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二六五年,韩、赵、秦三国易地后,天下再无新的大事发生。各国都是安分守己,与民休养生息。就连一直蠢蠢欲动,试图离间秦、韩两国的赵国在失败了两次后,似乎也接受了如今的现实,转而安心发展。
公元前二六四年三月,楚、越两国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但由于弭兵或者说韩国的威势,两国皆是保持了克制,向韩国寻求调解,没有引发两国直接的兼并战争。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两国原本以浙江为分界线,相安无事。但因为上一年的冬天少雨,入春后也无一场雨水,浙江南北两岸皆是干旱成灾。没有水,种下去的庄稼就不能成活,没有粮食,百姓的生活就无以为继。所以,自然而然地,浙江就成了两岸百姓眼中可以活命的唯一水源。
最先行动的是楚国,毕竟,浙江北岸沃野数百里,关系着数万百姓的口粮,南岸越国的耕种面积还不及北岸的一半,楚国远比越国要着急得多。百姓们在江东郡官员的指挥下,在浙江上游开凿了一个渠道,因浙江水浇灌田地。如此一来,下游的越国就有意见了。
楚国的田地集中在浙江上游北岸,越国的田地集中在浙江下游南岸,楚国在上游这么分出一条支流,导致原本水量就不多的浙江径流量大减,可供越国使用的水量变得太少。
矛盾就这么产生的,越国先是派人前往吴郢,要求楚国堵住沟渠,以方便越国引浙江水灌溉田地,楚国好不容易缓解了旱情,自然不愿意。但楚国的态度也算“客气”。提出了一个基于“公平”的建议,那就是越国也可以在浙江的上游,挖开一条沟渠。但熟悉情况的人都知道,浙江的上游南岸是会稽山,想要引浙江水到下游,绝不是越国可以承受得起的。何况,时间也不允许。
越国眼看着地里的庄稼一天天青黄下去,也是急了,百姓们被怂恿起来,越过浙江捣毁了楚国开挖的简易沟渠,许多庄稼被淹死。楚国这才意识到越国不好相与,想到了向韩国求援!
韩王派遣征南将军乐乘将兵一万,前去解决此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乐乘手上得到了完美解决,乐乘在浙江的上游、下游各布下五千大军。镇守沟渠口,约定每半日开/关沟渠,如此,楚国、越国都能有半天的时间独享浙江水。楚国、越国找不出更好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加上时间也不等人,各退一步,接受了韩国的方法。
和南方的旱灾不同,北方却是暴雨连连。中原地区还好一些。雨水只能是略微充沛了一些,邯郸郡、代郡这些偏北的地方则雨水淹坏了不少庄稼。好在这阵雨水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否则,大半个北方要颗粒无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燕赵两国想要挑事也是有心无力。
公元前二六三年,整个华夏可谓风调雨顺,各国的仓廪都变得很充实。或许是因为今年是弭兵之盟生效的第三个年头。也是最后一个年头,各国的使者开始奔走,有的是为了想要继续延长弭兵的时间,有的则想要在结束弭兵。
五月份的时候,在韩国的支持下。越国经过长达两年时间的准备,一举吞并了弱小的闽越国。无论是东越国也好,闽越国也罢,都是越国分裂出去的,东越国被承认为正统,加上实力远超闽越国,以有心算无心自然一举功成。
至于弭兵的约束问题,因为闽越国地处偏远,又不为中原各国承认,就连楚国也不认为越国在开疆扩土数百里,百姓增加三四万户的情况下,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这件事也就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
七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比较大的事情,那就是燕王宣布册立年仅八岁的公子喜为太子。册立太子这种事情,纯粹是一国内政,公子喜为燕王后所生,又是嫡长子,也无可厚非,但燕国在这种微妙的时刻的微妙举动,就惹人遐想了。
原因就在于燕王后的另一个身份是赵国长公主,如今是弭兵的最后一年,燕王春秋鼎盛,不过而立之年,完全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册立太子。燕王却偏偏这么早就册封太子,莫不是在传达一种信号,那就是燕、赵要结盟了?
齐国是最放心不下的一个,如果燕赵果真结盟,那齐国就将面对燕赵两国的巨大压力,除了依附韩国,齐国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齐国惴惴不安地派出使者前往洛阳,想要探一下韩国对自己的态度,结果是令齐国满意的。韩国虽然没有允诺什么,但却让安平君田单返回了临淄。这无疑是一种信号,那就是韩国绝不会放任齐国被燕赵两国吞并!
送别田单前,韩王对齐国使者轻轻说了一句“安平君乃齐国忠臣,不用可惜”,直接的后果就是没过半个月,齐国宣布以田单为左丞相,后胜为右丞相,秣马厉兵,整修军备。韩国则提高了齐国质子——公子假的待遇,韩王更是邀请公子假前去北苑狩猎,宴请数次。
对于秦国太子子楚,韩国虽然没有更加优渥,但也增加了照料子楚起居的奴仆,加上韩国调派了大量的青壮修筑郑国渠,秦国也不担心韩国会和自己撕破脸皮。
秦国也曾派人前去洛阳,试探韩国对是否继续弭兵的态度,却没有得到韩王的正面答复。没有办法,秦国只能通过韩国大臣,旁敲侧击,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其他大臣皆是不言,唯有御史大夫范睢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无一国挑起事端,这弭兵自然继续下去,否则,会盟也是没有意义。
这句话说了没多久,韩王就再次下令,从汉中、南阳、三川调集青壮前去扶风郡修筑郑国渠。
公元前二六六年七月,天下诸侯于卢县会盟,立下了一个三年弭兵之约,当时约定,三年后,若是天下诸侯以为弭兵可行,再次会盟商议细节,可等到了公元前二六三年八月,三年时间已国,却没有一个国家提出再次会盟之事。
韩国似乎忘记了这个约定,将全部的精力用来修建郑国渠。在过去的两年里,整个关中的财力物力人力全都无条件向郑国渠倾斜,加上周边各郡的人力支持,和韩国的财力支持,设计长达三百多里的郑国渠已经修建了超过八十多里,比预计的进度快上了一点。即便如此,原本需要花费的十年时间也不过减少了两三年,仍需继续花费五六年的时间。
燕国、赵国似乎也忘记了弭兵之盟的存在,忙着互派使者,加深感情。秦国、齐国感受到这种压力,开始整顿军事,依托河流设防。远在南方的楚国、越国完全体会不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楚王似乎很喜欢江东,恢复了游山玩水的本性,忙着带着宠臣巡幸各地。越王则是望着多山的会稽郡发愁,苦思如何增加人口。可思来想去,总结出来的一个道理就是会稽郡地盘太小,越国人口太少,指望着鼓励百姓多生,还不如把主意瞄向浙江对岸的江东!
如果可以吞并江东,越国的人口将增加八万户,这可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可惜的是,楚国的都城现在在吴郢,越国只能眼馋,却不认为有什么机会拿下。除非,嗯,除非韩国帮助自己牵制楚国。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越王派出重臣前往洛阳游说,可韩国却迟迟没有表态。韩王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急的越国是抓耳挠腮。越国君臣思来想去,只能是将其归咎到韩国认为时机尚未成熟,至于什么时候时机可以成熟,越国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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