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金家读书的孩子年龄参差不齐,小的就和阿亮差不多大,大的就像顺子差不多。除了阿玲外,都是男孩子。
吃过午饭没多久,孩子们陆续的又来了。
阿玲和阿华也过来了,阿华和阿亮在院子里玩耍,阿玲四处张望,见顺子还没有来,有些失望。见锦绣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跟着丽娘学做针线,便过来搭话。
锦绣难得回来一次,自然趁着这个时候多向丽娘讨教针法,哪里有心情和阿玲说闲话,随口的敷衍了两句。
阿玲也学过些针线活,技艺很是一般,看了一会儿便意兴阑珊,询问起锦绣在陆府的生活来。
锦绣暗叹口气,只得放下手里的针线和阿玲闲聊了几句。
锦绣自然不会去说再冷再困也得早早起床的辛苦劳累,也不去说到处受人管制规矩太多人一点都不自由的痛苦,只说一些小伙伴们的趣事给阿玲听。生活已然如此,抱怨又有何意义?她不想让丽娘她们跟着担心自己在陆府的生活,因此一个劲儿的说陆府如何如何的好。
丽娘看似认真做事,实则耳朵一直竖的老长在听两人说话,听到有趣的地方也跟着轻笑出声,
阿玲一如既往的对锦绣的生活表示了羡慕。就在几人说的热闹之际,顺子从门口过来了。
阿玲一看到顺子的身影立刻眼睛一亮,热情的和顺子打招呼:“你今天来的迟了些,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顺子随意的答道:“挑了一缸水才过来的。”本想直接进屋子里去看书,可一看到锦绣也坐在那儿,顺子的脚步很自然的拐了过来。
阿玲的脸微红,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的朝顺子瞟去。
话题仍然围绕着锦绣的丫鬟生活打转,顺子似乎对这些也颇感兴趣,听的很是专心。偶尔还提些问题:“阿秀,你以后还有机会出陆府吗?”
锦绣被这冷不丁的问话问住了,心里掂量了一番,决定还是说出一半实话:“除非夫人特别开恩,不然我是没机会出陆府了。”
顺子的声音有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热切:“可是,再过几年你就长成大姑娘了,总不能一直在陆府里做丫鬟吧!总得……”嫁人生子吧!剩下的半截话在嘴里来回的转,就是吐不出来。
锦绣有些讶然,迎上了顺子的目光。被他眼里若隐若现的关切吓了一跳。
老天,千万不要是她想象的那样。他才十二岁,在她的眼里顶多算是个见过两面的陌生男孩子。她不可能去喜欢一个毛头小子,也不希望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喜欢上,尤其是在察觉阿玲对他有意的情况下……
阿玲见顺子对锦绣如此关注,心里很是不快,脸上的笑容有点难看:“顺子哥,你真是孤陋寡闻。连我都知道,卖到人家做丫鬟了就一辈子都是人家的奴婢了。婚姻大事也得由当家夫人安排的,哪里需要你帮着操心。日后阿秀说不准能嫁个管事,更好的说不定能做上通房,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几句话揭破了丽娘和锦绣的痛处,一个伤心女儿的未来由不得自己关怀,一个则有感于未来的日子没有自由可言,都沉默了下来。
顺子的脸有些苍白,更多的则是无能为力的难堪和淡不可见的失落。
阿玲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让众人都有感触,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阿秀长的如此好看,过几年一定更加漂亮。听说知府大人有两个少爷对吧,像阿秀这么漂亮的,定能入了少爷的眼…….”
锦绣再也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的打断阿玲的话:“阿玲姐,你和顺子哥都进屋读书去吧!我和娘有事要做,就不陪你们俩闲聊了。”
说罢,也不管阿玲是什么反应,低下头就继续和那个荷包奋斗去了。哼,她要学着绣荷包,才不要和这种肤浅的女孩子谈论什么叫做自由什么叫尊严什么叫理想……
阿玲被堵的一楞,有点讪讪的起身,招呼顺子一起去屋子里。
顺子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慢慢的跟着阿玲一起去了。
锦绣抿着嘴唇努力的和荷包奋斗,耳机却一直回响着阿玲说过的话。
“卖到人家做丫鬟了就一辈子都是人家的奴婢了”,阿玲说过的话中,就数这句话最让人无法忍受。偏偏不停的在锦绣的耳边重复回响,直直的刺入锦绣最脆弱的内心深处。
“诶呀!”一个不小心,针扎到了手上,刺心的疼。
丽娘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捧起了锦绣的手细细的查看。
锦绣细细的食指上冒出了血珠儿,异常的刺眼。
“好孩子,一定很疼吧,快点放到嘴里吸两下就不痛了。”丽娘心疼的不得了,她常年做针线活,自然知道被针结结实实的扎了一下是多么的痛。
锦绣依言照做,果然好了不少。眨巴眨巴眼睛将泪水都逼了回去,强笑着安慰丽娘:“娘,我没事了,都怪我刚才不小心,才被刺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您不用担心我。”
丽娘心里一颤,眼泪就要奔涌而出。
她自然清楚锦绣是为了什么而失神,一定是刚才阿玲说的那席话让锦绣难过了吧!可怜的女儿啊,这么小的年纪心思就那么的重,也不知道在府里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偏偏在家人面前只字不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这样听话乖巧厚道的好女儿,老天保佑一定要给她一个好未来……
锦绣反过来安慰了丽娘几句,丽娘擦擦眼角:“乖女儿,你要是心里不好受就说出来,不要都藏在心里。我是你娘,你有什么不能跟娘说的?”
锦绣真有种倾诉的冲动,好多话到了嘴边,可不管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看来,还是相处的时日短了,有些话有些想法她宁愿放在心底也不愿意说出来。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她会将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吧!
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锦绣笑了笑:“娘,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了。”
丽娘也不知道该安心还是该失落,叹了口气,不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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