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林司曜说了可能会北上帝都一趟,却迟迟不见他动身。
不过,他不说,苏水潋也没问。私心里自是希望他别去。此前一个月的分离,已经让她几乎思断了心神。这种相思,一次足够。
司翀带着伤重昏迷的司烙,住在松园养伤,治疗。
除了司徒耘,他那二十四个活泼好动的徒儿被他一一遣回了“广刺楼”。一来,现下他与司凌都在了,安全上自不必多虑。二来,此前与司拓闲来无事、没事找事的闲情逸致,早因司烙的伤,也消磨殆尽了。
况且,司拓也亲自来了繁花镇。挑“风瑶阁”最合适继承人的大事,自然丢回他自己来操心。
随着天气的转暖,特别是林司曜的坚持,林霄林珑的****,被搬回了龙凤胎自己的房间——西厢房,两个奶嬷嬷则住在西厢房外室的书房,照顾他们起居也方便。
这一来,苏水潋虽不明显却也得见的疲乏神色有了好转。她只需在清早起床后,以及入夜前喂龙凤胎一顿奶即可。
过了三个月,她的奶水已经有所减少,虽然吃食上是与奶嬷嬷一般无二的催奶汤食,效果却明显没有两个奶嬷嬷的好。也不知是否与每个人的体质有关。
睡前想到此种怪异想象,每每与阿曜谈及此事,不是被他用安慰似的三两句话轻轻打发,就是以极尽****的火热打消她本打算探究的深思。
“他们,一出生就这样的吗?”。司拓的问话打断了她的神游。
“是呀,很奇怪是不是?”苏水潋回过神,看着****里这对咿咿呀呀玩得正开心的龙凤胎,轻柔地笑问。
“是……”事实上,他很怀疑,是司凌故意捣的鬼,后天训练他们所致,就为了不让他轻易带走任何一个,去做风瑶阁的下任阁主——他的得意接替人。
根据司翀徒儿们的心得汇报,结合自己的亲眼所见,无不彰示出:仅满三个月的龙凤胎,林珑比林霄更适合做风瑶阁的阁主。
她活泼好动,醒着且不饿的时间,都会自己把玩,独立地完全不需要人陪伴。若是饿了,也会第一时间哇哇啼哭,绝不扭捏拖沓。更别说逐渐长开的秀致小脸上,与司凌如出一辙的寒漠表情。
而林霄相反,平时醒着,就要旁人抱着与他逗乐,即使饿,也只会娇气地嘤嘤两声,抱着他的人,自会给他喂食。脸上表情丰富,透过他的小脸,就能猜到他的心情。
当机的司拓,完全无法想象,以林霄现下这般喜怒哀乐浮于言表、黏人娇嗔不下女娃儿的性子,长大了又如何被他培养为阁主继承人?
不用说,林珑的性子,更适合。
只是,他开始担心,司凌与小嫂子会如何反对他的抉择。女娃儿,该是养在闺中让人呵护倍疼的。
唉,这真是个令人两难的选择。
…………
“急什么,抓周时再定嘛。”司翀好笑地觑了眼自一个时辰前从西厢房龙凤胎的住处回来后就发呆到现在的司拓。一向冷漠寡情的司拓,居然也会有正常人的呆愣神色,让他不由得地对尚在襁褓中的龙凤胎致以十万分的崇敬。
“抓周?”对呀。届时把风瑶阁阁主信物——碧玉扳指拿来,让两个娃娃自行选择不就成了谁得到,谁就是下任风瑶阁阁主。无论是谁,他都会倾尽全力训练。
就这么办省得他再为此事纠结伤脑筋。
“听说,江湖上最神秘的暗组织‘侠客’,已经浮出水面了?”司翀想到此前一个月,他与司凌获知的情报,蹙眉问道。
“嗯,没想到会是官府的人。”司拓倚在窗前,盯着窗外那丛盛开的迎春花,点点头。
“不是官府,而是皇室。”司翀补充道。“若非十二血骑实难解决,‘侠客’还不至于现身。只是,不明白的是,他们隐在江湖,所为何故?”司翀摇摇头,从“侠客”现身至现在,他都未曾想明白过。
“监视朝廷与江湖,哪一方混乱,制裁哪一方。换言之,若是朝廷不正,他们势必取代。”司拓收回落在迎春花上的眼神,转身踱到屋中间的桌前落座,倒了杯香茗,才缓缓说道。
“如今****在朝廷面前,无疑芒刺在背。”
“这才需要司凌出面哪。”
“他,真的要进宫面圣?”
“应该吧。即使不想,也撇不开了。”
是呀,有家有室的人,与他们不同。需要背负太多的不得已。而孑然一身的他们,只要他们想,就可怎么做。无人能约束得了。
不过,司凌之所以被卷入两国交锋,归根结底,还是为救司烙。
可司烙……他们低首扫向床榻上因长时间昏迷而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司烙,无奈地轻叹。
这到底是幸或不幸?若司烙此前不往廊西报仇,必不会再度重伤。却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血冥的意图。十二血骑隐在廊西,什么时候爆发战乱尤不可知。
如此说来,这还是大惠的幸事。
咦?他们何时也会这般杞人忧天了?他们可是江湖上排名进十的金牌杀手耶,呃,如今虽然转了身份:一个是信息楼的负责人,一个是转制后”食草”不食命的风瑶阁阁主,但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呀。却在这里大谈什么国家安康、百姓安乐,这,委实不是他们的本意,真的。他们发誓。
…………
“美人姐姐,小纯这阵子都这样,是不是病了?”司徒耘从后院的大狗屋探视完小纯回来,忧心忡忡地朝正逗着龙凤胎咿呀教语的苏水潋。
“没有,阿曜早上去看过了。可能是想小雪了吧。”苏水潋闻言摇摇头。
自打她怀了身子之后,小纯就鲜少离开过宅子。除非她出门溜达,小纯才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前身后。那次风清崖破坏他们的老宅,也是由于她与春兰去了新宅地窖,小纯也跟着她们来了新宅,这才免了它极有可能的伤亡。
后来,因为静王爷静王妃的到来,宅子里人来人往的太过热闹,喜静的小纯,在林司曜的示意下,得空就溜去大室山晃荡。恢复了早期林司曜带着它每日清早进山训练的习惯。
偶尔会叼几只山野鸡兔回来,让下人们帮他烤着吃。也会带些山林野果回来,其间不乏坊肆上极其鲜见的荔枝桂圆,酷酷地叼到苏水潋怀里,送给她吃。它的小日子倒也过得规整又有滋味。
只是,自打这个月以来,虽然依旧每日进山,平素也没人敢惹它不快,眼神却始终透着闷闷不乐。连带着习惯每日去逗它戏耍一会儿的司徒耘也瞧出了它的异样。
“那是怎么回事儿?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司徒耘蹙着眉,没头没脑地吐出一句猜测,听得苏水潋哭笑不得。
“耘儿,小纯是公的。”
“那就是害了相思。师傅说了,无论是人还是畜牲,只要整日都茶不思饭不想,没准儿就是得了相思病。”司徒耘说完还不忘拍了拍手掌,一副“准没错”的得意神情。
“咦?是这样吗?”。苏水潋听他如是说,突然忆起小雪怀上小狼崽子那会儿,觉得也确实有理儿。
“可是,小纯每日都有进山唉,怎么还会如此。”既然每日都有在会****,还需要犯病嘛
“美人姐姐,那您就有所不知了。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司凌师伯不在时,您不也这般闷闷不乐嘛。我看一准没错……”司徒耘解释地同时,不忘调侃苏水潋一把。不料还没说完最后一句,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爆栗子。
“没大没小的小鬼”
“哎哟,师伯,我这不是怕美人姐姐听不懂嘛。”司徒耘揉揉疼痛的脑袋,哀怨地瞅了眼刚进门的林司曜,嘀咕地抱怨。
“叫师伯母”屡教不改的小鬼叫水潋美人姐姐,又唤自己师伯,那岂不是把自己平白叫老了一辈。林司曜不悦地纠正司徒耘的称呼。
“嘿嘿那不是给叫老了嘛美人姐姐才十七,我也不过就十三,哪有差四岁的师侄嘛”司徒耘不怕死地强调了一句,随后一跃蹦出了房间,调皮地朝林司曜眨眨眼,“师伯,不打扰你咯,我再去看看小纯。”说完就转瞬没了踪影。
“这个小鬼。早该让司翀带回去重塑。”林司曜闷声轻哼了一句,随即轻柔地揽过苏水潋的身子,将她与怀里的林珑一道拥进了怀抱。
“有耘儿在,我放心不少。”苏水潋生怕他真把司徒耘给打发回了“广刺楼”,故而笑着替司徒耘解围。外头有事需要她短时间走开会儿,有司徒耘看着龙凤胎,她安心不少。
“我知道。”林司曜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闷声答道。就是因为知道缺不了司徒耘的看护,才没办法真地遣走他。被他气急了说说罢了。
“你大哥来信,催我们上帝都了。”片刻后,林司曜的轻语打破了室内的宁谧。
“我们?”苏水潋诧异地转头看向他,求证他适才话里的字眼。
“没错,我们。”几乎同时,得到他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