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扭~~
丽政殿的‘门’开了,李隆基龙行虎步,带着几个太监宫‘女’,步入了殿内。.。
与此同时,楚天白也麻溜地站了起来。
但是,那刚刚被摔了个粉粉碎的茶杯,却说明了现场气氛的不正常。
李隆基微微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呃……没……没什么……”王皇后心思电转,轻轻抹了抹眼角,道:“臣妾刚刚听说,小姑‘玉’真有早产之兆,一时心急,故此摔碎了茶杯。”
楚天白赶紧道:“奴婢马收拾!马收拾!”
“这活儿用不着你。”王皇后使了个眼‘色’,道:“你赶紧把照病镜给小姑送去,若送晚了一步,小姑早产了,本宫剥了你的皮!”
“是!”
楚天白赶紧把那照病镜拿起,走出了大殿。
王皇后这才微微一福,道:“陛下可有日子没来妾身这儿了,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儿吧?”
李隆基面‘色’有些尴尬,道:“这个……朕近日公务繁忙,的确是少陪菱儿你了。”
略顿了顿,又继续道:“呃,我听惠妃说,‘玉’真妹妹有早产之兆,最好照照宝镜以做预防。本来朕还以为菱儿你舍不得呢,没想到……朕还是低估了爱妃的仁德啊!”
王皇后悠然一叹,道:“陛下误会妾身的,恐怕不只这一件事吧?”
李隆基道:“哦?朕还有什么事误会爱妃了呢?”
噗通!
王皇后跪下了,道:“听说陛下有废后之意,不知可有此事?”
李隆基做贼心虚,心头大震,连连摆手,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菱儿你莫听人‘乱’嚼舌头根子!”
“不管有无此事,陛下对妾身的冷落,却是看得见的。”王皇后眼含泪道:“经年无子的确是妾身的过错,但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陛下丝毫不念这些年的夫妻之情么?还有,陛下不念阿忠脱紫半臂易斗面,为君生日汤饼吗?”
“朕……怎能忘记啊!”
提到那碗生日汤饼,李隆基终于动容。
所谓阿忠,是王皇后之父王仁皎的小名。大唐颇有胡风,而胡人有“还子”之俗。所谓“还子”,是待自己的子‘女’长大后,把子‘女’“还”给父母,以报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时候,自己与自己所生的子‘女’是一辈人了。所以,人们会称父亲为“哥哥”“大哥”,甚至对父亲直呼小名。有人认为大唐年间父亲之称是“哥哥”,那不大准确了。
当日李隆基被武则天软禁在皇宫,虽名为郡王,却生活拮据,过生日想吃一碗汤饼而不可得。王仁皎乃李隆基的岳父,得知此事后,将自己新作的一件衣服当了买面,李隆基终于吃了生日面。
这一面之恩,李隆基还真是终身难忘。
他轻轻将王皇后扶起,并拥入怀,道:“你我乃结发夫妻,怎能与一般人等同?废后之事,切勿再提。”
“谢谢你……三郎。”
二人回想往事,一阵柔情蜜意,**一翻不提。
李隆基当时对王皇后说的话,当然是真心的。不过呢,人是善变的。亲热也亲热了,感动也感动了,出了丽政殿,冷风一吹,想起武惠妃的如‘花’娇颜,李隆基又有点后悔。
正在这时,有个小太监来报,濮王李峤求见。
“有请!”
“是。”
功夫不大,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李峤来道李隆基的寝宫甘‘露’殿。
君臣见礼已毕,李隆基问道:“不知濮王今日来见朕,到底所为何事啊?”
噗通!
李峤又跪下了,道:“微臣听闻陛下有废后之意,有几句赤胆忠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陛下,您万不可废了王皇后,以武惠妃代之啊,原因有三:其一,想那武慧妃乃是……”
“别说了!”
李隆基大手一挥,骤然打断。
王皇后毕竟是李隆基的原配,除了没孩子,表面看,王皇后母仪天下,没有半分失德之处。无论是讲道理,还是讲感情,李隆基要废后的话,都有些心虚。
所以,他一被王皇后质问心虚不已,光想着自保了。
但是李峤不同,李隆基对李峤还是很有心理优势的,马发现了此事的蹊跷之处。
李隆基沉声道:“朕来问你,你到底是听谁说,朕有废后之意的?”
“呃……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难不成还有个人姓“大”名“家”?杨发!”
“在!”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你取笔墨纸砚来,让濮王写!”
“是。”
小太监领命而去,李隆基又看向李峤道:“你听谁说朕要废后,给朕写下来。别担心写不下,朕的纸张,多得很呢!”
“我……”
李峤直吓了个亡魂皆冒,期期艾艾地道:“微臣……微臣……其实吧……也没多少人说……”
“有多少写多少。”
“可……可是……”笔墨纸砚已经摆好,李峤拿着‘毛’笔,只感到有千斤之重,汗如雨下。
李隆基眉‘毛’一挑,道:“怎么?不愿意出卖朋友?好,你不愿意写,朕说!是不是……王琚!”
废话,废后的事儿,李隆基只跟王琚一个人商量过,不是王琚泄的秘还能是谁?
李峤连连点头,哆里哆嗦地道“陛……陛下明鉴,其实王先生他……他也是一片好心……”
“行了,不必说了。”李隆基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道:“朕又不是要怪王琚,只是想看看,有还没有别人背叛朕罢了。呃……对了,废后之事只是朕的一时冲动,以后这篇揭过去,不必再提。”
李峤大喜过望,道:“陛下圣明。”
“今日之事,朕不想让现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你能为朕保密吗?”
“当然。”
“包括王琚。”
“是。”
……
李峤告辞离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李隆基喃喃道:“李峤,王琚,哼,真是不知死活!”
然后,又道:“杨发,你去把杨思勖给朕找来。”
“遵旨。”
……
……
王琚却不知自己大祸将至。
事实,自从先天政变后,他的小日子一直不大痛快。先是姚崇作梗,把他的宰相之职给否了。
好不容易查清了刺驾案,找出了幕后主谋崔湜吧,还是了崔耕的计策。从那以后,李隆基对他越发疏远。
直到最近,李隆基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想办法废掉王皇后,王琚更是闻到了浓浓的坑爹味道。
他不敢明着反对李隆基,也只能是把此事瞧瞧透‘露’给了濮王李峤,让王皇后赶紧想办法。
与此同时,他另外一桩建立功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这个计划的目标,是岭南王崔耕。
两个月后,王宅,正堂屋。
王琚和一个和尚相对而坐,开怀畅饮。
这个和尚可不得了,乃是后世人称“开元三大士”之一的天竺高僧善无畏。
他是从陆路经吐蕃来到大唐的,一入长安,被李隆基封为国师,并大设梵筵为其接风洗尘,如今在长安威望甚高,其名家喻户晓。
啪嗒!
善无畏将一杯葡萄酒放下,轻咳一声,道:“王先生,咱们明日可是要……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