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异心细，看高荇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路子。
“和你有关？”孙异问。
高荇点点头，又摇摇头。
“要是你为难，就不用了，我再想办法。”
“是，是我爸爸的门路，也，也和我有点关系。”
“到底是什么路子？”
高荇就一咬牙把事给说了。原来朱天海下乡的时候，水土不服得了重病本来要死了，一个姑娘救了他，还传了他一些简单的医术。少年慕艾，少女多情，年轻男女之间就产生了点不清不楚的情愫。
至于发没发生关系朱天海没说，他也就是偶尔对高荇说过，还说高荇很像那个女孩。
但乡间传闻那姑娘是个敌特潜入大陆搞破坏的，还有人说是山里的妖精巫女之类，反正就是触之不详，所以大队组织民兵上山围捕，最终那个女孩中枪坠崖，再无消息。
朱天海后来心如死水，不知怎么的就和高佩结了婚，然后一生蹉跎。有一年高荇刚十五岁，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一个灰衣女子正在和父亲激烈的争执，那女子狠狠的扇了朱天海两个耳光，高荇大怒立刻冲上去撕打，但被父亲拉开。高荇记得朱天海脸色灰败，情绪也比较激动，颤抖着嘴唇说“是我欠她们的，是我的报应。”
高荇始终没有看清灰衣女子的脸，但对她的身影很有印象，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女。
后来朱天海就逐渐的给高荇讲了一些事情，高荇才知道那个灰衣女子也是下九门的人，而且是颇为神秘的巫字门。巫门上古之时大盛，祖师拜的是夏禹，就是那个曾治水铸鼎重整九州救黎民于水火的大禹。后来整个夏朝都是以巫教为国教，但夏商之交，巫教势衰，残存的巫门子弟逐渐的就隐遁下来，最后变成下九门中的一门。
巫门在苗疆等地还有一些残存，但那些强大的术法则都失传了，说是失传其实也不恰当。巫教当时曾有一些神器传承，比如说九鼎这种镇国神器，但九鼎在周之后就不见了。剩下的就是巫教神树了。
三星堆曾出土过巫教的神树，但那只是旁支，据说真正的神树高有千丈，能顶天立地，上面密密麻麻悬挂着夏朝数百年不计其数的大巫传承。
巫教可以算是自然神教，大巫在死之前都会还法天地，也就是把一身的巫力都转化为能量返还大自然，但其一生的修行则会返还给神树。
各地的旁支神树最终会把传承传递下来，保证巫教不灭。这种做法与藏传佛教的“伏藏”比较像。
“秦岭神树？”孙异猛然心有所动。
“你，你知道？”高荇大为吃惊道。
“只是知道这个名字，但不知道怎么去找。”
“哦”高荇说：“我爸爸让我别去找巫门。”
“那就别去，咱们不差这个。”
“但是她们找上我了……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灰衣女子吗？第二年她又来了一次，后来我爸爸说她观察了我很久，要带我回巫门。我爸爸说我已经入了狩字门，拒绝了她。”
“哦。”
“但她和我说，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去秦岭找她。”
“别去了。”
“可我想去……”
“我不需要。”
高荇转过身，盯着孙异的眼睛说：“我……我感觉她像我的妈妈。”
“啊？”孙异赶紧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你爸爸上山下乡的时候才十几岁，现在都快三十年过去了，就算那时候有孩子，也不可能是你，你满二十了嘛？”
高荇很严肃的说：“你怎么知道后来她和我爸爸就没有那个！”
孙异气道：“你有点脑子好不好？想妈妈想疯了啊？要是她生的你，怎么会不认得你？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个灰衣女子就算当年和你爸那个的那个，不兴是人家家里的亲人妹妹侄女什么的？”
“你也没妈，干嘛老嘲笑我！”
俩人又吵吵起来了，这次还颇为严重，高荇本来就惴惴不安，好容易有点希望又被孙异一盆冷水给浇的浑身冰凉，而且还说的很有道理，但就是这样才更可恨。
“好了，不吵了。今天是6月23号，离9月开学还有两个多月时间，想想怎么过暑假吧！”孙异岔开话题，率先停止争吵。
“你有钱是吧？我知道你领了两笔奖学金，都是四万块。”高荇盯着他问。
“你打算干嘛？”
“去秦岭！”
“不去！没钱！”
“你敢说没有！”
“你先把你爹救出来好不好？没见过你这么没心没肺的！”
“咬你！”高荇大怒，动手不算还动了嘴。
看着那一口尖利的小白牙，孙异远远的躲开，这要是一口咬实了，不知道得弄成什么样子，让人看到多尴尬。
俩人打打闹闹的倒是冲淡了不少朱天海被抓带来的阴郁之气，少年心性终究跳脱。
走着走着，又到了人民公园门口，旧城小地方来来回回就那么点地方。看着门口，高荇有些赧然，当初自己可是很积极主动的撩了人家……
“想不想再去看看？”孙异问。
“有什么好看的……”
“那走吧。”
“还是去看看吧。”
俩人手拉手沿着亭台馆榭走着，路不长，先到了金台寺。孙异把地藏世界的事和高荇仔细说了一遍，还说了自己的推测。
高荇说地藏世界的本体可能是地藏王菩萨手里的那颗地藏珠，小世界就隐藏在那里面。
“那魁星世界呢？就是咱们最先下去的那个毁掉的小世界。”孙异问。他一个人想始终是有固定思维，需要一个不同视角。
“不是乾坤扇，乾坤扇内的空间很小，而且只能容纳阴魂，实体的东西放不进去。”高荇说，“魁星是捉鬼的大宗师，有扇子就足够了，魁星世界的本体很难猜，祖师爷自己是书生，但入道门，又死后封神，算是贯通三家，所以不好从他随身物品里猜测出来。”
“有没有可能三教各立了一个小世界，然后圆环套圆环的套在一起，像个俄罗斯套娃一样？”孙异问。
“不太像。我们可能有个惯性思维，是三教镇封的，就一家出一家的力，但是小世界一共有四个，怎么分呢？黄泉世界和缚妖世界算在谁头上呢？”
高荇的话让孙异有了新的想法，他指着不远处的三清观问：“要不要去探一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