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笑‘吟’‘吟’地道:“那是自然。你可知这种‘药’材,是如何被发现的?”
“愿闻其详。”
“南北朝时期,有牧羊人发觉,公羊吃了某种草‘药’之后,霪‘性’大发,与母羊行事的次数异常增多。他取了那草‘药’自己服用,自此耳聪目明,在‘床’笫之间无敌。所以,把此‘药’命名为‘淫’羊藿。”
“真的假的?耳聪目明,在‘床’笫之间无敌……这……这不成仙‘药’了吗?”
“此物有补肾壮阳、祛风除湿、强筋健骨之功,虽不是仙‘药’,却也相差不远。所以,这‘淫’羊藿又有个别名,叫“仙灵毗”。”
“仙灵毗?好名字!”林强越发感兴趣了,咽了口吐沫,颇为恭谨地道:“但不知这仙灵毗到底长什么模样?在下有个亲戚年老体衰,体力不济,若能为他求得此‘药’,也算在下的一分心意。”
“此‘药’的模样么……”崔耕拉了个尾音儿,笑而不语。
林强马会意,道:“只要崔先生直言相告,在下绝不干涉您和刘三妹的事儿。”
说着话,他从袖兜掏出来一份契,继续道:“这是当初刘二郎亲手所签的聘书,您愿意收着也好,愿意毁了也好,悉听尊便。”
以林家的势力,想夺一个刘三妹,刘家肯定抵抗不了。事实,是刘三妹的哥哥假意收下了聘礼,趁着林家一时疏忽大意,带着妹妹连夜出逃的。
从人情看,这是林家仗势欺人,强夺民‘女’。但单从官面的程序讲,还真的刘家的不是。不管崔耕和莫都佬有什么约定,到时候,林强拿出来这份契来,总是个麻烦。
然而,崔耕却轻轻地将这份契推了回去,道:“若是要崔某给贵亲戚治病,单凭这份聘书足够了。但要说仙灵毗的模样么……远远不够。”
“那我再加五百贯钱。”
“不够。”
“再加健奴五十名,美貌的‘女’奴十名。”
“还是不够。”
“另外,还有柑橘田五百亩。”
崔耕微微摇头,道:“仍是不够。”
“嗯?”林强面‘色’一沉,道:“姓崔的,你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那句话,在这柳州地面,鱼刺史的话不一定好使。另外,鱼刺史再厉害,也防不住乡间的蟊贼草寇不是?”
“林老是在威胁崔某人?”崔耕眉‘毛’一挑,不卑不亢地道:“实不相瞒,某已经派人去给鱼刺史去信调兵了。不日鱼刺史手下的官兵将开到,你果真要为了一味‘药’材,杀官造反?”
“你……”
崔耕这话当然是虚张声势。但是,若崔耕真是个采买‘药’材的商人,做这些预防措施实属正常。他说得没错啊,一味‘药’物涉及的利益再大,也不值得林强铤而走险。
事到如今,林强还没啥好办法了,一阵语塞。
崔耕却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当然了,林老若对此‘药’势在必得,又舍不得过多财物的话,也不是没有通融之处。”
“你到底想要什么?”
“听曹老爷子说,您与始安大豪欧阳倩关系不错?”崔耕站起身来,微微一躬身,道:“在下想与欧阳老爷子搭关系,如果您能代为引荐的话,这仙灵毗的秘方,我愿意双手奉。”
“好!”林强眼前一亮,脱口而出。
商人想结‘交’有势力的人,这有什么值得怪的,林强不疑有他。
另外,他之所答应的这么痛快,除了此‘药’果真重要之外,还有另外一番算计。
林强道:“我现在也不要你的方子,再过十日,是欧阳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你跟我去一趟始安县,把这个方子作为寿礼献去,欧阳老爷子定然欢喜。如此一来,你不能与欧阳老爷子结‘交’了吗?”
“欧阳老爷子七十大寿?”崔耕道:“那岂不是附近十三州的贵人全去道贺?”
林强傲然道:“那是自然。不光这十三州,是其他州府的人,也会去道贺。不夸张地说,这岭南道,岭南王崔耕是老大,欧阳老爷子是老~二。”
见崔耕面有不屑之‘色’,林强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有朝一日,欧阳老爷子是成为岭南道的老大,也不是不可能。能与欧阳老爷子结‘交’,真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哩。”
“欧阳老爷子,成为岭南道的老大?什……什么意思?”
“那你先别管了,有朝一日,自见分晓。”
“那……好吧。”
在崔耕原本的打算,既然欧阳倩如此作死,把亲信全部集于始安县,自己派一支兵马,把他剿了不行了?这年头又不是法治社会,先关押再定罪,完全没‘毛’病,根本不必亲自出马。
但是,在听林强说起“老大”“老~二”之事后,崔耕又改变了主意。
凭欧阳倩那点子本事,单靠本身的力量造反,根本不可能,他必须得有盟友。这个盟友到底是谁?李隆基?吐蕃人?还是南诏人?
在历史记载,可没欧阳倩二次造反之事。看来,是历史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自己还是去欧阳倩的七十大寿打探一番为好。
所以,他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林强的要求。
林强心满意足,自然也将刘三妹的聘书还了。
莫都佬设下酒宴,款待崔耕、林强等人,倒也宾主尽欢。
当夜晚间,崔耕刚要睡下,却听到一阵“笃笃笃”地敲‘门’声传来。
“谁?”
“是我。”
“刘三妹?”
崔耕打开‘门’一看,可不是吗?歌仙刘三妹,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些日子,刘三妹发现了那个叫宋雪的男子对自己毫无兴趣,也不再纠缠。说到底,此地流行对歌。刘三妹主动唱歌,只是对‘女’扮男装的宋雪儿有好感而已,谈不其他。
崔耕将刘三妹让进屋里,分宾主落座,有疑‘惑’道:“三妹,你找我有事儿?”
刘三妹微微一福,道:“听说,崔先生已经拿到妾身的聘书了?”
“确有此事。”
“崔先生,妾身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更感谢您‘挺’身而出,避免了乡亲们和莫都佬的家丁动手。但是……但是……”
“怎么?”
刘三妹鼓足了勇气,道:“虽然您是个好人,但妾身是不会嫁您为妾的……是为妻也不行。妾身别无长物,您的大恩大德,妾身也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完了,似乎感觉自己有些理亏,刘三妹脸颊绯红,迅速地低下头去。
‘奶’‘奶’的,被发好人卡了?
崔耕先是一愣,又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个年代的道德观念里,刘三妹此举实在有过河拆桥之嫌。但在崔耕的观念里,这事儿也没什么。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人家小娘子得以身相许,你想得美!凭什么啊?
若是刘三妹如此庸俗,也不是历史鼎鼎大名的刘三姐了。若刘三妹不是追求纯真的爱情,当初答应了林强不行了?林强除了年纪大了点儿,也没什么缺点啊。
崔耕戏谑道:“三妹说得这话我不爱听。俗话说得好,受人点水之恩,须得涌泉相报。你不嫁我为妾也行,但是,说什么下辈子报答我,那不是毫无诚意吗?”
“但是……我又没钱……除了这‘女’儿身子,还有什么能报答您的?”
崔耕哈哈笑道:“三妹啊三妹,你是端着金饭碗要饭,身在宝山而不自知。其实你,可当……十万雄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