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崔耕如此‘激’动,实在是李旦太重要了。
他之所以能割据岭南道的法理基础,是太皇李旦在岭南道,相当于大唐现在有两个朝廷。
但是,李旦一死,他割据岭南道的法理基础不存在了。他再割据岭南道,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现在的岭南道,绝对扛不住全国大军。再说了,算打得过,崔耕也一点都不想打。
那么,李旦会死么?
按照历史的记载,在先天政变后的第四年病逝了。离着现在,不过是差了两年。
这可咋办?简直无解啊!
正在崔耕为难之际,金刚智的声音响起,道:“岭南王,你怎么了?”
“没什么。”崔耕随口敷衍道;“大和尚你的神通不简单啊,竟然能看穿太少皇的寿数。”
“哪里,贫僧之所以说太皇的寿数,可不是因为有什么神通,而是我略通岐黄之道。”
“哦,医术……”
突然,崔耕灵机一动,道;“既然是太皇生病,大师能否施展回‘春’妙手,为太皇治病呢?只要大师能把太皇治好,孤王定当不吝赏赐。”
“贫僧倒是想,但我没那个本事。”金刚智苦笑道:“太皇有风疾暗病,实非‘药’石所能奏效。除非……除非……”
“嗯?除非什么??”
“除非岭南王能为太皇寻来一样宝物——照病镜。”
崔耕疑‘惑’道:“照病镜?相传此镜镜面光如水,每有疾病,以镜照之,尽见脏腑内病机地点,然后可对症下‘药’。世间果有此物?”
“传言当然有所讹误,实际,此宝有鬼神莫测之功,常照此镜,可以修复暗疾,益寿延年。”
“那此镜现在何处?”
金刚智道:“此镜原来是我天竺至宝,后来流落土。现在在哪,贫僧不知道了。”
“这样啊……”崔耕若有所思。
事实,崔耕刚才是明知故问,他知道那照病镜在哪。
照病镜原来是叶静能所有,唐隆政变时,叶静能死在‘乱’军之,此宝被没入宫。
崔耕当然不相信有什么宝物能照彻五脏六腑,当时并没有留意。
他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最近流传天下的一个笑谈。
李隆基的原配王氏,和李隆基伉俪情深,相濡以沫。在李隆基登基之后,被封为皇后。
可是这位皇后娘娘有个最大的缺点,没有孩子。
眼瞅着被封为惠妃地武莲儿越来越得宠,王皇后心急如焚,将照病镜找来,放在寝宫之内,每日揽镜自照。
但是,招了都快一年了,肚皮还是丝毫没动静。
所以,照病镜是在丽政殿。
崔耕刚才之所以这么问,是根本不信照病镜能治李旦的病。他怀疑这金刚智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诱’自己去长安自投罗。
现在金刚智说不知道照病镜在哪里,让他的疑心稍降。
崔耕转念又一想,这金刚智原来一直在天竺,今日才登大唐的土地,说他是受人指使的可能,着实不大。
难道,那照病镜真能治病?
若是之前的崔耕,肯定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崔耕却心思动了。
没办法,病急‘乱’投医。他现在实在无法解决李旦死了之后的政治局面,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照病镜。
崔耕暗暗琢磨,持盈想在生产的时候,我去长安陪她。要不,我走一趟长安城?顺便看看,能不能通过持盈的路子,把照病镜‘弄’到岭南道来。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想到这里,崔耕起身,道:“诸位慢用,本王且去更衣。”
“王爷请便。”
崔耕出去之后,却没去厕所。功夫不大,带着五百甲士,将整间大殿团团围住了。
“别动!”
“别动!”
“都老实点儿!”
吆喝声声,众甲士弓弦刀出鞘,如临大敌。
“啊?岭南王,你这是何意?”
“我们没犯事儿啊?”
“这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不少客人惊呼出声,是没说话的,绝大多数的脸也变颜变‘色’。
唯有金刚智面‘色’如常,道:“阿弥托佛,如果贫僧没猜错的话,岭南王是为了照病镜的事儿?”
崔耕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此事关系重大,为了大家能保守机密,要限制大家一段时间的自由。不过,大伙放心,这段日子本王肯定好吃好喝好招待,绝不至于委屈了大伙。事情过后,本王还会有所补偿。”
金刚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乃题应有之义,贫僧领命。”
在场的客人,是岭南道的名流和金刚智的‘门’人弟子。
既然金刚智都没意见了,他的‘门’人弟子自然也没意见了。岭南道的名流更不敢违背岭南王的命令,现场的气氛迅速和缓下来。
崔耕命甲士们带大家去休息,准备离去。
可金刚智却突然开口道:“贫僧留在这做人质,岭南王要办什么事儿的话,贫僧的弟子不空可以效犬马之劳。不夸张地说,不空武皆能,用处颇为不小哩。”
不空和尚跪倒在地,道:“愿为岭南王效死。”
崔耕稍微一思量,以手相搀,道:“起来吧,只要你不负本王,本王绝不负你。”
……
崔耕之所以要收下不空和尚,不光是他今天的表现不错,三言两语,那苏绣绣说服了。
最主要的还是,崔耕深知这不空和尚的能耐。
以“开元”为年号的历史,总共是二十九年。在这将近三十年里,如果评选五件大事的话,开元三大士到长安,绝对在其。
所谓开元三大士,是三名来自天竺的和尚。他们来到长安之后,开创了大唐密宗一脉,影响非常深远。
这三大士的名字是:善无畏,金刚智和不空。
今日能得不空之助,崔耕怎能把如此人才往外推?
崔耕要把不空留下的最后一个原因,是他手的生面孔太少了。像是宋根海、杨玄琰、封常清、黄有为等人,到了长安,很可能被故人认出来,太过危险。
这次去长安,整好让不空随行。至于他可能是‘奸’细?那金刚智不是在自己手心里攥着吗?
崔耕这次去长安打算带的第二个人,是安思顺。
当初崔耕在拂云堆,收了安禄山为义子。但其实现场还有几个小孩,分别为:安思顺、安贞、安孝节。
其他人也罢了,这安思顺可不简单。
在正常历史,他此时已经在大唐与吐蕃的战争大放异彩,被封为右监‘门’卫将军、洮州刺史兼莫‘门’军军使,并得赐二百匹锦缎,三百两白银,以及五百贯钱。
现在的安思顺,却只是崔耕亲军一名普通的‘侍’卫,不显山不‘露’水。
除了是生面孔外,安思顺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忠诚。他虽然和安禄山的关系不错,但发现安禄山的‘浪’子野心后,对安禄山屡屡弹劾,并且预言“安禄山”必反。后来安禄山发动安史之‘乱’,安思顺被哥舒翰诬陷致死,天下人无不认为他是冤枉的。
崔耕这次去长安,带着安思顺也非常合适。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早,崔耕和不空和尚以及安思顺,乔装改办,往长安方向而来。
一路无话,三人从明德‘门’入长安,走朱雀街、大东街、红‘玉’街,眼瞅者要到‘玉’真观了。
没错,李持盈既是公主又是‘女’道士,她是住在一个道观之内。不仅长安城内有一座‘玉’真观,长安城外还有数座。
崔耕已经打听清楚了,现在李持盈是在长安城清化坊内的‘玉’真观居住。
可是,他们还没到达目的地呢,见前面人情涌动,不少百姓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崔耕心好,抓着一个小伙子的胳膊,问道:“这位小哥,出什么事儿了?你们跑啥?”
那小伙子颇为兴奋的道:“走,一同去看看吧。今日万年县公开审案,要审霪僧!你想想,霪僧啊,过不过瘾?”
敢情是为了这个啊!
崔耕对这种‘花’‘花’案子还真没什么兴趣,准备置之不理。
可正在这时,他忽地听背后有人道:“万年县令石得水为了政绩也是丧心病狂了,难道他没想过,万一这是一件冤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