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时,狼爷的一只手无意识的抬了抬,却又不甘的垂下了。
当时是谁说的来着,生如奸乎,不可抗乎,躺而享受乎。
原来人生舞台上的导演从不会和自己说应该躺哪儿,该躺哪儿,躺哪儿就是哪儿。
狼爷的眼中布满了泪花,我还是个孩子……
狼爷清楚地感受到,那可恶的女人,竟然将那满是鲜血的嘴唇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天呐,我还***********当狼爷身上的锁子甲被撕开的时候,狼爷的心都碎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我很娇弱的……
当狼爷贴身带着的菩提子被人撕碎开的时候,狼爷仿佛感觉身体破碎了一层东西……
狼爷留下了委屈的泪,然后被人打昏了过去。
狼爷是被冰冷的雨水凉醒的。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滚烫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你的影子无情在身边徘徊,你就像一个刽子手把我出卖,我的心仿佛被刺刀狠狠的宰……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的大雾,化作了此时的冰雨,狼爷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眼神迷离,望着遥远处的青黛色的山顶,那飘忽的样子仿佛自己受伤的心。散落了一地的锁子甲以及菩提子,如同他那破碎的身体!狼爷幽幽的转醒,却将双手捂住了小鸟儿,两腿夹住了,蜷缩着再次趴在地上,天呐,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狼爷是响当当的男人,爷们,可是经历了这些之后,他不禁慨叹世界的不公,我他么是带把儿的爷们啊,我他么竟然被女流氓抢宝了。狼爷的脸上再次布满了滚烫的屈辱的泪水,擦擦总是擦不干净的泪,狼爷站起身来,找了块破布围在腰上,将锁子甲穿上,再将碎片般的衣服裹上,然后狼爷将满地的菩提子收了起来,还得活下去不是……
狼爷回到新蔡府的时候,大家正找他找的着急。看到狼爷满身破败的回来,众人松了一口气,很快闻讯赶来的郭碧春以及王大治赶紧对狼爷嘘寒问暖,看着狼爷精神不振的样子,鼻青脸肿的两人很是自责。哎,对不住狼爷了,让他骤然经历这么大的场面,还受了伤的样子,肯定有些惊吓。不过想想自己被自家受了重伤之后,还将自己打的满身伤残的老子,以及死去的什么高手,二人觉得狼爷还是应该重振旗鼓,笑面人生。
任务算是结束了。狼爷实在是没有心情待在新蔡府,当天就悄悄地走了,弄得刚刚准备好青楼牌子的两位好兄弟惋惜不已,哎,还想着帮兄弟冲冲喜,开开荤呢,看来是惊吓过度,那就以后再见吧。
又是两个月的路途,众人这才回到青州府边上的寨子里。狼爷这一路,都是深深地埋藏在马车里的,从来不露头,知道了之前大战的众人都为狼爷感到骄傲,太厉害了,那么激烈的战斗下还能活命,简直是能力加运气的双重组合效果。至于现在的反应,那都不是事儿,哪怕是他们事后赶到现场想找点狼爷身上的零件儿的时候,也禁不住心惊肉跳,那简直是人间地狱一般。
风雪夜归。大胡子,呃,管事大人对他们的顺利回归没有任何表示,这就是最好的表示了。不过唯一不大好的,就是哪怕是将近年关,也没见着铁牛那七个人回来,难不成卖茶叶卖上瘾了。
大年二十六这天早上,狼爷等十三人再次接到任务,务必在大年三十之前将某一个肯定是得罪了碧月家的一家子屠杀干净。本是轻车熟路的狼爷,这次任务之后,更加的沉默不堪。
事情是这样的,这次众人是骑马而去,仅仅是围了个面巾,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冲进了那一家子。镇子门口的几个兵丁面对狼爷这一群强人,根本不敢有丝毫意见。狼爷这些事已经不需要自己亲自下手了,他起到的更多的是一种监督作用。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伙伴,十四五岁的少年,将这家人一个一个的杀掉,有白发老人,有懵懂孩童,还有正青春年少的儿郎。狼爷觉得,自己忽然间变成了那个冬天里,闯进了兰花镇将张善人一家所有人都杀尽了的马匪一样,是的,自己此时不就是扮作马匪么。
再看看那一张张惊悚的脸,至死他们基本上都不知道为什么马匪要杀自己,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在为庆祝这一个新年做着准备呢,早上的那个小孙子还在唱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呢……可是转眼间,所有人在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刻死去。
狼爷不想当做观看杀人的群众,独自走到另一处院落,却愤怒的发现,某一位护卫竟然对一位很是美好的豆蔻少女强行那苟且之事,看着那人脸上异样的兴奋以及少女脸上的惊恐和无助。狼爷咬咬牙,一刀挥下,将两具身子劈开。然后狼爷想了想,干脆将那人分尸了。
众人兴高采烈的回归,结束了这次任务,能过个好年喽。狼爷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心中却是对过个好年感慨万千。好年,以前自己从未体验过。现在自己能体验了,可是那是自己作为马匪才换来的。马匪啊,几乎所有人唾弃,人人不齿的东西,自己做了。为了自己活命,就要了别人的命,这是自己么。
整个新年,狼爷变得更更加沉默不言,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己不想自己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那是污点,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可是天知道,自己知道。狼爷是在善人的施粥下活命的,自己要做的就是善人,可能自己从未想过成为善人之后要施粥救人,可那是因为自己不敢想。不代表不去做。
对狼爷的变化,唯有小木头儿感受到了。他很是担心,狼爷就像是他的大哥一样保护着他,他应该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