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未动。
“狼兄,等他俩长大了,我们一定和你闯天下,现在不行。”郭碧春说的斩钉截铁,王大治的喉头动了动,却没说话。
狼爷想想,也是有些明白,自己可能吓着他们了,跟自己在一起,其实并不利于蔡王三姐弟二人的成长。但狼爷还是很欣慰,当年在老雕崖结识的两位好友,果然值得,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要自己的命,他们却选择了为自己一战。
呵呵,狼爷眼角有泪,自己竟然被这俩不靠谱的贱货感动了。而这捡来的姐弟二人,也让狼爷心暖不已,说实在的,狼爷都有些嫉妒王郭二人的好运气了。
“狼大爷我走了,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或者教你们的,我的东西不适合你们,如果以后被人欺负了,就找我,呃,报上我的名字,等哪天有人欺负我了,你们还得上……”狼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婆婆妈妈的,便朝着四人抱抱拳,自领着自己的马车以及三匹战马离去了。
王郭二人彼此看看,带着小姐弟二人也走了,只不过小方向不同而已。他们不需要担心安危,或许会有人报复,但要是因为有狼爷护着,这姐弟二人怎么成长?自己又如何成长,如何追赶狼爷的步伐?
说实话,王郭二人,之前觉得狼爷的实力很好,也曾经见识过狼爷的功夫,可他们没有觉得兄弟之间差距有多大,只是短短的几年功夫,黑缨枪三人组已经不复当年,拍马都赶不上的差距,让人有意无意的保持一些小小的距离,无关尊严,只是觉得不配了。
毕竟是大道上,总有人经过。当又一队人马经过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失魂落魄、形同丧家之犬的劫后余生者,本来还暗自嘲笑,可当他们终于看清眼前的修罗血场时,不少人忍不住呕吐起来。因为,这血腥气凝聚起来后,似乎很难散去。他们突兀的被浓郁的血腥气包裹住,瞬间不适。
彩衣楼的两位女子侥幸活了下来。因为之前她们虽然也想要分一杯羹,但毕竟和狼爷同行了许久,也曾一起并肩战斗过,甚至那次遭遇蚊虫袭击,还是狼爷救了她们。因此哪怕二人接到命令,也慢了半拍,心想有人得手后再凭借彩衣楼的地位,和逢蒙世家的影响来强取豪夺。
也是这慢了的半拍,救了她们的命。当她俩和其他如丧考妣的人马找到在铸剑炉的众人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些人怎么了?众人都疑问。
彩衣楼这次出来了一十三人,最厉害的是云霓清荣,其他人自然多是三流高阶。只是想到狼德彪可能的遗产,于是派了这二人。其实其中有一位在路上突破的巅峰,算是秘密武器了。可这在寻常时候,可以说江湖上露面最多的厉害人物,此时却没有一点强者的样子,那惊悚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之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剧变,将她们的内心都击破了。
可是,接下来,大家都沉默了。这些精神已经崩溃的人,只言片语中,竟然叙述了一个可怕的场景,短短的时间,百数人的死亡,那个人,简直是一个魔鬼。
然后,所有人都在想些什么。尤其是逢蒙刚烈和凶氏女子,虽然自己家族让自己不需要害怕什么,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狼德彪能有这样的战绩,意味着他足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很有可能,他会超越自己,可但现在这种可能的友谊让自己掐掉了,甚至还成了仇人。
但只有两人是一流世家。哪怕是云霓清荣,此时也不再镇定。大家又不是小孩子,狼德彪这样的战绩,意味着此人成为二流高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些人可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可狼德彪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人群中,只有云霓浅愣住之后,忽然间开心起来。那个大坏蛋,好像很厉害呢。只不过她忽然意识到眼前应该是一个默哀的时刻,于是小心的吐吐舌头,装作很忧伤的样子。
狼爷自不去想这些,一番莫名其妙的战斗过后,他心情极好,通体舒泰,念头通达,什么少年狼的烦恼,青年狼的忧郁,都不是事儿,正所谓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不外如是。
想到下雨,天就下雨了。
秋雨带着凉意,将狼爷身上的血污冲刷干净,这个季节,若是在鲁州,可以算的是深秋了,可在江南,只是初秋,而且有可能一直都是这么不算深秋的继续下去,仿佛这里的树木不会落叶,秋季只是树叶的颜色变深罢了。
狼爷总算是神清气爽之后,也算是从那种杀伐状态中走了出来。有魔头曾说,杀人会上瘾的,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形同草芥,那种高高在上掌握他人生命的感觉,确实让人沉迷。
狼爷又买了一大捆小花枪,这玩意儿挺打熬气力的,只是不太耐用,有时候自己控制不住,很容易扭断。说实在的,狼爷先前那么暴力,也是憋的。就像用了一辈子的右手抓筷子,临死的时候才学着改成左手,那份别扭劲儿,让人抓狂。
先前,狼爷自然是受了那耍枪老汉的话影响,意识到自己武功存在的问题,这不是内功心法或者武技的指导,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就是切合了狼爷的特点,却比万金还值。
就像反手拿筷子一样,这种事儿能把狼爷折腾死。所以没过几天,狼爷又变成一个病恹恹的模样,腰膝酸软,驼背瘸腿,风烛残年……
最后,狼爷干脆上不得战马了,这种体验,就是讲究一个火候,好不容易到了一定程度,为了逞个强将先前的努力白费了,那就不值了。于是,后来狼爷完全是倒瘫在马车上,偶尔用小花枪戳一戳战马的屁股,吁……驾,变道,左转弯……
不知何时,江湖上有了一个传言,鲁人狼德彪,飘娼不给钱,扮猪吃老虎,最是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