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
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吧!
反正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卫嫦心思一定,挺了挺胸,开口道:“第三,除我之外,不许有其他女人,只是暖床也不行。”
“我……我有洁癖……别人用过了,我宁可不要……”
说完第三点还嫌不够直白,她支支吾吾不怕死地又补充了一句。
他听后,半晌没反应。
她的头都快低到了衣襟口。
心下沉叹:果然!她还是想得太好了。自作多情地以为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哪怕他口里说不出情啊爱啊什么的,心里多少和她一样:既已嫁娶,彼此便是此生唯一。
也许,她真不该在这个时空,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头低得这么低?是在向我认错吗?”
蓦地,他开口了。声音就在她耳畔,一贯的低沉,却含着笑意:“说自己有洁癖,是在间接骂我很脏吗?真该打!”
卫嫦猛地回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小心些。”他眉一拧,环着她腰的双臂略有收紧。
“你……”
卫嫦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抹隐隐的希冀,可又怕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叫夫君!”阙聿宸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不提醒你,就不会这么叫吗?”
卫嫦脸一红,她只是觉得这个称谓有些别扭,故而,不在人前的时候,她就你啊我啊的能略就略、能省就省了。哪知,此刻的他竟如此坚持,板着脸非要她改口,只得娇羞地唤了声:“夫……夫君……”
“嗯。”阙聿宸这才满意,见怀里的人复又低下头去。不禁莞尔:“除了这三点,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啊?”
这下,换卫嫦傻眼了,不解地侧过头望他,眨巴了好几下眼,才反应过来,对哦,她已提完三点要求,正等着他的答复呢。
遂咽了口唾沫,佯作镇定地问:“这么说。你……你都能做到了?包括第三点哦,那个,第三点你听清了吧?”
阙聿宸见她这副故作镇定又惴惴不安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环紧她的身,低低地笑答:“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我是认真的!”卫嫦双颊一鼓,别过头,对他这样的答案有些生气:“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对这种事,总是那么漫不经心。算了,你若做不到我也不勉强,本来就是一桩勉为其难的婚姻,我不该强求的……”
“唉……”阙聿宸沉叹了一声。强硬地转过她固执背对着他的身子,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我有说做不到吗?你就不能听我多说几句再来下定论?”
“还有什么好说的啦!风管事在外头催了,赶紧启程吧!”卫嫦愣是不肯正眼看他,若非身子被他紧搂着怎么挣也挣不开。她才不要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咧。
“真不想听?”阙聿宸坚持要她看着自己,眼神再认真不过:“我承认,刚听到你说的第三点时确实有些愣到。但那不代表我做不到,只是看你羞恼的样子很有趣,所以才想逗逗你,没料到你会生气……宁歌,或许我不善言辞,有些话,心里虽然转过,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我想你总能体会到的,一如你对我的关心,我都能感受到……”
“无端端的说这些干嘛……”卫嫦脸颊一红,想捂住他的唇,不让他继续。
“听我说完,我怕不说清楚,你的小脑袋里又要胡思乱想了。我这一走算不准归期,总不能让你一直胡思乱想到我回来吧……”
“谁胡思乱想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卫嫦赧着耳根梗着脖子死活不承认。
阙聿宸嘴角轻扬:“没有吗?我只不过没立即应下你提的第三点,你就生气不理我了……”
“我才没有……”某人死鸭子嘴硬。
“好,你没有。是我,是为夫的问题!对于夫人所提的任何事,为夫应该毫不迟疑地在第一时间就给予积极响应。”
阙聿宸眼底含笑,忍不住打趣了她一句,不过,未等她开口,很快又接道:
“不过,这会儿补充也还来得及吧?对于夫人所提的第三点要求,为夫必定不遗余力地做到!另外,我再申明一点:除了夫人,我没其他女人,什么暖床的提鞋的,统统都没有。夫人可还满意?”
“讨厌!”卫嫦嘴里笑骂着,举手往他胸口捶了一记,心里却甜蜜地不得了。
“夫人满意了,为夫却还有一事尚未解惑。”
见他脸上的神色陡然转为严肃认真,卫嫦也不由得随之敛下笑意,“什……什么事?”
“夫人刚刚说,‘这本来就是一桩勉为其难的婚姻’,究竟是什么意思?”阙聿宸深幽的目光,停驻在她脸上,仔细听辨,语气里透着几丝莫名的怨艾。
卫嫦心里喊苦,这是要翻旧账的节奏吗?她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他当风吹过不记得了不好吗?
“那个哦……其实……我……我也就那么一说嘛!”她嗫嚅地开口,半晌,又脑门发热地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这本来也是事实啊,别说你去求皇上赐婚时,就已经喜欢上我、还爱我爱的无法自拔了?鬼才信你咧……”
他明明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个小家伙才不得不娶她的好吗?
好吧!她承认自己又说错话了。从他古怪的眼神就能猜出,自己又落什么把柄到他手上了。
卫嫦双掌覆面,死活不肯再看他。
阙聿宸定定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即,低低一笑,也没拨开她的手,直接以唇入侵,吻得她自动挪开了手掌、不得不仰起小脸承接他的离别吻。
半晌,两人气息急促地停下了动作。
“这会儿,我真该走了。”
他低哑地开口,替她捋了捋滑落耳际的秀发,“爷想叮嘱夫人的,刚好和夫人所提的那三点要求一样,所以,就不重复了。”
这家伙!卫嫦心里直翻白眼,居然拿她的说辞反过来要求她,她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阙聿宸见她磨牙霍霍的表情,再度忍俊不禁,在她颊上来回轻啄了好几下,才忍着心头的不舍,放她站到了地上,整了整衣袍。
“等等,我还有东西要送你。”
卫嫦想起让沅珠去西园书房取的物件,忙扬声问外面:“珠儿可是回来了?”
“奴婢回来了!”早就取来了主子交代的东西、正候在外间的沅珠,闻声立刻叩门进来了。
“小姐,奴婢取来了,可是这个?”说着,沅珠将手里精致的荷包呈给了卫嫦。
卫嫦点点头,接过后,转身将它塞入了阙聿宸的怀里,并按住他欲取出来打开的手,脸带羞意地说:“别!等出了城再看!”
“好。”阙聿宸笑睨了她一眼,就依她的意思,只是将荷包收妥了,免得半途遗落。
……
阙府门口,作为阙聿宸近身侍卫的铁鹰骑十二人,都一脸肃然地坐在马背上,整装待发。
看到阙聿宸带着风书易出来,全都跃下了马背,齐声行礼:“将军!”
“嗯,启程吧。”
阙聿宸袍摆一甩,跃上了自己的专骑——“绝影”的背,马缰一拉,回头望向送他出府的人儿。
卫嫦站在台阶上,与他四目相对,眼里的深意,任谁都瞧得出来。
“保重!”良久,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声音很轻,但阙聿宸轻易就从她的口型里辨出了,朝她微一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马鞭一扬,“走!”率先往城门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风书易和十二铁鹰骑的将士,带上了阙府上下为他们准备的各色吃食,紧随其上,一行人风驰电掣地驰往北关……
“小姐,日头出来了,外头热,还是进去了吧。”
沅玉见自家主子盯着姑爷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良久都没回神,暗叹了一声,出声劝道。
卫嫦这才缓缓地转过身,跨入了府门:“走吧,去看看老夫人。”
他的离开,婆婆的心情,不见得比她好多少。
于是,主仆二人边说边往走回了东园主院。
那厢,阙聿宸一行人顺利出了逐鹿城,片刻不停地一路北上,直至正午时分,才在沿途的茶寮停下来稍作休整。
风书易问茶寮伙计要了几壶热茶水,并取出包袱里的酱牛肉,让茶寮伙计拿去切了装盘,给众将士就着馒头点心当午饭。
阙聿宸拿帕子擦脸的同时,摸到了怀里的那个小物件,想起临别前她含羞带怯的叮咛,神色一柔,取了出来。
荷包里装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铜佩扣,他挑起了眉,貌似曾在哪里见过。心里忖着,手上打开了铜佩扣。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帧她的自画像,柳眉杏眸、俏鼻粉颊,正巧笑倩兮地看着他。嘴角微弯,视线移向铜佩扣的另一面,当即一怔,继而失笑。
上头夹着的,不是书信、也非画片,而是——一张面额五千两的银票!
这丫头!
阙聿宸实在忍不住,仰头望天,爽朗地笑出了声。
坐他旁边的风书易,以及围坐其他茶桌的十二铁鹰骑,见状,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主子,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