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的心都要化了,慢慢走近她,玫瑰色的唇瓣弯成好看的弧度,海蓝明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眼前的小女孩是她的猎物。而那个小女孩看到她的接近,小小的身躯却吓得哆嗦起来,蜷成了一小团,看起来就像个雪团子。
危险就这样发生,那匹狼原来在蛰伏,看见她靠近小女孩,忽然一跃而起,把没有防备的苏拉扑倒在地,苏拉一声尖叫,头发沾染了地面上未干的血迹,肩膀也被划伤。与此同时,小女孩发出一种像狼嚎叫的瘆人声音,苏拉看不到那边的情况。狼身上没有野兽独有的腥臭味道,却把她吓得要死,眼看狼嘴一点点凑近她,她痛苦地用手推开狼脸。最终雪狼从她身上走开,苏拉看到了小女孩的模样。
刚刚还软糯可爱的小女孩上半身还是雪白的肤色,下半身却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一转身,后背居然还粘着一团血红色的软骨。整个人一半漆黑一半洁白,无论是纯黑还是纯白,都不会有她现在这个样子这么可怕。她“咿呀咿呀”的声音变成狼嚎,而且忽细忽粗,后背上粘连着的软骨有两块,仔细看去竟然是半透明的血红色双翼,只不过因为太年幼而无法张开。
苏拉从未见过如此变态的事物,胃里一阵翻腾。
“这是我mèimèi,海拉。”
苏拉仓促抬头,却看到雪狼竟然变成了一个少年,头发和原本的皮毛是一个颜色,看起来软软的,一双碧绿的眼眸将他显出几分妖异。因为年龄小的缘故,性别特征不是很明显,五官美好精致得不可思议。苏拉睁大了眼睛,从小到大夸耀她美貌的人数不胜数,她却觉得这个少年好看得可以和她一拼。
洛基和女巨人安伯达有三个孩子,分别是狼形的芬里厄、巨蛇耶梦加得和双面海拉,被阿萨诸神视作危险的神孽。
苏拉瞅了他两眼:“喂,那你就是芬里厄吗?”
少年把小女孩搂在怀里,睥睨地望了苏拉一眼,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上却露出厌恶和仇恨的神情:“滚远点,阿萨神族。别碰我mèimèi。”
苏拉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瞬间站直了身子:“我是太阳神的女儿苏拉!你就是个狼崽子,有什么权利让我滚!”
说这话时,她那双明眸得意地弯起来。
如她所料,这句话果然极深地伤害了芬里厄和海拉,但他似乎不愿再说话,眼神却冷厉得在苏拉身上钉出洞。窝在他怀里的海拉则发出细细地声音:“你们这些可恶的神族,将来会遭到报应的!”
正是因为密米尔说过他们兄妹三人会给阿萨神族带来灭顶的灾难,芬里厄甚至被预言会手刃众神之王奥丁,因此被抛弃在这里。苏拉心想活该,蔑然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却差点一头撞上赶来的将士。打头的将军冈尼尔匆忙向她行礼:“苏拉殿下,您没有受伤吧?”
冈尼尔本来是奥丁身边最常用的长矛,被诸神变成了人的形态后就担任巡卫将军一职,常年在神都周围带领一队士兵巡逻,保护阿斯加德诸神的安全。苏拉想到肩膀上狼留下的抓伤,不自然地皱了皱眉:“没、没事,你们来干什么?”
然而这些士兵显然认为苏拉刚才遭遇到了危险,冈尼尔看了看她的肩膀,走过去把海拉从芬里厄怀中扯出来,一把拎来不断挣扎的芬里厄,扇了他一耳光后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你这下贱的杂种!”
芬里厄痛苦地跪倒在地,苏拉惊愕地迅速扭头看了一眼冈尼尔,再回头却看到芬里厄的脸已经扭曲,银白色的毛发长出来,不待她发出警报,狼已经从地面上跃起,扑到了冈尼尔身上,狼嘴喷着热气凑向他脖颈脆弱跳动的动脉,他失声惨叫起来。
然后其他四个兵就把手中的长矛捅向芬里厄,汩汩的鲜血将银白色柔软的毛发染得绯红,又一个人一脚踹在狼腹,芬里厄猝不及防被踢翻在地。被他掀翻的冈尼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痰在芬里厄身上,举起长矛扎向不断起伏的狼腹,又用力捅了两下。
苏拉用力拉住他的手臂,苏拉神力远强于他,被她拽的一个踉跄,长矛也“锵”地一声滚落在地上。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苏拉扇了他一耳光。冈尼尔捂着脸震惊地看向她:“您在做什么?这畜生要杀了我!”
芬里斯已经变回人形,蜷缩着剧烈地喘息,海拉不顾危险地爬过来,头枕在他腿上不停地呜咽。苏拉愤怒道:“你骂谁是畜生?你才是畜生!带着你的人——全部滚回去!我不需要你帮忙!”
冈尼尔也被苏拉的话激怒,但畏惧苏拉的身份,低着头走过去,经过芬里厄身边时,本想趁机踢他一脚,但是苏拉眼明手快捡起一粒石子砸在他的脚腕上,冈尼尔痛得抽气,离去的时候气势大减。苏拉用脚尖碰了碰蜷缩在地上的芬里厄:“喂,你没事吧?”
芬里厄喘息着说:“本来就是因为你,他们才回来。你尽早滚吧。”
苏拉睁大了眼睛:“喂,你懂礼貌吗?”
他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睛闭上,口气却不想刚才那样冰冷:“请尊驾快离开吧。”睁开眼睛看向她,神色恹恹地,神色却比刚才更加凶狠,“你满意了吗?”
苏拉怜悯地看着这个忍屈受辱的孩子:“本女神今天大发善心,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芬里厄不敢相信她还赖在这里不走,但是苏拉却是认真的,不但认真地让他的伤口止了血,还爬上树摘了很多果子抛给他和海拉,身手灵活得不可思议,她头发明明那么长,却没对爬树造成一点阻碍,跳下树后还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没有我你们今天只能挨饿。”
之所以会帮助他们两人,是因为苏拉最厌恶冈尼尔那种仗势欺人的态度,尤其想不到芬里厄和他mèimèi会因为一个不靠边的谶语受到如此遭遇,还整天被冠以神孽的称呼,难怪他们会恨神族呢。从前就听说过诸神经常有事没事去欺负他们兄妹,有时手段非常残忍,苏拉原先不相信的,现在终于眼见为实。
海拉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专心吃果子,红色的汁水不时溅到雪白软糯的脸颊上,就像一只餍不饱的幼兽。芬里厄冷冷地打量了苏拉一阵,终于不情愿地说:“我们吃好了,你可以走了。”
苏拉不愿意好心帮忙还不被领情,最后看了这个银色头发的少年一眼,玫瑰花瓣般娇嫩的下唇撇下去,一脸不悦地离开了。
这是她和芬里厄的第一次相见,一直认为他对自己很冷漠,却不知这其实已经是芬里厄很好的态度。苏拉一向忘性很大,转眼间就把这对兄妹抛在脑后,第二次见面竟然是在诸神的会典上,光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很多熟悉的身影,雷神索尔、守护神海姆达尔、神使赫尔莫德、光明神巴德尔、爱神芙蕾雅、收获女神希弗,甚至众神之王奥丁也沉默地坐在最高的那把椅子上,披着深蓝色的斗篷。
苏拉一眼就看到了芬里厄,雪白的皮毛却邋遢了不少,被一条沉甸甸的锁链束缚住,却一反常态安静的卧着,巴德尔的声音传来:“索尔锻冶了九天九夜的铁锁链果然有效,就这样可以了,他挣脱不了。”
“你们在做什么?!”苏拉惊愕不已,提着白色的祭司袍就跑进来,“为什么绑住芬里厄!”
顿时诸神都向门口看去,太阳神的女儿那双海蓝色的美丽眸子睁得很大,扬起瘦削的下巴:“他又怎么了?放了他!”
这时连奥丁的目光都停在了她身上,赫尔莫德露出很为难的神色:“苏拉,芬里厄是魔狼,不可以放的。”
苏拉很气愤,赫尔莫德一直是明恋她的一位追求者,平时言听计从得要死,这时却倒打一耙,倒是雷神说:“这头狼长大了不少,总是给我们带来灾祸,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缚住。”
原本趴在原地的雪狼看到苏拉后却倏然抬头,就像突然抖擞了起来,牵着铁索的冈尼尔发现了芬里厄的异动,顿时记起那天苏拉对他的嘲讽,冷笑着说:“这头狼是死是活,连他的父母都不关心,苏拉殿下,您为何这么关心他?莫非您想要放出这个祸害,给我们带来灾难?那真是阿萨神族的叛徒。”
“你说什么?!”苏拉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