。无所谓了，这张老脸今天已经被彻底地撕下来，丢在了地上，踩成了粉碎。
“老马，你去找一下前台秘书，她会给你安排工作内容的！”
“是，范教练，那就不打扰你训练了，我去看看有什么活要干。”
一整个上午，老马把没开放的几个场地的地板都擦了一遍，又把几个没水的饮水机换上了水。最后一桶水搬完，他已经头昏眼花啦，毕竟这些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扶着身边的饮水机，擦拭着头上的汗水，看着场上奔跑训练的娃娃们，老马同志不禁有些怀念那段执教的人生来。
“好了，都休息一下吧！准备开饭了！老马，你去把饭提过来吧！”范教练的声音打断了老马的思绪，老马又赶忙往食堂跑去。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成语，马不停蹄。
黑豹的午餐都是食堂的营养师傅配好的，一份一份装好，全队二十多份饭都整齐地放在一个保温箱里。平时都是大师傅亲自送来，这回有老马了，也省了他事了，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你拿的时候小心点啊，可别给我撒喽！”
老马憨笑道：“师傅您放心吧，不会有事儿。”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寸。大师傅无意的一句话就那么巧的成为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