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人们循声望去,但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穿绸裹缎的年轻人,微昂着头,斜撇着嘴,不可一世地站在那里。
他一声令下,有几个豪奴,兵分两路,慢慢围拢。一路是向着石玉奴,还有一路是向着苏玉容。
崔湜见此状况,心里那个高兴啊!
他低声道:“只要救了石玉奴,还怕那石大安不改口?这真是想瞌睡遇着了枕头。大哥,我要英雄救美,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咋样?”
崔耕点头道:“当然没问题。常清,士开,等会儿听崔湜的吩咐。”
“喏!”
几个人刚刚商议好,那几个豪奴已经走近了苏玉容。
“哈哈,小娘子,我家公子看你了,快跟我们哥几个走吧!”
有个豪奴大叫一声,要动手。
与此同时,石玉奴这边也发生了相同的一幕。
好了,是现在!
崔湜深吸一口气,要大叫“住手”。可当他刚刚张开了嘴,还没出声的时候,只听一个声音传来——
“住手!”
擦!
这是谁抢我的买卖?
崔湜举目观瞧,但见一个身着浅绿袍的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这年头,浅绿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其人至少得是七品官。以此人的年纪来说,已经算是相当难得。莫忘了,这里并不是在高~官云集的长安,而是在地处边塞的灵州城。
再往此人脸看去,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长相相当不赖。
他高声道:“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你们敢强抢民女,真当这灵州没王法了吗”
几个豪奴顿时转向,向他围拢过来,道:“哎呦呵!是谁的裤~裆没夹紧,把你小子露出来了!小子,识相地,闪在一旁。要不然……嘿嘿!”
“怎样?”
“哥几个给你舒舒皮子!”
那年轻人稍微往后退了退,沉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在灵州,我家公子是天!”
说着话,几个豪奴撸胳膊挽袖子,齐往闯,要给那个年轻人一顿狠的。
崔湜心暗爽,暗想道:该!谁让你截老子的胡的?现在傻眼了吧?须知英雄救美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有相当的实力。没有实力还救美,那相当于给人送菜啊,哈哈!
然而,他这股高兴劲儿来得快,去得更快!
噗通!
噗通!
噗通通!
三下五除二,只在顷刻间,几个豪奴被放翻在地,哭爹喊娘起来。
然后,那年轻人紧走几步,来到石玉奴的近前,温言道:“石小娘子,你没吓着吧?”
石玉奴微微一福,道:“多谢这位公子仗义出手,不过……您还是赶紧走吧。”
“哦?为什么?”
佳人面色惨然,语带哭腔儿道:“您斗不过他们的。这是朔方军副总管、灵州刺史王晙之子,名叫王班。这几日他一直来店里打扰奴家,没想到今日竟然动强了。”
王班得意道:“姓李的,听见没有?小太爷是灵州刺史的儿子。你打得了我这几个手下,能对付得了灵州城内的大军吗?想在,识相地话……你哪凉快给我去哪待着吧!”
“哈哈哈!”那年轻人朗声大笑,道:“灵州刺史王晙,好大的名头!听闻他曾经为了大将韩思忠,弹劾过魏元忠,以至于被贬出外近十年。想不到如此“虎父”,竟生了个“犬子”!”
王班怒道:“你敢骂我?”
那年轻人两拳互捏得“咔咔”直响,向着王班走来,冷笑道:“骂你?即便是王晙亲至,我也敢当着他的面儿这么说!”
“你……你到底是谁?”
“书侍郎赵彦昭之子赵范。怎么着?你不服?”
即便赵彦昭现在还不是宰相,那也只距宰相一步之遥;王晙的身份只高不低。
王班的面色马和煦如春风起来,道:“您果真是赵侍郎之子?”
“那还能做的了假?”
说着话,赵范从袖兜掏出来一份官员告身,道:“你自己看吧。”
王班接过来一看,道:“盐城县令赵范?”
“正是本官。我刚从吏部拿了告身,正要去盐城任,偶然间路过灵州。不成想,竟坏了王兄的好事!”
他虽然说得客气,但言语之间的讽刺之意昭然若揭。
王班打了个哈哈,道:“哪里,哪里,王兄说笑了。我刚才干什么了?什么都没干啊!”
“哼,你做没做,自己心里清楚。”
略顿了顿,赵范缓和了一下语气,道:“王世兄,你以后好自为之吧。令尊的一世英名,可不要毁在你的手。”
“一定,一定。多谢赵兄教诲。诶,我说赵兄,听说令尊马要登相位了。俗话说得好,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您身为宰相之子,怎么也能撑下我吧?那个……那个……以后您见了我爹,可千万别提今天这点儿小事儿啊。”
兴许是怕赵范向自己的父亲告状,王班的语气极为谦卑。
赵范无可无不可地道:“那要看王世兄的表现了、。”
然后,他才重新走向石玉奴,道:“现在小娘子该放心了吧?以后这王班再也不会骚扰你了。”
石玉奴深深一福,道:“奴家再次多谢公子!”
“小娘子快快请起。”
赵范伸手虚扶,两人挨得太近,似有意似无意间,他的手碰触到了小娘子的玉手。
“嗯~~”石玉奴发出了一阵销~魂蚀骨的娇哼。
“不好意思,在下鲁莽了。”
“不,是奴家起得太急,须怪不得公子。”
二人四目相投,暧昧至极。
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即围观的众人,有人阴阳怪气儿地道——
“被人碰下小指脸红,,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石四娘哩!”
“赵六你少说几句行不行?莫坏了人家石四娘的好姻缘。”
“对,是场好姻缘哦,年少多金,宰相之子,换我我也得贴去。但是……我怪了,人家为啥会看她呢?”
“看她怎么了?石四娘的胡旋舞如此绝妙,还配不那小白脸儿?”
……
人们议论纷纷,石玉奴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赵范似乎对这些话充耳不闻,轻咳一声,道:“石小娘子是本地人?”
“是,是吧。”
“那敢情好,在下想在灵州城内游览一番。不揣冒昧,还请小娘子稍作引领。”
那意思,是让石玉奴做他的导游了。至于言外之意么……嘿嘿,谁不知道啊?
石玉奴的脸更红了,道:“不冒昧,不冒昧,能给赵公子带路,奴家真是不胜荣幸哩。呃……公子在我们店里住下了没有?”
“还没有,我只是在此店喝酒。”
“那奴家给您安排一间房,公子请随我来。”
“小娘子请。”
眼见着这俩人要去后院了,崔湜简直心里都在滴血。
他低声嘟囔道:“完了!完了!这赵范和石玉奴去了后院,瞧他们那干柴烈火的样儿,恐怕马要成其好事。有了这层关系,那石大安更不可能改口了。”
崔耕也感到此事非常棘手,站起身来,道:“走!”
崔耕这是想回自己的房间,跟人们商量一下对策。但是,他光说了一个字儿“走”,却被王班给误会了。
王班双手一拦,指着苏玉容,道:“小娘子莫走啊,咱们俩还有事儿没说清楚呢。来人,给我把她带回府里去。”
崔湜本来心郁闷,这会儿终于找着发泄地途径了,张嘴大叫——
“滚开!”
不好意思,这话依旧不是他说的,而是出自赵范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