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正‘色’道:“李将军你先起来,若这事儿果真是回纥人的‘阴’谋,本王定然责无旁贷。。。品書網但此事关系重大,咱们还是先确认一人此事的真假吧?”
“理应如此。”
说着话,李晟看向张可岚,道:“你和顿莫贺的事儿,现在只有你的一面之词。你可有什么凭据么?”
张可岚有气无力地嘟囔道:“这事儿能有什么凭据?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崔耕道:“张可岚,你莫不耐烦,再好好想想。若果真想出来了,本王不仅不会加罪于你,还会对你好好赏赐。”
“我……我不要什么什么赏赐。”
张可岚的断臂之伤一直没经过治疗,甚至连最简单的包扎都没有。此时的他,已经是面‘色’惨白,疼的满身虚汗淋漓。
张可岚深吸了一口气,才把下面的话努力说出,道:“越……越王千岁,不管怎么说,我也罪不至死吧?您先派人帮我治一治伤成不成?我……我快坚持不住啦!”
“对啊!”崔耕如梦方醒,道:“快,快找大夫来,给张可岚治伤!要最好的……请王神医来!”
“是!”
原来张可岚是一个‘女’扮男装的骗子,死了也死了,崔耕不大在意。但是现在,张可岚说出的消息关系重大,不由得崔耕不重视了。
不过,已经晚了。
没等王焘来,张可岚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输血。
但王焘再是天下第一的名医,也不懂输血是什么玩意儿啊。崔耕倒是懂输血,但没有合适的输血设备,也是无可奈何。另外,鉴定血型也是一件麻烦事。
最后没办法,王焘给张可岚开了个方子温补。还没等这方子起效,呢,王焘的伤口发炎,发起了高烧。
崔耕和王焘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把张可岚从鬼‘门’关救回来。
三日后,张可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晟当时有点傻眼,道:“张可岚……这么死了?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还没详细审他呢?!”
崔耕道:“还能怎么办?兵法有云,未料胜先虑败。现在这个情况下,无论回纥人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咱们都不信任他们得了。”
“未料胜先虑败?有道理啊!”李晟沉‘吟’了一会儿,道:“所以……您的计划是,以不变应万变?”
崔耕点头道:“正是如此。只要朝廷不贪一战灭回纥之功,回纥是有千般诡计万种‘阴’谋,都施展不出来。”
李晟轻叹一声,道:“话虽如此,但是……谈何容易啊?”
他说这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李隆基身为大唐天子,肯定是要面子的。好么,如今他只能活一年的消息满天下传,结果一年之后,他又不死了,这如何对天下百姓‘交’代?
如果能立下了一战灭回纥的大功,这事儿根本不叫事儿。但什么事都没发生,纸包不住火,此事的真相早晚会轰传天下,李隆基的老脸可往哪里搁?
另外,大唐朝廷为了一战灭回纥,早做了多方面的准备了。这人吃马嚼的,造成了多少亏空?若一点成绩都没有,当朝宰相真是压力山大,尤其是作为此事倡导者的王晙。
还有最关键的,本来顿莫贺和张可岚的事儿,只有一面之词。现在可好,连一面之词的证人,都来了个死无对证。万一朝堂的大佬们根本不信此事,以为这是崔耕不肯出兵的借口呢?
甚至是李晟,心都隐隐有这个猜疑。
崔耕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对人心的把握能力极强,稍微一转念,把李晟的心思猜了个**不离十。
他微微一笑,道:“怎么?李将军以为……这张可岚是本王的人,故意和本王一起,在你面前演了一出戏?”
“没……没有。”
“最好是没有。李将军请想,那张可岚是被你砍了胳膊,这事儿本王怎能预料得到?还有,像张可岚这样,美‘艳’更胜一般‘女’子的男子,可遇不可求,本王也没处淘换来啊?”
李晟心还是有些怀疑:虽然崔耕没法子预料到自己动手杀张可岚,但让张可岚去死的法子,可不仅这么一个。只要崔耕有心,设这么一个局不难。
再说张可岚本身,说不定,崔耕手里恰巧有这么一个葩,物尽其用了呢?
但与此同时,李晟也不愿意为这事儿和崔耕大起争执,道:“是,越王见教的是。”
崔耕道:“那李将军回去之后,可得想办法劝诫王相,务必要朝廷放弃围剿回纥的计划。”
李晟道:“末将定当尽力。呃,有件事末将一直想不明白,纵然朝廷果然计,回纥会采取何种手段对付我大唐呢?还请越王教我,回去之后,末将也好对王相有个‘交’代。”
“这个么……”
这场战斗可没有半点历史的记载做参考,崔耕想了一会儿,道:“李将军以为呢?”
李晟道:“末将正是想不明白,才要向越王请教。按说,回纥若将计计,顶多让咱们大唐打场大败仗,却很难鲸吞我大唐。如果他们信了,陛下只有一年寿命的消息,此举倒像事帮了越王一统天下的忙了。”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所以,崔耕有足够的动机,策划张可岚事件!
崔耕却没猜到李晟还有这般小人之心,若有所思地道:“所以,回纥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定然是有机会,一下子扭转现在的战略劣势。如果打败我大唐的几十万大军不能达到这个效果,那么……只能攻取我大唐的城池了。”
“攻取我大唐的城池……我明白了!我……我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啊!”
李晟本来是想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字之腹,又赶改口。
他有些‘激’动地继续道:“往昔末将以为,自己固然可能在别的方面不如您。但在军略一途,肯定不您差。但现在看来,即便在军略,您也远在末将之啊,末将佩服!”
好吧,这事儿还真是李晟想多了。
其实崔耕刚才是什么都没想出来,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推论了一下。
不过,到了现在,崔耕大概也能猜到,回纥人是什么打算了。
他说道:“哪里,李将军言重了,回纥人的诡计并不难猜。呃……李将军,你觉得回纥会趁机攻打我大唐哪座城池呢?现在不必说出来,咱们都用笔写在手心里,看看此事是否英雄所见略用。”
这是崔耕有收李晟之心,才特意提出了这么个有趣的法子。以他越王之尊,此举足够称得礼贤下士了。
李晟又不是像李光弼那样情商倒数,闻听此言,他虽然绝无背叛王晙的心思,但被崔耕如此对待,也是大感受用。
他说道:“既是越王有命,末将敢不遵从?”
然后,二人取过狼毫笔来,在手心写下了那个城池的名字。
双手摊开,崔耕和李晟相视一笑,道:“这回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