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回府
在这里,只要有所求,便一定有所失……他求活命,而平则求他的平安。虽然是一回事,可因为是平乐带他来的,那时他并不清醒,无法自主表达心中想法,所以只能借助平乐之口。
这样的结果是,他的性命,便是平乐与他共同挽救的。
失去七情六yu与失去生命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这里之所有对他那样‘仁慈’,并不仅因他是殷氏子孙,还有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平乐与他一同承受。
十分的痛,分到二人身上,便是每人五分了。只是世间之事,没有公平可言,谁又知道分到自己身上的五分是不是真的只有五分……所以殷裔不知道平乐当时如何取舍的?
可他知道,为了救他,她几乎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女郎,他如何能不爱?是的,他爱她,很爱,几年便己无法自拔,他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
也许初见时?
也许在淮阳盛宴她侃侃而谈而谈之时……
抑或她易容来投时,他便己经对她另眼相看了。总之,在他心中,平乐是个即善良又温婉的女郎,身上却奇异的带着一股倔强与果敢,这种品质便是在郎君身上亦难寻。可他在一个女郎身上看到了。初时不经间怕回眸,便注定了一世的痴守。
可这三年他都做了什么?
一个人最大的痛苦便是,他记得自己所做所为,记得一清二楚。可那一件件,一桩桩,没有一件不是伤害平乐的。偏生那时他毫无所觉,而所有的感觉又都瞬间回来。
这种感觉初时险些将他撕烂。
他冲出那个房间,跪倒在祠堂祖宗的牌位前。
不知自己要如何做才是对的?补偿?可要如何补偿呢?再多的补偿也挽回不了平乐己失去的……
殷裔的问题让平乐心慌。可最终,平乐还是摇了摇头。
“你多想了,我真的没有失去什么。你看我能说能听能看……只是你如何恢复的?难道那东西最近变温柔了,‘免费’给你复原?”
“身为殷氏子孙,总要有些特权的……阿乐,我真的庆幸,庆幸……最终娶你过门。”殷裔其实知道平乐不会说,这女郎看似好说话,可有的时候又异常的顽固,她即打定主意不告诉他,那无论她如何相询,她也不会开口的。
其实她失去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左右他不会再离她而去。
她生,他便生,她死,他便死。从此后,他再不会与她分离,哪怕命中注定他们会分开,他也一定要战胜命运。
“我也庆幸,庆幸三年前救下了你。”不管失去了什么,只有他安好。她便会安好……
二人相拥着,又说了许多话。
多数是殷裔在说,平乐在听,偶尔附和……殷裔在说这三年来都做了什么事,包括他当初为何同意娶周芙。
夫妻间,最怕的便是藏着掖着。其实如果将话挑明,可以避免许多问题。
殷裔知道平乐很在意这三年,于是将自己三年来做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平乐。
“……就这样,我同意与周氏联姻。可你放心,我对周芙没有感觉……便连看她一眼都满心厌恶。”
平乐心情不错,缩在殷裔怀里只觉得身子暖暖的,而且殷裔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墨香夹杂着竹香在平乐周边氤氲。熟悉的味道让平乐仿佛回到了旧日时光,那时,殷裔是高高在上的殷氏嫡子,而她只是平氏小小嫡女……
平乐相信殷裔的话,他并没有隐瞒她的必要。何况以殷裔的为人,根本不悄于说谎。只是:“对周芙没有感觉吗?那为何会与周芙圆房?”
“圆房?”殷裔瞪大眼睛,一脸的疑惑。
“难道不是,周芙可是给我看过那张白巾的……那上面可是有落红的……”
殷裔不得不拧眉。虽然知道周氏贵女有些表里不一,可他没想到周芙竟然如此下作的弄虚做假,他连她的手都没碰过,何来落红?
“阿乐,你要信我,我真的没有碰到她……”
“那落红?”平乐一脸犹豫的反问。
“必是骗你的。阿乐,我长在殷氏,从小到大见过的女郎无数。确实,有很多想委身于我的。可我从未收留过她们……阿乐,我不是个好*色之徒,不是随便女郎都可以迁就的。
哪怕那女郎生的再美,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活了二十几年,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
“你的意思是,你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女郎,那便是我?”平乐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问道,其实她早己知道周芙在骗她了,殷裔是个怎样的人?她会不清楚吗?一个人再怎么变,有些本质的东西永远不会变。
如果他真的急色之人,怎么会一直单身一人。
而且从未有过绯闻传出。不像殷十郎,每次出门都会收数名女郎入府。
如果他想要,会有无数女郎趋之若鹜……
在这一点上,殷裔和她很像,宁缺勿滥。
上一世的悲剧告诉平乐。感情这种事很是奢侈,想找到一个心心相印之人,简直难如登天。可如果随波逐流,结果会更加凄惨,所以她告诉自己,如果嫁人,一定要嫁自己心爱之人。
曾经徘徊过,彷徨过,最终,她决定坚持信仰。
看来,她的运气着实不错。虽然过程曲折,可结局很圆满……
便这时。
殷裔有些不好意思的‘恩’了一声。平乐感觉很惊奇……以前的面瘫脸现在竟然一脸忸怩,而且他那谪仙也似的姿容竟然沾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连带着耳朵,也粉红一片。
他在害羞……
他承认自始至终只她一个女郎……平乐不由得笑了。
待二人出来时,己经月上中天。望着身后轰然关闭的石头,平乐在心底感谢其中那知名的存在。不管他们是殷氏先人的魂魄,还是某种未知的生灵,她都感谢它们。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无人发现殷氏祠堂的秘密,才能让那秘密永远成为秘密,才能在关键时候救下殷裔……
“主子,夫人,你们终于出来了。”
殷十八迎上前来。
明明该放松的,要他的表情实在称不上轻松……“出了何事?”殷裔拥着平乐前行,一边随意的问道。
殷十八想骂天。
好容易盼着主子和夫人平安出来,明明是件大喜事,此时,实在不适合说些影响心情的事情。可是……这消息早不送来晚不送来,偏偏在此时送来,而且殷十八觉得,兹事体大……
“主子,夫人,十郎回来了。”
殷十?
平乐挑眉,对这个殷十印象不佳,不过这么多年了,她也没小心眼的一直计仇,知道殷十随丁氏一起离开的。此时殷十回来了,丁氏是不是也回来了。
“还有谁和十郎一起回来?”平乐不由得问道。
殷十八摇摇头。“只有十郎一人。”
丁氏呢?殷珂呢?相比自己的亲人,丁氏和殷珂可以算是大好人了。虽然丁氏曾千方百计算计过她,可此一时彼一时,平乐不觉得丁氏现在回来还能害她。
“那有没有问十郎发生了什么?”殷十八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最终还是殷裔冷冷扫了一眼,才让他开口。
“他们离开濮阳不久便出了事,似乎丁氏与珂女郎都被坏人抓走……至于随后发生了什么,属下实在问不出,因为十郎的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楚,一个劲的重复说着‘寻五兄,寻五兄……’”
神智不清楚,平乐与殷裔对视一眼,平乐的眼中满是疑惑,至于殷裔,则有一抹暗光闪过。“阿乐,我们快些回去看看。”
平乐点头。
殷氏主宅。挽香阁……
这是殷十的院子,便是殷十不在,院子也一直有人打扫。虽然丁氏实在让殷延之失望,可好歹陪了自己二十几年,便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殷延之当时让丁氏母子几人离开,只是一时怒意攻心。
毕竟丁氏那些想法实在有些诛心。不想丁氏竟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且真的带走了儿子和女儿。
殷延之失落之余。
心中便有些后悔了,可又抹不开面……想着待丁氏在娘家受了冷遇,自然会带着孩子回转,可许久不见丁氏回来,在濮阳之危解除后。便派人去丁氏娘家打探。结果竟然是几人未归。
殷延之当时便露出焦急之色。随后吩咐人去寻。
不想始终没有消息。
便在绝望之时,十郎竟然回来了……真可谓是喜从天降了。可一见十郎现在这幅样子,他不由得悔意更甚。
将十郎送回自己的院子,以期他在熟悉的环境可以快些恢复。
虽然郎中说希望不大,可好歹是自己的儿子,曾经被他chong的无法无天,现在变成这幅样子,说不伤心是假的。
平乐与殷裔二人相携进来,便看到殷十坐在chuang边,手中不知拿着什么,目光呆滞,谁也不理。嘴里确实在嘀咕着什么……
而殷延之则站在殷十身旁,一只手温柔的抚*mo着殷十的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