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得杨?”阁罗凤一听这个名字,是一阵不痛快,道“是有点小聪明罢。”
“嗯?小聪明?小聪明能‘弄’得你大败亏输?”
“是小聪明。”阁罗凤不服气地道:“父王莫看那崔得杨侥幸胜了孩儿一局,他是真没有什么大智慧。要不然,他该投咱们‘蒙’舍诏!哼,崔得杨投奔半死不活的‘浪’穹诏,能有什么前途可言?我看他是‘色’令智昏了。”
皮逻阁微微摇头道:“三国时期,诸葛亮出山,辅佐尚未发迹的刘备,最终三分天下。照你那么说,他应该投曹‘操’啊。难不成,诸葛亮也没大智慧?”
阁罗凤还真被问住了,想了一下,才道:“当时曹‘操’身边人才济济,诸葛亮即便投奔过去,也不会受到什么重视。所以,对他个人来讲,投奔刘备是他最好的选择。不过……崔得杨那样儿,能跟诸葛武侯媲美?”
皮逻阁苦笑道:“他的能力是否得诸葛亮不好说,但这步儿可算走对了。毕竟……刘备还有刘禅呢,诸葛亮可没办法做刘备的‘女’婿,继承他的基业。”
“您的意思是崔得杨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个选择,充满着大智慧?这……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凤儿,莫要被仇恨遮住了自己的眼。孤王绝对没有高估他,你注意到他今日的表情没有?”
“什么表情?”
“无论在欢迎仪式,还是游览太和城时,铎罗望那震惊之‘色’,绝不是假的。但是崔得杨,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别管他的装的,还是真的不以为然,都说明此人不简单啊。恐怕阻我六诏一统之人,是他了!”
“父王竟然对此人如此看重?那咱们怎么办?”
铎罗望面‘色’一肃,吐出了七个字儿,道:“你给本王……杀了他!”
……
……
崔耕却不知道,铎罗望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此时此刻,他正手持一份请柬发愁不已。
这份请柬是‘玉’怜香派人送来的,至于请柬的目的,则是邀请崔耕、慈善公主乃至于铎罗望今晚,往照原的府邸一会。
理由还是较正当的,今日怯阳照已死,国不可一日无主,‘蒙’崔诏诸贵人已经拥了照原为国主,请太和城的诸贵人前往观礼。
按道理说,崔耕应该去。
不过,那‘玉’怜香风魅入骨,又着实人品不咋样。崔耕对自己的定力没啥信心,深怕吃一口羊‘肉’后,浑身的‘骚’气再也洗不脱。
当然了,面对慈善公主,总不能实话实说。
崔耕道:“我……我不去了吧。今晚阁罗凤势必会去,‘玉’怜香心怀叵测,总往我身边凑合,惹得阁罗凤误会不好了。”
“‘玉’怜香心怀叵测?”慈善公主冷笑道:“那更要去了。”
“啊?为什么?”
慈善道:“我的这个心怀叵测,和你的心怀叵测可不一样。你以为,自己英俊无,人家一眼看你了?或者说……她因为救命之恩,要对你以身相许了?想得美!”
“那她的意思是……”
“原来我还怪呢,为何‘玉’怜香对你那么热情。后来,得到怯阳照之死的消息后,我才算明白了。她是想挑拨,你和阁罗凤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怯阳照一死,按理说,照原该回‘蒙’崔诏继位。但是,‘蒙’舍诏会不会放人,可不好说。所以,她是想借咱们的势力,造成舆论,‘逼’迫着阁罗凤放人。”
“敢情这‘玉’怜香是心向着娘家啊。但问题是,咱们为什么要帮‘玉’怜香……呃……”
崔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错,‘浪’穹诏之前是不愿意得罪南诏,甚至慈善公主面对阁罗凤的求婚,还得虚与委蛇。但是,那并不说明,‘浪’穹诏不敢反抗南诏了——只要利益足够大。
如果照原回了‘蒙’崔诏,那南诏的当务之急,是加强对‘蒙’崔诏的控制。双方矛盾以一起,其余四诏的日子,无疑好过许多。
有如此大的利益在,足够‘浪’穹诏和南诏翻脸了。
想到这里,崔耕连连点头,道:“慈善的见识果然高明,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晚去参加照原的登基之典,帮‘蒙’崔诏一把。”
“这对了。”
慈善公主一边应和,一边心暗忖道:再说了,‘玉’怜香有什么好的?不是面大点儿,间细点儿吗?哪有我的内秀?我要是不准崔得杨大哥去,倒显得我怕了她似的。
稍后,佳人巧施粉黛,准备战服。
……
……
这时候,阁罗凤也接到了一份类似的请柬。
他的的心腹侬进求进谏,道:“虽说国不可一日无主,但这照原继位,也太仓促了些。恐怕今日之会,那‘蒙’崔诏没安着什么好心啊,王子殿下最好还是不要去。只要不接触,他们纵是有千般妙计,也无法施展。”
阁罗凤轻拍了一下几案,道:“我当然知道‘蒙’崔诏没安着什么好心,那‘玉’怜香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我还是决定要去。”
“为什么?”
“唉,父王今日‘交’给我一样任务:找机会杀了‘浪’穹诏的崔得杨。此人有猛虎护卫,又为人机灵,哪是那么容易行刺的?再者,即便侥幸成功,杀了他之后,也难以对其他五诏‘交’代啊!”
侬进求会意道:“所以,您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崔得杨杀了?”
“不错,正是。哼,‘玉’怜香和这崔得杨这对‘奸’夫*,神态亲密,毫不避人。今日我随便找个理由,和崔得杨争风吃醋,“失手”杀了他,让人挑不出理来。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后,我再以败了兴致为由退走,这叫做将计计!”
侬进求伸出了大拇哥,道:“高!王子殿下实在是高!”
……
……
眼瞅着华灯初,阁罗凤带着侬进求以及几个伴当,往照原的府邸而来。
此时照原的府灯火通明,六诏贵宾齐至。
各诏之主的登基之礼有着固定程序,没出什么纰漏,似乎一切按着计划进行。
不过,再登基之礼完毕,大家开始吃吃喝喝之际,阁罗凤可傻眼了。
‘玉’怜香亲手将一筷子菜,加入了一位贵人的碗碟,殷勤劝道:“您尝尝,这是我们六诏之地有名的鹅阙呢,将嫩鹅切成小片,用黄瓜、胡椒、茱萸调和,别有风味。不是贵客,可尝不到这个!”
那贵人满意道:“有劳‘玉’怜香小娘子了,你们这鹅阙大概跟我们大唐的鱼脍差不多。嗯,把鹅‘肉’这么做,果然别有风味儿。要不是小娘子你,我可没有这等口福哩。”
“多谢贵人赏识,您既然喜欢吃,多吃一点儿。来,这筷子我喂您!”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谁让您是我们六诏之地的贵客呢。”
……
二人窃窃‘私’语,甚至‘玉’怜香亲自喂食,真把阁罗凤气的肝儿颤。偏偏,他还不能照着原计划,把那贵人杀了泄愤!
因为,此人并非崔耕,而是越王崔耕的使者,“大唐双耀”之一的郭子仪!
真去的话,他也打不过人家啊。
至于严词斥责,似乎按照六诏之地的风俗,郭子仪也没啥失礼之处啊?反正,‘玉’怜香也没出嫁不是?
难道……自己这次赴会,是亲自瞧瞧,自己的帽子是有多绿吗?
阁罗凤的心真是无憋闷。
主羞臣辱,主辱臣死。正在这时,侬进求眼珠一转,冲着崔耕那边指了指,低声道:“王子殿下,咱们得改变一下计划了。我准备,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