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些糕点,有何不可。”
傅佩瑶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手上那对同样镶嵌红宝石的金丝缠纹手镯显露出来,在浅浅的阳光照射下,只衬得她通身的富贵和气派。
自有侍立一旁的丫环,退到屋外,轻声吩咐了几句。
佟涵梦眼底的嫉妒一闪而逝,嘴里像模像样地感谢了一番后,才话题一转,道:“说起来,我其实挺羡慕瑶表姐的。”
“在我看来,只怕,这天下,就再也没有如瑶表姐这般,能将府里的下人都调教得这般规矩聪明,却依然忠心耿耿的了!”
傅芷卉眼神微闪,虽然,她并不明白佟涵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眼下,能吹捧傅佩瑶的时刻,又岂能放过呢?
尤其,佟涵梦还率先吹捧了一波,她这个做大姐的,又怎能落于人后?不然,传扬开来,还不得以为她“嫉妒姐妹”,才怪!
“皇室勋贵家的姑娘,我见得多了,但,如八妹这般不能身份自傲,蕙质兰心,冰雪聪明的姑娘,却实在少之又少……”
傅佩瑶嘴角抽搐了下,若有那不熟悉情况的人在此,见到这般有默契的两姐妹,竟因为一个男人而翻脸成仇,还不得发出何等惊人的感慨之词呢!
“大姐和梦表妹谬赞了。”傅佩瑶苦笑一声,道:“若我真如两位所说那般‘完美’,我也就不会长年累月地待在府里,不外出结交友人,拓展自己的人脉圈了。”
顿了顿,傅佩瑶又是一叹,道:“过往那六年时间缺乏的东西,并非一两年就能弥补回来的。”
傅芷卉和佟涵梦两人再次对望一眼,紧接着,又是新一轮的安慰劝说之词,话里话外莫不点明傅佩瑶不必妄自菲薄,相比起其它数十年如一日地受着世家精英教养长大的贵女,傅佩瑶的成长,那是实在让世人惊叹!
至于她们心里怎么想的?
这,还用说嘛!
不外乎羡慕嫉妒傅佩瑶那“太上皇和皇帝心尖尖”的特殊待遇的同时,也在心里庆幸这样的傅佩瑶被她们同时拦阻算计,从而截断了她那“如鱼得水,直上青霄”的腾飞之势!
不然,她们这重来的一生,还不定多么地懊恼和后悔呢!
这些,傅佩瑶又岂会不知?
不过,看傅芷卉和佟涵梦两人绞尽了脑汁地宽慰自己,实则眼角眉梢间那淡不可察的情绪,却将她们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偏一个两个还不自知,依然上窜下跳的行为,于这秋日烦闷的午后,也是一种让人解燥的方法哪!
……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言词锋利,却再次打了个平手的交手,让结束此次傅府的拜访,虽未得到月饼这样的“稀罕”之物,却也从傅佩瑶手里得到了许多御赐糕点的傅芷卉和佟涵梦两人,在走出傅府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地各朝对方的背影冷哼一声。
傅芷卉珍之重之地令人将糕点盒摆放妥当后,才对提着裙角,正准备上马车的佟涵梦邀请道:“许久未能与梦表妹‘抵足而眠,畅谈一番’,倒是有些遗憾。都说‘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今日,梦表妹,就去府里与我一叙?”
“不必了!”
哪怕穿越又重生,如今,已是活第三世了,但,不论心智谋略,为人处事的手腕,佟涵梦都远不是傅芷卉这样一个精通内宅争斗,却同样侥幸获得“重生”机缘,并借助重生之便处,得到了飞速成长之女的对手。
第一世,佟涵梦虽然生活在一个科技信息爆炸的年代,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连有“象牙塔”称谓的校门都没踏出过,又岂会明白所谓的“人心复杂”呢?
第二世,穿越而来的佟涵梦,自诩拥有整个华夏上下五千年知识和阅历,定能在大唐王朝这样一个盛世如鱼得水,再加上老天爷赐予的“万人迷”金手指,在“与天下最优秀的男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理念的指引下,而结识了无数位高权重的世间强者!
偏偏,这一世的佟涵梦,满脑子的“谈恋爱”想法,根本就没心情去学习世家贵女必备的技能,故,最终,落得一个“红颜薄命”的凄惨又可怜的下场。
第三世,佟涵梦吸取了前一世的教训,整个人由往日里的“张扬高调”,一转而变得“低调内敛”起来,更在傅芷卉有意为之的情况下,与傅芷卉生出“不是姐妹,却胜似嫡亲姐妹”的情谊。
最终,利用对傅芷卉性情的了解,及时出手,截了傅芷卉“凤跃九天”的金大腿!
然而,这其中,有多少地机缘巧合,佟涵梦又怎会不知呢?
故,哪怕,眼下,傅芷卉笑语嫣然,但,比任何人都明白傅芷卉蛇蝎心肠的佟涵梦,又岂会上当呢?!
“我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可不希望落得跟旁人一般无二的下场。”
这里所谓的“旁人”,不仅仅代指几个月前,盛京最繁华街道里那场几乎可谓是震惊世人的“连环车祸”事件中,包括户部尚书府当家主母和嫡女这一系列“无辜”被牵连的人,也代指那同样被算计,虽侥幸逃过一劫,却留下了个不敢出府赴宴后遗症的傅佩瑶。
“梦表妹说的话,越发地深奥难懂了。”
傅芷卉抿唇一笑,做出一幅未曾听出佟涵梦话外之意的纯良模样。然而,那笼在阔袖里,不知何时再次紧拽成拳,却依然颤抖不已的手指,却代表了此刻她心里的情绪,有多么地汹涌澎湃。
“罢了,既然梦表妹不愿,那么,下次,我到王府里探望梦表妹就行。”
“扫塌以待!”佟涵梦一字一顿地说道,眼波流转间,却满是冷冽。
只要傅芷卉敢来,那么……
这一瞬间,佟涵梦身上流露出来的煞气和杀机,超出傅芷卉预料之外!
傅芷卉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从未哪一刻像如今这般,仔细地凝视着佟涵梦,那仿若x光般,几乎能穿透衣衫,窥见骨血的凉薄透彻的眼神,让陡然间散发出连自己都未察觉到情绪的佟涵梦也为之警醒起来。
然而,很快,傅芷卉就收回视线,淡淡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话落,傅芷卉就登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