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两日一夜的路,阮无双、独孤连城终于抵达了洛城,阮无双首要其冲的便是即刻去寻白子庚,以免夜长梦多。
毕竟暗中之人虎视眈眈,虽有千机阁暗卫暗中守着,可百密一疏,若是白子庚在被灭口,那么再寻线索,无疑增加了难度,一来,虽有名单在手,可这浩浩天地,寻人谈何容易况且这些人便是有意的躲着,二来,阮家恐怕等不她一个一个的找了,她的时间是有限的。
“主子,夫人,便是这儿了。”七邪的脚步顿在了一座无牌匾的府门前,一个侧身朝身后的独孤连城与阮无双恭敬的道。
“嗯。”独孤连城淡淡应道。
阮无双绵长幽深的眸子却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府邸,未挂牌匾,落漆破旧的大门,挂了两只被风霜融掉了色彩的灯笼,整个府邸给人一种经历了万千沧桑的感觉。
“走吧。”独孤连城淡淡的声音拉回了阮无双的思绪,原来不知何时七邪已经上前去敲了门了,缓了缓神,她眨了一下有点泛酸的眼睛,侧眸瞧了独孤连城一眼,点了点头。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门只开了一道缝隙,一名妇人自那缝隙中探过视线来一脸小心警惕的看着独孤连城、阮无双等人,随即试探性的问道:“几位来此是有事吗?”
阮无双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看来这妇人的防备之心很重,不过难不她,眼珠子微微转了一下,须臾,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礼貌客气的道:“我们是特来拜访白老爷的。”
“拜访我家老爷”妇人一脸的疑虑,眼窝深陷的眸中满是不信。
“是的。”阮无双温声一笑,清减无痕的美眸悄无声息的掠过妇人满是不信的眼眸。
“可我以前未曾见过你们。”妇人眨了眼睛,满目的警惕防备。
“夫人有所不知,我们是从玉门关的,我家老爷姓罗名烈。”阮无双笑意未改,淡淡的道,只是眼眸底处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幽深之色。
“罗烈!你们是罗烈遣派来的”妇人将信将疑的道,显然心中有些许疑虑,当年的皇银一案过后,所有参与的人便就此断了联系,只留下一份名单卷轴,如今这罗烈突然派人前来,所谓何意呢?
“是的。”阮无双面色未改的笑道。
“他派你们来做什么?”妇人的防备之心虽消减了几分,可依旧处处小心防备。
“夫人请看。”阮无双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便慢条斯理的自怀中取出了泛黄的卷轴,那卷轴正是那份名单。
妇人见此便瞪大了眼睛,心中一跳,好似被鼓敲打得心乱如麻般难安。终于妇人急忙推开了大门,道:“几位里面请。”方才若尚是怀疑他们,此刻见了这名单卷轴,她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这名单,她家老爷手中也有一份,而她也见过,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嗯。”阮无双微微颔首,余光瞧了眼始终神色清冷无波的独孤连城,便抬步跟上了前方带路的妇人。
“几位先在这歇息会,我家老爷等会便会过来。”妇人客气的道。不同于方才的冷言冷语,将信将疑。
“好。”阮无双应道。
于是妇人吩咐了婢女备茶后,便匆匆走了,看样子因是去寻白子庚去了。
须臾,他们看见一个身着蓝湖色衣衫,面色一丝不苟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想来这位便是白子庚了。
“白老爷。”阮无双站起身来客气的道。
“请坐。”白子庚淡笑了一下,便抬手示意阮无双等人坐下。
阮无双颔首一笑,便又施施然的落了坐。
“听内人说三位是罗烈派来的。”白子庚爽朗的笑道,细听之下,那语气却是含了几分试探的味道。
“不错。”阮无双不动声色的应道,比起性子急躁的叶霍,这白子庚相对的沉得住许多,可往往这样的人,若是想他说一句话,便是更难的。
“倒不知我这位老朋友有何事,以至于派人前来。”白子庚索性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道,态度贯是爽朗大方。说着,满脸的笑意,只是那笑却未达眼底。
闻言,阮无双眉梢轻挑,这白子庚如此开门见山的也好,省的她一番周折的费功夫,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说什么绕弯子的话。
“不瞒白老爷说,我们不是罗烈派来。”
“呵呵,你们倒真敢说”白子庚冷笑一声道。精明幽深的老眼中,满是杀机。
“唐氏一家与罗氏一家,不久之前被人灭门了。”阮无双慢条斯理的道,眸子一扫白子庚讶异不信的神色,紧接着补充道:“我想被何人所灭,白老爷应当心中有底。”
闻言,白子庚眉头紧皱,幽深的眼中似翻腾着什么。
“呵,被灭门这等小把戏,不新鲜了。”白子庚冷笑道,满脸的不屑,显然他并不相信阮无双的话。
而她也知道这等要事,换谁,谁都会如此,毕竟这牵扯的不仅仅是一家的性命,是名单之上百人的命,百口之家的命。思及此,阮无双自怀中拿出了泛黄的卷轴,淡声道:“现在白老爷相信了吗?”
白子庚呼吸一窒,只消一眼,他便看出了阮无双手中的卷轴是什么,这卷轴名单犹如一道身份的象征,当初干了那件惊天动地的皇银失踪一案,为报不受任何一个人出卖,便写下了这份名单,只要是参与过的人便都不能置身事外。
“未请教公子名字?”白子庚一改方才的冷笑嘲讽,反而语气缓和了下来。心中却暗自盘盘算着,依照方才的谈话来看,眼前这个白衣小郎不简单。思及此,白子庚沉了沉眼色。
“在下苏阮。”阮无双笑道,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这白子庚态度突变,绝不是因为她手中的卷轴名单,既然刚刚她告诉了他,唐、罗两家被灭,那么他便是别有心思,或许说是想知道唐、罗是被何人所灭。
她不动声色的暗自猜测着,眼底却是满淡晕开的墨色。比起叶霍,这个白子庚显然很是沉得住气。
“你便是苏阮!”白子庚显然惊讶了一下,苏阮是何许人也便是那个破边阳城之案与南疆女子失踪案的少年神探。
“正是。”阮无双浅浅一笑。
“苏公子,唐、罗两家是被何人所灭”白子庚虽然强忍着心中的暗涌浮动,可语气却着实的出卖了此刻的心情,毕竟从叶霍之死开始,到唐、罗两家的灭门惨案,他已然开始慌了,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他白家。
“不知。”阮无双摇了摇头,她的确不知道是何人动的手,虽然查出个朱大壮抵了这灭门惨案,可这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庞大的身躯还隐藏在暗夜之下,未露出全部面目。这才是所有事扑朔迷离的源头。
“怎么会呢你可是神探。”白子庚皱眉道。
闻言,阮无双提声一笑道:“神探不敢当,此案虽未破,可我自唐姑娘哪里了解到,白老爷知晓当年的皇银一案的经过,所以特来问一问。”
“不是说唐家也被灭门了吗?婉儿那丫头如何跟你说的”白子庚显然心中又起了疑心。
阮无双微微挑眉,余光一扫白子庚突变的神色,不由沉声道:“我们曾在唐姑娘寻死时救下了她,可就在她与我说起你之后的第二日,便被人杀了,并且还被人取下了首级,悬于房檐之上。”
闻言,白子庚神色大变,好似被惊到了。
阮无双眼珠子幽幽一转,继续言道:“我想白老爷定然知道这下手之人,是谁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他的事,几位便请回吧。”阮无双的话像是触及了白子庚心底的界限,他说着便站起身来,朝阮无双等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显然他不想告诉他们任何事,哪怕是一点细微末节,他好像很是抗拒此事。
“看来白老爷还没看清局势。”独孤连城淡淡的道,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独孤连城的话是起了些许作用,只见白子庚脸上闪过一抹暗色,随即道:“几位请。”
“看来白老爷是要一意孤行了那么唐、罗两家的今天,便是白家明天,告辞。”独孤连城冷冷一笑道,说着便站起身来,自顾往外走去。
阮无双瞧了一眼执迷不悟,分不清局势的白子庚,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能打探到什么,看来又要失望了。随即她抬步跟上了独孤连城的步子。
岂知二人方走出几步,便听白子庚的声音传来。
“等等,我说。”白子庚终于松口道,他知道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也懂他们话中的意思,可若就唐、罗两家的结局来看,不管是否守住那个秘密,自己的白家也是大限将至,必死无疑,那人已然是动了杀心,那他也没有理由再去死守,左右都是死,那何不搏上一搏
闻言,阮无双抿唇一笑,下意识的看了眼淡定自若的独孤连城,她便转过身来。
不待她走上一步,便只见站在屋内的白子庚突然痛苦的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嘴角更是以可见的速度溢出了黑色的血。
见此,阮无双大惊,不管不顾的便朝屋内的白子庚跑去,不可以,白子庚还不可以死,否则所有线索又会中断。
“你怎么样?”阮无双蹲下身子,一边帮他查看一边问道。
“是……是独……孤……”话未说完,便只见他突然一咽气,死了。
“独孤”阮无双蹲在地上,若有所思的道。
“独孤连玉。”独孤连城冷冷的道,眸子一度幽深无色,查来查去,实则背后之人一直都在身边。还是独孤连玉藏的太深了。
闻言,阮无双侧目看向神色清冷幽深的独孤连城,心中不由一冷,不错,听到白子庚最后吐出独孤两个字的时候,她脑中蹦出来的便是独孤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