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阿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傅佩瑶,揉了揉鼻子,对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太后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老话说,‘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三个喷嚏受凉了’!我这可是足足打了六个喷嚏,也不知多少人在心里惦记着呢!”
“啧!”不待太上皇回话,傅佩瑶又摇头,耸肩,略有些无奈地感慨道:“由此可见,我为了帮上舅舅的忙,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和精力哪!”
拉仇恨值到如此程度,还全然无惧,也是天下地上绝无仅有的了!
“你这丫头!”太上皇心里轻舒了口气,脸上却并不显示分毫,“真不是受寒了?要不然,我让王御医过来瞧瞧?”
“不要!”傅佩瑶忙不迭地摇头,摆手,一脸不加掩饰地抗拒,“我吃嘛嘛香,睡嘛嘛熟,身体倍儿棒,就不必再劳烦王御医了!”
“哦?”太上皇笑眯眯地看着傅佩瑶,“真不是喜甜厌苦?”
“当然!”傅佩瑶微抬下巴,一脸的骄傲和得瑟,“我连100%的苦巧力都能咽下肚,就更不用说那些苦苦的汤药汁子了。不过,老话常说‘是药三分毒’,哪怕是调养身体的滋补药物,这每日里不间断地服用,身体里的毒素就会越积越多,谁知道哪天身体受不住的时候,就会彻底爆发开来呢?”
“这样看来,还是需要耗费三五年时间的食补之法,比较好。”
说着话的同时,傅佩瑶也将自己此次从“星宝”店铺里“坑”到的物品清单,递到了太上皇面前:“都说‘择日不如撞日’,恰好,我昨儿个得了些天山雪莲、金边灵芝、何首乌和人参等药材,回头,外婆就让御膳房的大厨们烹制一些,看看味道如何?若用着好,回头我再送一些过来。”
若是以往,对傅佩瑶这种类似于可爱小动物“邀宠”一般的举动,太上皇定会逗乐一番,然而,眼下,太上皇只是定定地凝视着桌面上那摞“物品清单”,半晌都没办法回过神来。
自傅佩瑶“魂回”大唐王朝后,隔三差五,“背锅侠”傅四爷,就会带着几十辆马车的礼物入宫。而,这些礼物的清单,也是一次比一次厚。
逢中秋、春节这样举国欢庆的盛大节日时,那礼单的厚度,就会有一拳高。
然而,眼下,摆在太上皇面前的,却是足有两拳厚的礼单!
“怪不得,你会被那么多人‘惦记’。”不得不说,临朝几十年的太上皇,那心志承受能力,确实非常人,故,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用一种啼笑皆非的目光瞅着傅佩瑶,慢吞吞地补充道:“这下,连我都忍不住要惦记你了。”
“外婆,你惦记我,不是很正常的嘛?!”傅佩瑶眉眼弯弯地说道,“我可是你最最喜爱,最最孝顺,最最体贴,最最聪明,最最乖巧,最最可爱的外孙女呢!”
瞅瞅,这自吹自擂的劲头!
连太上皇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但,这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往常,你不是嫌麻烦,将事情都推到你爹头上去吗?怎么今儿,自个亲自出马了?”
“没办法,我爹他最近忙得分身乏术,作为一个最乖巧贴心,懂事孝顺的姑娘,理当尽自己一份力。”说到这儿时,傅佩瑶还不忘记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爹这人就是心善,瞅瞅,现在不就被缠住了,一时半刻都脱不了身?所以说,这人哪,再如何地狂放自傲,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模样,然而,一旦弱点被人拿捏住,也就只能乖乖地洗干净自己,再眼巴巴地送上门去,任由对方随意宰杀了!”
这话听着,咋这么诡异呢?
太上皇嘴角隐讳地抽搐了下,额头飘过三条黑线,看向傅佩瑶的目光里满满的无奈。
若非,这几十年,她是亲眼看着傅四爷由一个被人随意揉捏欺负的小弱包,成长到“怼天怼地不认输”,几乎快要达到令人“闻风丧胆”程度,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指不定,还真会被傅佩瑶给“忽悠”住呢!
“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欺负得了你爹。”太上皇轻咳一声,压下到喉的轻笑,道:“再说了,就算真有人欺负你爹了?你这个做人闺女的,就不能冲上前,将对方拦下来,从而‘保护’好你爹?”
“保护”两个字,倘若,太上皇不要特意加重几分读音,那么,这番宽慰劝说的话,还比较有说服力。
毕竟,这世间,唯一能欺负得了傅四爷的,也就长公主一人。
至于傅佩瑶这么个惯常“坑爹”的姑娘?
若非长公主明里暗里的偏袒,以傅佩瑶那么点手段,想让傅四爷心甘情愿地成为“背锅侠”中的一员?那还真是做梦,才会比较快。
就如,今日,傅佩瑶入宫,只是带了一摞厚厚的礼单,然而,礼单上面的东西,却并未带入宫。
那么,这所谓的“背锅侠”,不还是傅四爷呢?!
“外婆,你不知道,对于我爹这样的大男人来说,哪怕身体精神都已经被掏空,疲惫和倦怠等情绪就要将他整个人给湮没,也不愿意让自个闺女上阵与人厮杀,只为了保护好他。”
“其实,我一直跟爹娘说,我并非那些不懂事的三四岁小姑娘,不能再像往常那样躲在他们身后,被他们护得严严实实的。不然,万一,哪天,有人使出‘调虎离山’之计,将我爹娘调得远远的,单独对付我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如我们这样的温室养长大的花草,哪能斗得过室外那每日都与风雨做伴的草木呢?这不是轻轻松松,就给对方作了往上攀爬的‘垫脚石’嘛!”
“可惜,我的提议,被我爹娘一口给拒绝了。”傅佩瑶伸手,拽住太上皇的衣袖,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外婆,不如,你同他们说说,让他们给我几分自由?”
“不求多了,就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行。”说着话的同时,傅佩瑶还伸出右手,大拇指掐按在小指上,比划了一个小指甲那么大的范围,“我绝不会像那些被养得天真单纯,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一般,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觉得自个儿能担下,从而做出超过自己和家族承受范围之外的举动来。”
连溺爱傅佩瑶的老夫人,都没败在傅佩瑶的“甜言蜜语”里,就更不用说,早早就接了长公主传讯,知晓傅佩瑶会要求些什么的太上皇了。
“这些事,你与你爹娘商量,即可。”
“外婆,如果他们能同意,我就不会这般烦恼了!”傅佩瑶嘟着嘴,一脸哀怨地看着太上皇,“你就不能帮忙,同他们说说么……”
然而,哪怕傅佩瑶使出了浑身解数,就连“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往常鄙夷不屑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依然没能让太上皇松口。
万般无奈之下,傅佩瑶只能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灌了大半壶茶后,才特别豪放地拿手指抹了抹嘴巴,然后就神情怏怏地瞅着太上皇。
“外婆……”
“嗯?!”太上皇很是享受傅佩瑶的撒娇卖乖,然而,对傅佩瑶的“要求”,那是一概不应!
“唉……”傅佩瑶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尽些绵薄之力,然而……”
“罢了!谁让我人小,没说话的份呢?!”傅佩瑶自怨自艾了好大一会儿,发现依然未能唤醒太上皇心里的愧疚怜惜等情绪后,才不得不偃旗息鼓,佯装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轻拍自己额头。
“唉哟!瞧我这记性!”傅佩瑶扁扁嘴,苦着脸,道:“之前,我还跟大家放话,说今晚吃‘火锅’,一应食材都由我来挑选处理呢!瞅这天色,只怕大家又以为我是在说大话了!”
“火锅?”自三年前,傅佩瑶“魂回”大唐王朝后,火锅这样独特且最适合冬季食用的饮食方式,就以一种让人咋舌不已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大江南北。
然而,对傅佩瑶“吃货”属性已有了深刻了解的太上皇却知晓,眼下,傅佩瑶嘴里提到的“火锅”,绝对不是之前大伙吃的那种!
“嗯!”傅佩瑶点点头,对于“吃货”来说,“火锅”这个话题,那是能延伸出来,讲个三天三夜不停歇的,然而,眼下,真正让她再次提及这个话题的,却是最最适合在寒风呼啸的冬季食用的羊肉火锅!
“前儿,庄子里送来了新鲜的牛羊肉,我就灵机一动,让厨子们将它们切成薄薄的片……”提及自己最喜欢吃的“羊肉”火锅,傅佩瑶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手舞足蹈,恨不能立刻就将这波“安利”卖出去。
“听你这么说,我都想尝尝了。”太上皇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向往来,伸手摸了摸傅佩瑶的头,“之前你说的商场和超市,预计什么时候动工?”
“等到来年春天,气候暖一些后,就能动工了。”说到这儿时,傅佩瑶也有些郁闷和懊恼,“我没想到,京城的冬天来得这样早,而,天寒地冻后,做什么事情都只能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为何,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傅佩瑶未想到修建商场和超市这种明眼人瞧见后,轻易就能猜测到她不菲来历的建筑?
并非矗立在盛京的会所和拍卖会这样的地方,唯有身份地位不斐的人才能进入,根本就不必担忧这样的隐秘传到一些身份不明,不应该知晓这些东西的人耳里,从而掀起莫名的浪花。
也并非因为安国公府嫡长女傅芷卉这位“本土重生女”,淮南王府佟涵梦这位“穿越”又“重生女”,侥幸得到医女系统,却早就被控制起来的郑碧曼这三位姑娘的存在,让同样携带“星宝”这枚金大腿,从某方面来说,也可归为“穿越女”傅佩瑶,害怕遇到一个真正被老天爷划为亲闺女,给予无尽的金手指和金大腿照顾,轻易就能碾压各路穿越重生女,却又真正心狠手辣,容不下世间出现第二位老乡的“穿越女”出现。
而是单纯地没想到。
是的,没想到。
一种自己在玩着大型全息生活类的网游,身体虽在游戏中,但灵魂却游离于外的诡异感觉。
这也很正常。
谁让三年前才“魂回”大唐王朝的傅佩瑶,哪怕包括太上皇和皇帝在内的众长辈们再如何地疼宠,却依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灵魂也仿若还停留在穿越前的那个时空里,根本就没将自己当成“回到故土”的大唐王朝人。
哪怕,这三年中,拥有“星宝”这枚金大腿的傅佩瑶,隔三差五就拿出一应稀罕之物,于无形中就推动了大唐王朝兴盛发展的轨迹,但,没有真正将自己溶入到大唐,把自己当成大唐人的傅佩瑶,依然下意识地留了一手。
直到,如今,傅佩瑶在种种触动下,终于生出“落叶归根”的念头,将这“重来”的一生,真正地当成自己的新生。
以太上皇的阅历,又怎会察觉不到这一点呢?只是,如傅佩瑶这般,在另一个时空生活了几十年,重新回到故土时,都难免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
这样的状态,唯有傅佩瑶自己想通,并主动走出来,用心去感受大唐王朝这个故乡,并生出“与故乡兴盛荣衰”无法割舍的情绪。而,包括太上皇在内众亲人长辈们在内,只能在旁边敲敲边鼓,却是不敢生出任何强硬地将其从里面拽出来的念头。
不然,万一,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还逼迫得傅佩瑶生出“逆反”心理?那可该如何是好?!
虽然,就诸多情况来看,这样的可能,实在少之又少,但,对真心疼爱傅佩瑶的众多长辈们来说,哪怕只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不会,也不敢,亦不能去做!
那么,唯有“等”。
而,如今,功夫不负苦心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