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贺然沒有急着回藏贤谷,一來要等时郎回來后作军务上的交接,顺便还要商议军队制度变革事宜;二來新政推行一段时间了,需要做出重大调整的地方很多,他得坐镇主持大局,
官沒辞掉,他也不愿就此过多计较了,事在人为,想清闲,有沒有这官职都一样,况且他也认同苏平疆讲的那些道理,在这方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对于他这个由草根一举飞黄腾达的人來说,在某些方面还是极其稚嫩的,
在等待时郎其间,他潜心与各方官员商讨着相关政务,要想以后能享清闲,必须得把新政的根基打牢,再不愿作也得硬着头皮去作,竹音对他的这种态度很满意,
这日散朝后,贺然笑着对苏戈道:“许久沒和兄长对饮了,不如去府上饮几樽吧。”
“把话说清楚,去谁府上。”苏戈乜斜着眼问,
“哈哈哈,一顿饭而已,问这种话也不怕失了你太宰的身份,走吧走吧,我府里的饭菜估计你都咽不下去。”
“嘁,可不是咱们俩谁失身份,堂堂一国军师,一提饮酒就去别人府上,从不见你请过谁,你可真好意思。”
“行行行,回头我好好的请你一次,这次先去你那里。”
苏戈知道他是有事要跟自己说,所以酒菜摆上后就把人都打发下去了,
贺然与他对饮了几樽后,切入正題道:“兄长心中可还对新政有怨责。”
苏戈沒有立即回答,默默的吃了几口菜,然后才道:“怨责谈不上,事实摆在眼前,我国能有当前之辉煌,确实是依仗了新政,你我兄弟,说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新政虽有大利,可有些地方我还是难以完全赞同,比如……。”
贺然拦住他道:“细节不谈,我这些日子忙的头都晕了,累啊,还是我问兄长几个问題吧,民选官员施行一段时日了,兄长以前对此是颇不以为然的,现在呢。”
“这个……倒还可以,比我以前预想的要好,选拔出了许多贤才,最重要的是选出的官员有威信,做事效率很高,嗯……”
“行行行,这就够了,那我再问兄长……”
苏戈沒好气道:“你要沒心思跟我谈,就吃完赶快走,怎么连句整话都懒得听了。”
贺然揉着额头道:“真是累,你什么时候看我一忙这么多天的。”
“那你想说什么吧,直接说吧。”
贺然沉吟了一下道:“抛开细枝末节,新政的纲领兄长如今可赞同。”
苏戈也略作沉吟,道:“算是赞同吧,怎样。”
贺然道:“我知道兄长对弟妹的某些作法心存异议,为顾全大局而隐忍包容。”
苏戈连连摆手道:“沒有沒有,弟妹才冠古今,处事十分公道,我可沒有任何怨言与不服。”
贺然笑了笑道:“一人难称百人心,她纵再有才,做出的事也不可能都对,她认为对的,别人未必一定赞同,这和品行无关。”
“这个道理倒是对的,不过我刚说了,弟妹理政已经很是公道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贺然把面前的两个碟子分开,道:“我想让兄长与她轮流执政,各建一党,在遵从新政的前提下,各自宣扬自己的主张,两党每四年进行一次大选,得百姓拥护多者掌权,未当选者要作的就是弹劾执政者,不遗余力的挑毛病,不说势同水火也要针锋相对……”
他一开口苏戈就愣住了,听到这里笑了笑,打断道:“结党乃是官场大忌,兄弟呀,你的心机不该用在我身上,我以前辞官是真心想交权,不必这么麻烦了。”
贺然见他误会了,忙道:“兄长可不要委屈小弟啊,小弟可不是要用这种方式夺兄长的权,以兄长的威望,大选未必会输给音儿,在这上我绝不帮她,结党确是官场大忌,可哪个朝廷沒有派别,我说的是结大党,非是利益勾结的私党,是以政见为区分的,两派各自忠于自己的政见,目的却都是强国富民,这样的监督远胜于监察司、御史等,在野一派虽不掌首脑大权,但下面官员们的职权是不变的,重大事件的朝议不是沒有抗争之力,同时也有条件察知执政一方的弊病,如此贪腐难生,黑幕难张,两方在朝堂上大致是旗鼓相当之势。”
苏戈听他说的认真,似乎并不是想用这种方式夺自己的权,皱眉道:“你是当真的,可这……未免太……,你的想法总是让人匪夷所思,你要是当真的,那……细细说说,让我好好想想。”
多党执政的基本理念贺然是清楚的,这些日子沒少和竹音探讨,所以此刻说起來可谓口若悬河,条理十分清晰,
当然,这条理清晰是在他看來,对于初次接触这种理念的苏戈而言可就是云山雾罩了,竹音初听也是这种状态,所以贺然有了经验,讲解的既耐心又细致,一反方才疲倦懒言之态,
这番谈话直延续到了深夜,贺然实在是倦极了才收住话头,道:“兄长好好琢磨一下吧,明天我设宴,咱们再接着谈。”
苏戈头脑已晕晕乎乎了,皱眉道:“我看现下就已经很好了,还须这么折腾吗。”
贺然用力的点了下头道:“这是新政的重要一步,沒有对立,不搞轮流执政,新政早晚会变味,官员也会退化到之前状态,接下來还要把掌管司法的各部彻底独立出去,让他们不受任何干扰与羁绊,当然了,对咱们这些人來说肯定是要既往不咎的,否则我得有一堆小辫子落入人手。”
“行了行了,一样样來吧,先别跟我说太多,我现在心里就全乱了,明天你别备酒了。”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可别说我小气,不行,我得找个人证,你我各唤两个侍卫吧,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你怎么就那么多闲心呢。”苏戈推着他把他送了出去,
回到府邸,沒想到牧山居然一直在等他,贺然心中一惊,问道:“有急报吗。”
牧山递上一张纸条,道:“不是十分急,所以听说你在太宰府上,我就沒去打扰,本想跟你聊几句的,不想你这么晚才回來。”
贺然笑道:“咱哥俩是好久沒坐下來聊了,回头你带盈草一起來吧,咱们聚聚。”他说着展开了纸条,一见之下立即皱起了眉头,
牧山是清楚消息内容的,草原的静澜公主生了大病,番王想请贺然过去一趟,他安慰道:“你也别急,或许过两天就好了呢。”
贺然面现愁容道:“愿趓鞊大神多多庇护吧,相令沒到,我现在实在是离不开,你帮我查一下相令到了何处,还有几天能到,催他赶赶路,帮我回复番王,就说我处置了手边事务就过去,让咱们那边的人多多关注公主病情,如有变化及时通报,这虽是我的私情,但这种通婚事关两国和睦,你把这件事的通信等级提到最高。”
“嗯,我知道了,你早点歇息吧。”牧山说罢告辞去了,
贺然又把那张纸条看了一遍,心中很是不安,看來静澜这次病的是不轻,否则番王不会随意请自己跑一趟,
第一一零章 噩耗传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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