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爷回到了船上,独坐在乌篷船里。
他的的外表看似平静,实则狼爷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有些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感官不同。如果随便一个江湖人过来和狼爷说,你的大枪练错了,那么狼爷一定会和他比划比划,不用大枪给他出几个透心凉的口子,算是对不起他,而这老汉的话,却让狼爷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一如当年在青州府形成的习惯,狼爷取出来纸笔,将“古人用枪……猎杀强大的兽类的,对付弱小的,用的着么,杀鸡用牛枪干什么!你要真厉害也就罢了……你这大枪,使的完全是个小花枪的架子,还昂藏大汉呢…”这些话语记了下来。
其实狼爷能记录下来,自然已经在脑海中记下来了。可此刻白纸黑字上写着的话,却让狼爷深思起来。
猎杀强大兽类,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说对付弱小的兽类,古人是不需要用大枪的,另一个是说,大枪最开始的时候主要用途也是猎兽的。
这意味着,只有对付厉害的对手,才能发挥出来大枪本身的意义。而要想理解大枪,熟悉运用大枪,猎兽算是一个好的途经。这不是狼爷天马行空乱想,因为当年狼爷在琅琊郡外面的山林中,为其他人猎取虎鞭的时候,其实是狼爷的枪法进步最快的时候。那时候自己领悟了抖身如虎。
杀鸡用牛枪,这几个字,虽然是取自杀鸡焉用牛刀,可这句话,却不是玩笑,更不是牵强附会,原因自然是强大兽类几个字。
而狼爷在“你要真厉害也就罢了”这句话上停留了许久,原因自然是断句,最终狼爷认为,“杀鸡用牛枪干什么!你要真厉害也就罢了”本身是一句话,不是分开说的,即如果枪法练至一定的境界,也可以用牛枪杀鸡,否则没有必要。如果自己还不是真的厉害,那么用牛枪反而不如用杀鸡刀。
狼爷一直认为,是地域的问题,才导致自己用环首刀多,用大枪少,现在想想,如果羿后烈刚对付自己的那一箭,用大枪抵挡的话,说不定能更轻松一些的抵御,而自己之所以用刀,却是因为自己还不是真的厉害,遇到的对手弱,用枪反而不如用刀顺手了。
所谓的小花枪,指的自然是小花枪轻巧,抖动起来乱如飞花,故名小花枪。这小花枪一般用白蜡木制成,其柔性佳,而且柔性还有一个好处,可以缓冲对手攻击的冲击力。像是狼爷使用的硬杆子,基本上放弃了缓冲的效果,因为不需要了。
但明明是硬杆大枪,狼爷使出来的,在那门外汉之老汉的眼里,依然是小花枪的路数,昂藏大汉用小花枪,岂不是笑话?
这一夜,狼爷没有睡意,独坐到天明。
第二日,狼爷让船家继续停留,自己则又去了镇子上,准备再看看那老汉舞枪。可一朵梅杂耍团还在,老汉竟然不在了,说是老家有人喊他回家撑场子去了。狼爷觉得奇怪,便问了问老汉的路数。
这老汉竟然是半路出家,不是根正苗红的杂耍团子弟。据把头说,当年自己遇到这老汉的时候,他都快要饿死了。自己看他可怜,给了口饭,于是他就死皮赖脸的跟着了。好在他耍枪还有点用,算是丰富了一朵梅的表演项目,要不然早就赶走了。
狼爷沉吟起来,有意思了,这老汉,难不成还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厉害人物?可是喝几两酒就耍酒疯的人,手上的功夫自然不会怎样,狼爷开始时是觉得他就是个普通人,可现在反而摸不透了。
狼爷这辈子,记过三句话,第一句是囚身似猫、抖身如虎,这是狼爷武功入门的关键的话语,没有这句话的奠基,狼爷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第二句是七伤口诀,这是狼爷一身本事的根本,自然无需赘叙。第三句,却是这最普通的话了,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效果呢?
众人忽然发现,狼爷又正常了。哪怕还会偶尔吹拉弹唱,可眼神清澈,甚至有时候看女侠的时候,还一副浮想联翩的样子,但这是正常表现呢,王郭二人终于放心了,心中再也没有脑癌的传染风险了。
然后众人接着发现,这狼德彪不得了,现在又开挂了,人家都要飘飘欲仙了。那份悠游自在,可不是装出来的,整日里,狼爷一手书卷,或是毛笔丹青,挥毫泼墨,或是长枪带刀,耍尽风流,这简直比之一流世家的子弟还要有风范。
所谓的五花马千金裘以及美酒,狼爷都有,众人终于发现,这狼得彪不是炫富,人家是正正经经的花钱如流水,一掷千金的事情,大家都能做得,就算是生活困难些的,咬咬牙也差不多。可人家狼得彪****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富贵。
于是王郭二人爱死了狼爷,每日里甜言蜜语,哪怕狼爷用脚踢走了他们,二人也会腆着脸爬过来,一副永远不离不弃的决绝。还别说,自从狼爷改变了生活作风,这日子,再也没有争斗,枯燥的赶路变成了游山玩水。
而狼爷的气质也在变化着,之前怎么看都是凶狠人物,玩乐了一个月,貌似所有人都觉得狼爷变得慈眉善目了。无论何时,哪怕以实力为尊,可有钱人还是受尊敬的。你瞅瞅人家的吃食,自己吃的是啥?你闻闻人家的美酒,自己喝的是啥?你看看人家的狗腿子玩的女人,自己只能折腾自己,整的鸟毛都掉光了……
狼爷不潇洒挥霍的时候,偶尔便会拿着一个白杆枪,貌似是练枪。但是这枪法,啧啧,只能说勉强像是练枪罢了,甚至连蔡王三姐弟二人都不如。人家怎么也是有模有样,而狼爷呢,就没个标准的动作,要说他在练习大招,开玩笑呐……
从狼爷正常了之后,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从盛夏到初秋,唯独不变的是他花钱依旧似流水,只是他的实力么,越来越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