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镇国太平公主府门大开,一队甲士从府内冲出。最前面两个人面沉似水,正是崔耕和太平公主。
宗楚客一见这架势,知道今日的差事不大好办。
他走前来,微微一躬身,道:“崔相和太平公主一向可好?楚客这厢有礼了。”
“宗相免礼。”
崔耕道:“不知宗相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崔相又何必明知故问?”宗楚客道:“大行皇帝派往广州建圣善寺的缘海和尚,在被崔相审讯后,蹊跷而亡。国师不依不饶,太后无奈之下,将您关在皇宫大内,待一切都查清楚了,再让您继续处理政事。这是太后的一片慈爱之内,您怎么不理解呢?”
崔耕好悬没气乐了,道:“缘海和尚之事已经了结了,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当初处理缘海和尚的案子的时候,国师释光明亲口答应,不再追究此事,大行皇帝表示同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宗相你也在场!”
“这个……”
宗楚客老脸一红,道:“崔相记错了,本相并不知道此事。您若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可以去向太后解释此事!”
“你……”崔耕深吸一口气,道:“好吧,退一万步说,这个案子还没了结,那本官也应由御史台询问,而不是关在皇宫大内。”
韦后没啥权威,只要不在皇宫大内,崔耕闪转腾挪的余地大多了。
宗楚客却道:“崔相在御史台曾经遭过刺杀,还是皇宫内较安全。这是太后为了保护您,才特意安排的。”
“安全个鬼啊!本官在皇宫大内,才遭了一场刺杀!对了,是临淄王李隆基安排人干的。告诉你,这临淄王李隆基早有谋逆之心,他勾结……勾结……”
话说到这,崔耕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再提此事,要提国师释光明。先别说这会儿把释光明卖了,是不是不大仗义。关键是,这个老骗子未必肯认啊!
唉,好后悔啊,当初自己听到李隆基欲让释光明行刺李显的消息之后,该马报告李显,让他抓人的。
可是,自己竟然为了稳妥起见,准备将计计,在李隆基突然发动的时候动手。
现在可好,李显突然风离逝,自己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奶奶的,这李隆基难道真的是天命所归之人?
宗楚客却不知道崔耕的所思所想,摇头道:“看来崔相为了脱罪,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想那临淄王既无兵无勇又没什么名望,怎敢行那谋逆之事?”
顿了顿,又语气转厉,道:“闲言少叙,宗某人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来捉拿崔相的,却不是来和你商量的。现在,你跟宗某人走吧。”
“如果本官说不呢?”
“那……”
宗楚客语气一滞,转而看向太平公主道:“公主,您怎么说?”
太平公主道:“二郎难得在本宫这里作客,本宫想多留他几天呢。还请宗相回禀太后,宽限几日。”
“如果太后不准呢?”
太平公主眉毛一挑,道:“那请宗相发兵攻打我的公主府喽,反正……本宫早晚也难逃这么一遭。”
“好!既然公主明白利害,心意已决,宗某……告退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宗楚客转身离去。
当然了,韦香儿总不至于马命人强攻太平公主府。
首先,从道理讲不过去。
崔耕没有罪过,是退一步说,他真的在大堂非刑杀人了,顶多也是贬官而已。
其次,不管怎么说,看在女儿的份儿,日后她要和崔耕和好的。说句不好听的,韦后百年之后的丧事,得崔耕来办。现在,还真不好撕破脸。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完全没有必要。
韦后的目的,只是暂时让崔耕发挥不出影响力而已。关在皇宫大内,还是被围在太平公主府,没什么差别。
所以,五千军士围了太平公主府以后,韦后这边没有其他动作了。
崔耕昨晚没休息好,先草草吃了点东西,蒙头大睡,直到晚才起身。
太平公主摆了一桌好酒好菜,为他接风洗尘。
前来陪客之人,除了太平公主外,只有一个郢国公薛崇简了。
有儿子在场,太平公主端庄了许多,轻举酒杯道:“本宫一直想谢谢二郎,今日终于找着机会了。来,二郎,本宫敬你一杯。”
崔耕微微一愣,道:“谢我干什么?我没帮公主做什么事啊?”
“你也知道,我和崇简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可是,自从你次开导了崇简之后,崇简真是孝顺了许多呢。”
崔耕这才想起来,当初发生了“段谦闯宫案”,太平公主被牵连其。自己为太平公主洗脱冤枉后,太平公主请自己参加饮筵,并且把至宝“玉叶冠”转送给自己。
当时薛崇简出来搅局,自己和他有过一番深谈。现在看来,是那番深谈起效果了。
崔耕看向薛崇简道:“今日你和王毛仲、王琚、姜皎等人,一起去钟绍京的府作客,可是……你仍然在和临淄王李隆基交好?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妨啊!”
薛崇简道:“多谢崔相提醒。其实,在下经您提醒之后,经过观察,已经发现了李隆基对我没安着什么好心。现在只是奉母亲的命令,暂且与之虚与委蛇罢了。”
疑邻偷斧都能发生,何况是确有其事?薛崇简有这个转变并不怪。
崔耕眼前一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李隆基准备何时起事,诛除韦后?”
“呃……”薛崇简眉头微皱,道:“李隆基这伙子人虽有此意,但他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对我有着提防之心。到底何时发动,我……”
“不好啦!走水啦!”
话刚说到这,忽然间,外面有人高声喊道。
崔耕等人冲出去一看,但见皇宫方向,冲天火起。
崔耕心里一凉,喃喃道:“恐怕不是走水了,而是那件大事儿,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