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州出发到大食国,如果沿途一切正常的话,要经历二十余国,走两万八千里海路,历时三个月左右。手机端m.
但是,海的事儿哪说得准?在提旭国至提罗卢和国这一段航线内,崔耕等人遇到了风暴,‘迷’航了。多亏了一行和尚给力,才在两个月后回到了内常的航线。
再加各种小意外,崔耕等人的七艘大船到达大食的密伦加港时,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没错,他们此行停靠的,并非护罗港,而是密伦加港。护罗港那正对大唐船只收着重税呢,崔耕他们是有多么想不开,才去护罗港找虐?
但是,似乎这密伦加港的人对唐人的船只也很有成见。
哗~~
崔耕的大船刚刚停靠在码头,那些大食百姓们齐齐往后闪去。
“闪开,大家快闪开啊!”
“魔鬼船来了,莫把厄运带回家!”
“沾了可不是好玩的,‘药’石难救啊!”
……、
这些人有的说得是‘波’斯话,有的说得是大食话,多亏了崔耕这半年在船非常无聊,把‘波’斯话和大食话学了个差不多,才能听清楚。
但不管什么话吧,这些人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唐船有不祥之物。
崔耕微微皱眉,看向俞铃,道:“大食人对咱们唐人非常不友好吗?”
“那倒不是。”俞铃也非常怪,道:“据我所知,大食人虽然行事霸道,但也确实把咱们大唐当成与之并列的大国,其他国家可看重多了。”
“那是怎么回事儿?”崔耕看向了俞铃的心腹俞强。
“小的不知。”俞强也微微摇头。
说到底,唐人能直接与大食贸易没几年,再加一次远航来回顺利也要半年,俞强只是来过几次大食而已,说他对大食人有多么了解,那也不大现实。
登登登~~
说话间,一个大食小官模样的人物,走了崔耕的大船。
他掩着口鼻,满脸的厌恶之‘色’,‘操’着大食语问道:“你们船谁是主事的?赶紧来见我!”
俞强赶紧迎了去,道:“我是这船队的东主,不知有何见教?”
“你们老实点儿,没被魔鬼缠的人可以下岸正常贸易。但被魔鬼缠的人,都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
“不是……什么被魔鬼缠的人?没有啊?”俞强满脸的疑‘惑’之‘色’。
“哼,你还敢狡辩!”
那大食小官怒道:“已经有船只看见了,你们的船曾经被暴风吹离了航线。本来三个月之前该到的,结果现在才到!”
俞强更加莫名其妙了,道:“您说的这个我们认,但是,这跟被魔鬼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一般来讲,偏离航线半个月,会有一成的人被魔鬼缠!偏离航线一个月,会有两成的人被缠!你们偏离了航线三个月,起码得五成的人被魔鬼缠。现在……至少有五‘成’人被魔鬼缠了吧?死了也应该有一两成了吧?”
“您说得这些,我咋一点都听不懂呢?”俞强咽了口吐沫,道:“您说,被魔鬼缠,得是啥样吧?”
“你还装蒜?”那小官冷笑道:“是不是被魔鬼缠,一看便知。首先是牙龈出血,然后皮肤出现红点,浑身瘙痒,身体极度虚弱。到了最后,身长出鳞片,散发恶臭都不稀。”
“哦,这样啊……”俞强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道:“您要这么说,我们船根本没任何人被魔鬼缠。”
“你说啥?”
“我是说,在下的七艘大船,任何人都跟魔鬼无关。不信的话,您看啊!”
“看看。”
那小官见俞强的面‘色’不似作伪,怀着满腹狐疑,开始检验。
这一看可不得了,七艘大船,接近两千人,竟然尽皆面‘色’红润,身体健康,无一出现被魔鬼缠的迹象。
“这个……”
那小官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最后一伸手,把俞强扯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唐人是奉孔孟二人为圣人吧?”
“对啊,没错啊。”
“这二位都讲究一个“仁”字,没错吧?”
“真难为您还懂这个。”
那小官傲然道:“我们大食人尊重知识。先知曾经说过,知识虽远在国,亦当求之。我懂点你们国化的皮‘毛’,那有什么?不过……”
说着话,他面‘色’忽地一冷,道:“没想到,你这么狠啊!竟然在靠岸之前,把被魔鬼缠的人都扔到海里去了!那些轻症,还是有希望被真神开恩驱逐的!你怎能如此滥杀无辜?”
“什么啊?”俞强哭笑不得地道:“根本没发生您想象的那种事儿,我们的人全好好得好呢!我再大的胆子,也不能把活人往海里丢啊?”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按照唐人的习惯,你对天发誓。若有被魔鬼缠的人被你丢进海里了,你在回航之时,葬身鱼腹!”
这誓言可够狠的。
海不可控的风险太多,行船之人是最为‘迷’信的,也更加重视誓言。一般情况下,再大胆子的人,若真的心里有鬼也不敢发这种誓。
但是,话说回来,俞强的心里没鬼啊!
当即,他毫不犹豫得对天发誓。
“好,很好!”
那小官连连点头,眼浮现出兴奋的光芒,道:“你们到底是如何避免被魔鬼缠的,说出来,我给你一千个第纳尔。”
第纳尔是如今大食官方发行的一种金币,大概七第纳尔是一两。一千个第纳尔是一百五十两黄金左右,或者说是一千五百贯钱。
这已经很不少了,起码为一个长安平康巷里小有名气的小娘子赎身毫无问题。
若是买胡姬的话,十个八个的都不在话下。
但是,俞强依旧是满脸大写的“懵圈儿”二字,道:“啥?您问我避免被魔鬼缠的法子?我也不知道啊!兴许……是那魔鬼心情好……或者我们较幸运。”
“莫装了,不是嫌少吗?”那小官哼了一声,道:“这样吧,两千个第纳尔。”
“不是……在下确实不知啊!”
“一口价,四千个第纳尔!”
“不是,您误会了,这不是钱的问题。”
“八千个第纳尔!”
“你是给我一万个第纳尔,我也……”
“好,是一万个第纳尔!”那下官猛地一拍几案,道:“这是你出的价,可不许反悔。”
俞强苦笑道:“您这不是不讲理吗?在下说得是,是有一万第纳尔,我也不能同意!”
呛啷!
俞强的话音刚落,那大食小官忽地将随身的弯刀‘抽’出来了,道:“唐人,你莫给脸不要脸!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密伦加总督的小儿子。本来护罗港和我父联络,一起对你们唐人的船只收重税,只是我父一直没答应罢了。你们唐人,难道想连密伦加港都失去吗?”
“不想,当然不想,但我确实不知道啊!”
说着话,俞强下意识地斜眼瞥向崔耕。一是,他现在确实不知道如何解决此事,想让崔耕给点提示。二是,他暗暗寻思,莫非是岭南王神通广大,洪福齐天,让我们没遇什么魔鬼?
那大食小官却注意到了俞强的神‘色’。
他猛然间刀尖前指,对着崔耕厉声道:“是不是你知道这个秘密?快说!”
“大胆!”
郭子仪、安禄山等人齐齐腰刀出鞘。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