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翁平乐玩了一出空城计,其实曲城几乎没有守军了,曲城在周氏治下,虽然很是繁荣,可军队也没法和晋帝治下相比,周悠带走了半数精锐,平乐出城后,为助声势,又带走了近万守军,可以说曲城现在无兵可守。
如果晋毓放弃平乐,直取曲城,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可是晋毓被平乐刺激的失了常性,最终下令追辑。从而与胜利失之交臂。
事先有所准备,平乐在与晋毓对峙之时,己命一队人马赶着数千战马走在前面。所以平乐这方可以说逃的轻松,毕竟一个人两匹马,换马不换人,可后面的晋毓便有些急切了。同样的军马,同样的好脚程,可再好的马,也不能永远跑下去,总要歇息的。
人可以坐在马上吃饭喝水,马不行。
所以五个时辰后,晋毓不得不下令休整。而前面,平乐却大咧咧的下马,接过属下递过的马缰,翻身上马,再次扬长而去。晋毓气红了眼睛,这狡猾女郎早有准备,竟是备了两匹马。若在平时,晋毓或许考虑调头而去,毕竟己看出对方有所准备,再追下去,未必能有好结果。
可平乐在战场上那一番话,实在太过矣。
她说宁愿不要名份的给殷裔生下孩子,也可以做周悠的红颜之己,甚至不惜代他指挥兵将。却不愿做他的女人。他是皇帝,做他的女人难道不比做人外室,做人红颜之己要强上万倍。可她竟然不愿……
而且话里话外透着要与周悠双宿双飞。
他怎能让她如愿。
晋毓想。也许平乐故意做给他看的,让他看到她中途换了马,进而生心退却之心。她最终的目的还是让他攻曲城,只是方法迂回。这更加证明了曲城定伏有重兵。
平乐笑笑……
她就知道晋毓一定会追来的。她之所以在这里换马,就是明摆着告诉他,她早有准备。如果换了旁人,定会想着再追下去讨不到好处。可晋毓不同,他是那种别人不想让他做什么,他越做什么的性子。也许出身皇家,容不得旁的忤逆他吧。
所以,她很明确的告诉他,她不想被他追了。
越是这样,他越会追下去。
这是一种反其道而行,对付殷裔周悠之辈或许会败的很惨,因为他们会想她为何如何做?进而辨明她的目的,再对症应对。
可晋毓己被她刺激的失了理性。
她刚刚故意贬低自己,将自己说的很是不堪。可这样不堪的女郎,都不愿留在他的身边。可见,比起她,他才是最不堪的那个,晋毓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挑衅,定然会不顾一切的擒下她的。
可自己若一味的傻跑,反而让晋毓怀疑。所以她才会提前安排了换马这一幕。
而且对方人多,如果傻跑下去,自己如果真的被擒下,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看似简单的安排,却是平乐一步步精确计算过的。
这样跑下去,她过几个时辰换一次马,两匹马轮流跑,空驶的马匹可以得到休养,最终的结果是缓缓拉开与敌军的距离,这样她应该可以比晋毓早一个时辰到目的地。这一个时辰,是用来与周悠回合的。真正的硬仗,那时才将打起。
她与周悠可以对追击的守军形成合围之势,可必须保证在晋毓大军到达前结束战斗。而且时间必须要掌握好,早一分。水未引至,晚一分,自己也会覆灭……
周悠曾说,此计甚险。
可不行此险招,又如何应对多于自己数倍的敌人。
不想死,便只能让敌人死。没有第二条出路……
“女郎,晋毓真的带兵紧追其后……”护卫们连番打马间,还不忘回头望去。远远的,尘土飞扬。隐约能见挑高的‘毓’字大旗。
“自然,不抓到我,他怎么会善罢甘休。诸位,加紧些。我们一定要提前赶到与郎君合围先前的敌军,才能一起对付身后的毓帝。”属下们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此计甚险,前期若走漏了风声,所有的辛苦便终成泡影。
诸人只知道郎君以身诱敌。至于敌人诱来要如何应对,却没人说过。
所以平乐这样说,诸人齐齐点头。
一路上换马不换人,虽然诸人跑的疲惫不堪,可相比只有一匹马的晋军,他们不由得敬佩平乐的先见之明。
这女郎竟然能一步步算计的这样清楚,连晋毓何是会疑她,用什么方法可以杜绝晋毓的疑惑,甚至在与郎君会合后,如何全歼敌军,她竟然都己设想到了。
这样的女郎?
她便是平乐吗?那个传说中与殷五郎暧.昧的女郎。那个险些嫁入殷氏,却阴错阳差的被晋毓封了公主远嫁楚地,又最终逃回助殷五郎守住濮阳的女郎。
那个明明风姿无双,却最终没有嫁进殷氏的女郎。
她何时成了自家郎君的‘红颜知己’了。虽然知道平乐刚刚的话意在激怒晋毓,可诸人对‘红颜知己’的话并无怀疑,如果不是红颜知己,郎君怎么会放心指挥权旁落,怎么能将曲城这样大的重任交付到女郎手中。
而这女郎自始至终都一派镇定。脸上毫无惊慌与恐惧。哪怕一人面对千万兵。
这样的女郎……
殷五郎竟然没有娶到,真真是可惜啊。
她说,会尽全力保全他们的性命,便真的努力不伤他们一丝一毫。这样的大战中,能全身而退简单是做梦,可她竟然真的凭一人之力便诱来毓帝,而且早己吩咐准备了马匹,以助他们不落入敌军之手。
这份心思,当真世上无人能及。
身后追赶的晋毓,数次想过放弃,可每当这时,平乐便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女郎悠悠的打马而行,那份闲适样,直让晋毓恨的几yu咬碎了牙。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只能看到,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她。
他不甘心,出邺城近一载,他还未偿过败仗的滋味,难道他会败在一个小小女郎的手中。就算是诱敌又如何,凭着周悠先前带出的几万人马?笑话,他毓旁麾下十万精兵难道是摆设……就算她与周悠回合,二人兵力也不过五万余……
五万对十万,他必胜。
追,一定要追到底。
入了夜,平乐开始加快速度,她狠命的催着身上战马。也不再试图停下马引诱晋毓,这里距曲城己很远了,他如果此时回去,才是真的疯了呢。他不会回去的,一定会不死不休的追在她的身后,这时她多备了一匹马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相比平乐,晋毓的速度不由得慢下,一是身.下马匹确实坚持不住。他己下令一队人让出马匹,改步行。可是那匹马也是载过人的,要想再让它发挥脚力,还是得让它休息,所以比起平乐,他始终棋差一招。
二是入了夜,每到岔路,他都要仔细辨明方向。
这样,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再次看到平乐留下的踪迹。
说是平乐留下的,不如说是合平乐周悠二人之力留下的……这似乎是一处干涸的河chuang。河chuang上遍而凌乱的尸体,有身着黑甲的,也有着青甲的,黑甲的是晋军,青甲自然是周悠的麾下。两种颜色夹杂在一起,一时竟然分不清到底哪方伤亡惨重。
虽然未亲自经历,可只看这满眼凌乱的尸体,便知哪一仗有多么血腥。
他的数万亲卫……晋毓握起了马缰,手背青筋bao出。
平乐,周悠,你们竟然敢?
此时再追究这些人为何全部死在这里己经没有意义了。左右他们也无法返生,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平乐和周悠,然后除之后快。
“陛下,他们在那里。”一个眼尖的属下指着前方视线尽头的一小队黑点……晋毓冷哼。“追,给朕追上他们,男的生死不论,女郎擒下……”“诺。”重将应。
然后急急催动跨.下马儿,可无论他们怎么挥鞭,马的速度也无法加快。
马匹太累了,跑了近十个时辰,连口好的草料都没有吃过,速度自然快不得。
晋毓跨.下的马是产自极北之地的良驹。耐疲,耐饿,而且耐力十足。只见几万人,一骑遥遥在前。
便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是什么?’
诸人不由得回身去看。
晋毓也闻声望去。
那是……晋毓的瞳孔紧缩。心里一阵叹息。平乐这女郎,当初他选择杀她,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她当时若真的葬身火场便好了。她若死了,他便不会这样耿耿于怀,也许,他忍下一时之气,也便不会那般早的对殷氏下手,殷氏也便不会最终谋反了。
而他,也不必御驾亲征。
更不必经受这滔天水患。
原来,这才是他们所谓的‘联手制敌’。原来,这才是平乐冒死出城的真正原因。
周悠出手,他未中计,所以平乐最终亲自出手。
先是一通胡言乱语将自己贬入尘埃,激起他的求胜之心。再一路示弱,让他不忍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