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罗伞盖,卤簿齐整,旗幡招展,号带飘扬,……赫然是李隆基的仪仗到了。
当是时,朝廷大军两万,包围了先锋营。剑南军五万,切断了这两万朝廷军和军的联系。真打起来,肯定是一场乱战,短时间内谁也占不着什么便宜。
朝廷军有人数优势,时间长了倒是有便宜占,但人家剑南军又不是傻的,救出了崔耕之后,完全可以撤退啊。最关键的,莫忘了,不远处还有吐蕃二十万大军在虎视眈眈呢。
所以,无论崔耕还是李隆基都不想打这仗。
功夫不大,双当不断派出使者,互相妥协,调动部队。先是朝廷军让开道路,放崔耕等人回剑南军。然后,剑南军让开道路,放这两万朝廷军以及先锋营回去和李隆基会和。
又经过一阵联络后,崔耕单人独骑出营,与同样单人独骑的李隆基想向而立。
李隆基道:“岭南王这次可是占了大便宜了,经过朕的宣扬,谁不知道这场五千破十万之战,是你指挥的?”
原来李隆基为了遮丑,将这场功劳全安在了崔炎的身,现在真相大白,自然全是崔耕的功劳了。
崔耕微微撇嘴,道:“我说陛下,你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若不是本王给你面子,把这场功劳认下,你得担个无道昏君之名。再说了,这场功劳我领的当之无愧。”
顿了顿,又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陛下找本王单独相见,究竟想谈什么?”
“岭南王对日后之事怎么看?”
崔耕有些怪,漫不经心地道:“吐蕃元气大伤,不久会退兵,陛下派一良将镇守兰、渭二州即可。契丹方面陛下也太过忧心。薛讷镇守幽州,纵然朝廷不能平乱,契丹也没办法继续攻城略地。至于突厥么……阙特勤和咱们大唐做羊毛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这个……”李隆基咽了口吐沫,道:“朕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安南都护府。”
“陛下是说黑水教?你派人将安南大都督曲览换了,遣一良将镇守是。,本王看那郭知运不错。若嫌郭知运官职太低,派宦官杨思勖去镇守也可。”
李隆道:“朕已经派了赵颐贞去代替曲览。”
崔耕回想历史的记载,赵颐贞做过安西副都护,大破过吐蕃军,也算一员将了。
他点头道;“赵颐贞去安南都护府,应该可以。”
李隆基又继续道:“重点不是赵颐贞,朕还派给了一个人,到安南都护府参赞军事。”
“谁?”
“张垍。”
崔耕对张垍同样有印象。
张垍日后做了唐玄宗的女婿,非常受宠,李隆基甚至有意以之为相。另外,张垍颇为喜欢结交士,有“小孟尝”之称,名望甚好。可惜后来,在安史之乱,张垍竟然投靠了安禄山。人们这才看穿,原来鼎鼎大名的张垍竟是个银样蜡枪头。
不过现在——
崔耕有些疑惑道:“这张垍年纪不大吧?”
“今年刚刚十六岁。”
崔耕冷笑道:“陛下以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参赞安南都护府军事,您还真够可以的啊!”
李隆基老脸一红,道:“朕只是让他担个名儿而已,其实此事别有内情。”
“什么内情?”
“这个……这个……”李隆基面露为难之色,最终一咬牙一狠心,道:“事到如今,朕直说了,我今日其实是向岭南王求助来了……”
然后,他简要地介绍了一段皇家秘闻。
张垍年纪不大,却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采风流,不知成为了长安城多少闺少女、出嫁少妇的梦情~人。
然而,张垍的相好,却是李隆基的亲妹妹,玉真公主李持盈。
当初李显欲让李持盈和亲吐蕃,李持盈非常机灵地以出家为道为理由抗旨。
后来李旦登基坐殿,李持盈却过惯了女道的生活,不愿意还俗。
莫误会,她可不是清心寡欲,而是作为一个女人兼公主来说,身为女道,更方便放纵自己的欲~望。
李持盈经常找一些人雅士来谈诗论赋,饮酒做乐。看了哪个俊美少年,春风一度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么一来二去的,老牛吃嫩草,和张垍好了。
可好死不死的是,李隆基也觉得张垍这小伙子很不错,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但张垍总跟自己的妹妹不清不楚算怎么回事?于是乎,找了个“国家危难,正需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借口,把张垍支到安南都护府去了。
原本李隆基想着,张垍一走,李持盈另找新欢,喜新厌旧,这事儿算了结了。
但自从小情~人张垍走了之后,李持盈茶不思饭不想,最后竟然趁带着几个心腹之人,乔装改扮,秘密赶往安南都护府会情郎去了。
最要命的是,她在经过岭南道时,突然失踪了。如今收到飞鸽传书,李隆基那个后悔甭提了。心说天下好男人多得是,我非得让女儿抢妹妹的情~人干啥?妹妹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这才有了他单独相见崔耕之事。
崔耕对李隆基的心情也理解,李持盈和李隆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感情非常好。在安史之乱后,李隆基被儿子尊为太皇软禁,身边一直陪着的,除了高力士、陈玄礼外,是这位玉真公主。为了她,李隆基愿意对自己低头。
崔耕沉吟道:“陛下该不会以为,玉真公主失踪,是本王动的手脚吧?”
“唉,若是岭南王你动的手脚也好了,至少朕不用担心持盈的安全。”李隆基叹了口气,道:“但玉真公主失踪的地方,却是在溪州附近。”
崔耕点头道:“嗯,溪州乃群蛮所居之地,的确是不大……嗯?”
忽然,崔耕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怒道:“李隆基,你差不多点儿好不好?那溪州是我岭南道的地方吗?你堂堂的大唐天子,总不能为了救妹妹,睁着眼说瞎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