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噗哧!”毛亮在小楼转角处用嘴发出短促奇怪的声音,示意张昭他们过去。防盗门实在太坚固了,要想办法破门而入,绝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几人在小楼周围,仔细寻找可以进入的门窗。
小楼四周,有宽大的玻璃,大部分窗户都从里面被反锁,找了半天,毛亮终于看到一处窗户,锁扣有些松动。也不知道这家伙末日前是干啥的,只是利用一张薄薄的纸片,捣鼓了一分钟左右,就把里面的锁扣给弄开了。
窗口不大,只有一米不到的高度,汪武身形巨大,要想进去,得花费不少功夫。几人里也就属于建海的身形比较小,由他先进去,等了解里面的情况后,再把大门打开,让其他人进去。
张昭不放心,生怕建海一个人进去,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没有照应,这样太冒险。等建海完全爬进去后,他也使出吃奶的力气,半钻半挤的爬了进去。
这栋楼的装饰很豪华,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脚踩着软绵绵的。周围的装饰品,装饰画,以及那巨大的吊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由于工作原因,末日前张昭也时常出入高档场所,可没有一个场所的奢华与精致,能和这里相媲美的。如果是以前,他心里难免会感慨几句。可如今这里的气氛,有一些压抑,大多数地方的窗帘都被就紧紧拉了起来,只能凭借缝隙透进来的光,来观察里面的情况。
他们的落脚点,刚好是大厅过来的一个转角,靠着墙有一张皮沙发,提供给客人休息。右侧,也就是大门口进来的左侧,是一个十几米长的水池,只是现在也没有流水景观,池子里的水也干枯了,丢弃着一些食品的包装。
大门就在十几米外,有一个三五级的大理石阶梯。地上铺了地毯,走起路来根本不怕发出声音。建海没等张昭,就自个儿往大门处走,想要去开门。可刚走到阶梯,就被一声给喝住了:“你是什么人!”
建海愣了一下,本来就是偷偷摸摸进来的,没想到当场被人抓个现行,一时手足无措。接着从里面又出来两个男子,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指着建海。张昭在建海之后,并没有被他们发现,当下的情况,要么他继续躲起来见机行事,不过这样的话,就直接把建海放在了危险位置。要么他也出来,这样对方无论想怎么样,至少也会有一些忌惮。张昭没有选择这两种作法,而是快速的往大门跑,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门给打开了。
看着汪武他们三人从大门进来,对方一辆错愕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论武力,三对五,是没有胜算的。更何况,对方手上拿着长刀,根本不是自己手里的铁棍,消防斧可以比拟的。
“你们是谁,为什么闯入这里。”一个四十多岁,矮胖秃顶,穿着破旧衬衫的男子呵斥道。他身边两个男子,一个穿着背心,一个光着膀子,警惕着看着张昭一行人。
“现在该怎么办?”汪武也是愣了,刚才他们三人在门外等着,没想到门这么快就被开了,一进门后看见面前站着三个人,满脸敌意。
“怎么说?”王影也低声的问道,这种情况也是始料未及的。
张昭心里苦笑一声,想不到一个适当的理由,来解释自己这群人的闯入。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装腔作势道:“呵呵,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啊,我们李老大还想要拿下这里呢。”
矮胖秃顶的男子,见对方并没有直接上来就大打出手,暗暗舒了一口气:“既然是误会,那你们离开吧,我们已经住这里几个月了,这里什么也没有。”
矮胖秃顶男子的语气,没有预想的那样,并不是张昭以貌取人,而是这样形象的男人,一般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会表现出懦弱,怕死的一面。对方的硬气和傲慢,倒让张昭对其中的猫腻更加好奇,本想抬出李子敬的名号,称呼什么老大之类的,对方会有所联想。没想到对方直接下了逐客令,其中莫非有什么猫腻?
“怎么称呼?”张昭也换了另一幅面孔。
“嗯?”矮胖秃顶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对方不走,竟然还客套的问他。
“鄙人姓周,周图。”矮胖秃顶男子道,这名字倒是挺符合他的形象的。
“周老板是吧,不知道在末日前从事的是什么行业。”张昭又问。
周图皱了皱眉头,心里万般不痛快,却还是说:“末日前,在项城做物流的,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不敢当,只是我们李老大管着三四百人,他常说,能吃一口是一口,能拿一样是一样,就不能空手而归,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也要饿死了。”张昭故意把唐刀的刀鞘,重重的戳到地上。
“三四百人......你,你们想怎么样?”在张昭重点提醒下,周图露出一丝慌乱。
这就是张昭想要看到的结果,末日世界,谁拳头大就谁有理。周图对他们的态度,表现出来的那种轻视,并不是他目前拥有多少实力,而是末日前养成的习惯。一个还没有完全在末日世界醒觉的人,一个很有可能一直窝藏在这里的幸存者,根本不能和张昭他们对比。
要装什么样子的人,成功人士,流氓,这些张昭在以前的工作中都有过经验。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也没有少干,唬人还是可以唬住的。
“周老板,时间有限,别的也不多说了,我们就看看,要是有用得到的东西,分我们一点,我们也不会全部拿走。”张昭道。
周图看看身边的两名男子,气的指着张昭道:“你这是打劫!”
“没错,就是打劫,你要是服,我们就看看,绝不骚扰你们。要是不服,哼......”王影也帮腔作势道。
“绝对不行!”周图几乎要跳起来。
“少罗嗦,你们三个看着他们。”不管周图怎么反抗,张昭和王影已经跃过他们,往里面走。汪武和建海,毛亮三人,把试图来阻拦的周图三人,挡在身后。汪武那把沾着丧尸黑血的砍刀,往那一横,原本怒目圆瞪的三人,立马就耸了。
大门口进来正面的通道,是通往电梯的,由于没有电源,只能从楼梯上。一路还算通畅,两人走的十分小心,但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这说明,这栋小楼里,只有这三人在把控。一楼和二楼,是一间间包厢,没有灯,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两人也没停留,直接上了三楼。
张昭对照之前反射镜子光的窗户,推算了几个房间,试着打开,都没有人。在打开第三个房间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一亮。这原本应该是一间办公室,从装潢和布局可以看出。房间并不大,只有三十平方左右,搁置着许多长沙发,地上散落着床单,被子。
突然的闯入,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团白色的被子瑟瑟发抖。房间各处的桌几上,都点着燃了一半的蜡烛,大约算算有个七八根。充斥的腊味,让人有些不舒服,要不是张昭鼻子灵,也不会闻到那一丝异味。
“刚才是你照的镜子?”张昭直接对着那团被子问道。
包裹着被子的人,抽泣声慢慢小了下来,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露出头。这是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左右的女人,不算很漂亮,很普通,凌乱的头发粘在一起。让张昭没想到的是,那团被子里,又伸出另一个脑袋,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瓜子脸,十分消瘦。
女人点点头,她始终很害怕,身体不停颤抖,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猫。看到这里,张昭也有些心软起来,这一路上,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在死亡和恐惧勉强,人们会做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来。
“你们想离开这里吗?”王影知道张昭的意思,就问那两个女人。女人,不管在任何朝代,任何环境之下,都是弱势群体。楼下那三个男人,明显不是这两人的亲属,那么,不难想象,她们遭遇过什么。
女人毫不犹豫的狂点头,有些激动的又要哭起来。张昭皱眉道:“我们只能带你们离开,要活下去还得靠你们自己。你别哭了,你一哭,事情就不好办了,出了楼就是丧尸,你这样不但会害死自己,也会拖累我们。”
女人一怔,低声回了一句知道了。张昭和王影很识相的退出门,等她们把衣服穿好。
两人坐在门外的休息椅上,点了根烟,烟灰掉落在地毯上,他们也毫不在意,这种充满罪恶的地方,烧干净更好。“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好心了,当圣母的后果,会很严重的。”经过考虑后,张昭还是对王影提起了这方面的问题。
王影深深的抽了一口烟,道:“我知道你考虑的方向,不过,我们要想有实力的生存下去,唯一需要的是人,找物资要人,守营地要人,洗衣做饭,种地,都需要人。正像你说的,东海营地未必是一个好地方,那里虽然有安全保障,可总归是人家的地方,我们会有很多管束,任何决定都是人家的决定。”王影撑了撑脑袋,接着道:“我最近在考虑,要是能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东海营地也不一定要去,我们自己也可以生存下去。”
张昭心情沉重的把烟头丢在地上,习惯的踩了两脚。他原本以为王影的想法不是这样的,今天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所想象中的王影,和实际上的,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王影这一路上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自己打算的。包括今天这没必要的营救,都只是在收拢人心,他想要自己发展,想要建立一个末日世界中的理想国度。
这野心很大,大到张昭都没有想过那么远。他想的只是找到父母,或许大家会逃到一个比较荒凉的地方,或者是西南无人区,远离丧尸世界。不需要那么多人,只要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就算只是过完余生,也就够了。王影想的不一样,虽然方向差不多,可他想的,也许是人类的未来。
一个远大的梦想,想要成功,就要放弃很多,这种建立在痛苦的辉煌,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王影内心的想法,让张昭听着都害怕,他或许以为张昭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家园,和一个世界,是两码事,虽然最终的基础都是人。张昭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房门吱呀打开,女人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西装裤,上半身裹了一件床单还是什么做的简易一副。另一个年纪小的女孩子,穿了一身很不合身的男人服装。
“我们的衣服没有了,只能这样......”女人不敢直视张昭他们,低声道。
王影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道:“没事的,离开这里后可以给你们找几件像样的衣服,咱们赶紧离开这。”
张昭止住了身体,他刚想起身,王影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看着他的背影,张昭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