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容忍不等于可欺,为了殷裔,她可忍常人所不能忍,她可以用性命去捍卫殷裔。却不表示她会一味的容忍这些一门心思只为自己谋算,不为殷氏考虑,甚至想着殷裔最好就此失去踪迹,她们好从中得些好处……例如其子有望成为嫡子,继而可以做下一任殷氏家主。
真是美梦啊,可美梦最是易破,难道不是吗?
何况,她还提到母亲,母亲的善良岂是这等庸枝俗粉可以比拟的。就是拿来相比,平乐都觉得凭白的辱没了母亲。
平乐不走了,不仅不走了,还很是缓慢的转过身来。这让丁氏觉得这女郎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好歹是殷氏二夫人,殷家上下对她都是诸多敬畏,自然,这其中不包括殷裔,不过那小子己经死了,她可不会怕一个死人。
一个死人的未亡人,而且出身比起自己来,可是低jian了数倍。难道终于将殷裔盼走了,她还要继续受一个小庶女的气?
丁氏自然不甘,想着平乐的出现不仅坏了自己的好事,而且让自己是有苦说不出,更被自己的儿子十郎说成无用。这些加起来,足够丁氏想将平乐千刀万剐。
“何劲,这便是你时时护着的主子,我常常殷氏的嫡长媳?真是笑话,出身低jian便不说了,竟然还不识礼数。何劲,你且退下,容本夫人教训此女一二……”这话丁氏说的冠冕堂皇。
仿佛自己真是一个没有私心的正直之人。
可何劲不是旁人,那可是入殷氏数年之人,自然不会被丁氏几个话唬走,可是他做为护卫,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和女眷争执。
刚刚己让阿乐被打,若再行教训,阿乐岂不下场凄惨。
这可如何是好?
何劲剑术高明,可毕竟跟在殷裔身边。看的多是郎君们的斗智斗勇,女人的手段见识的还是太少。一时便没了主意,这种时候他本能的看向平乐。
若阿乐不让他离去,拼了违命他也会守护在女郎身边。
平乐也正好看向何劲。
跟在她身边,其实是委屈了何劲的。那般高强的剑术,该跟在殷裔身边施展方是不辱没那身功夫……
“阿劲,你且退到一旁。”何劲心下一喜,女郎的意思是让他不要离去,刚刚他还担心女郎会为了郎君一味的忍耐,刚刚那巴掌虽是打在女郎脸上。可和打在他脸上无异。让他觉得颜面无光。
丁氏见自己的命令这个何劲不仅不从。而且还公然忤逆,可这平氏阿乐的命令,他却跳着高似的遵从。
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想当初。殷裔对她也是这般,就算见到,也仿佛没有看见她。那是彻底的无视。
她忍了十几年,终于忍到此时。
若再忍下去,连个小家小户出身的卑jian丫头都要欺到她头上了。
这时,丁氏不禁有些后悔没有带仆妇出来,她听仆妇说平乐来求见殷延之,便抱了教训的心思,又不想让仆妇看到误以为她公报私仇。于是支走了仆妇。
若有仆妇在,焉用她亲自出手。
这何劲不走便不走,她便让他亲眼看着她打他的主子……难不成他还敢以下犯上不成。
丁氏想的不错,何劲确实不敢,可是何劲很听平乐的话啊。他动手,算是以下犯上,可若平乐命他动手教导规矩,便不算以下犯上了,而是明正言顺……
何劲听命退到平乐身后,这时丁氏己走到平乐面前,故态复萌的挥起手掌,想再为平乐另一边脸添些胭脂色。
见丁氏扬起手臂,平乐笑了。
丁氏顿觉不对,可要收手己来不及,下一刻,平乐开口。“责打殷氏嫡长媳,何其大胆,何劲,将这丁氏拿下……”何劲时刻准备着呢,听到平乐的命令,一步窜上来,揪住这丁氏手臂。
丁氏痛呼。
何劲听而不闻。丁氏开始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什么平乐粗俗,平氏势小,平乐有人生没有教,平氏家里没出过一个像样的郎君,平乐不仅粗俗,还不知廉耻……
就在丁氏骂的痛快之时,平乐沉声道。
“何劲,松手。”令行禁止,这是何劲一惯的作风。收手,退后,可谓是瞬间。
丁氏见此,信心大增,觉得平乐定是被自己说的颜面无光了,她就是要让她在护卫面前丢尽面子,她倒要看看,这个向来心高气傲只听命于殷裔的何劲,若知道这平氏阿乐那般粗俗不堪,可还会甘心任一个女郎驱驰?
丁氏忘了,关于平乐的各种污言秽语的流言便没消停过,若何劲在意,怎会到此时还呆在平乐身边。
不得不承认丁氏的嘴皮子很是顺溜……待众人被她的哭骂声吸引来时,她正说到殷裔定是疯癫了,所以看中了平乐这样处处低下的女郎。
“你这愚妇,还不住口。”就在丁氏滔滔不绝之时,一道雷鸣般的声音突然砸来,丁氏张开的嘴因为惊吓,甚至忘了合起。她有些呆怔的看着殷延之一脸怒容的走上前来,不由分说抬手便打。
啪。
比刚刚她打平乐还要响亮的声音。
丁氏被打懵了,捂着脸傻在原地。
殷延之转身平乐,见平乐垂头站在自己面前,一张小脸,一半白一半红……那明显的五指痕迹赤果果的昭示着刚刚受到了何种待遇。
殷延之叹气。
不管如何,这女郎是为了殷氏而来,而且也应了他的要求。他没理由再眼睁睁看她受辱。
丁氏,确实该整治了。
“夫主,夫主,妾是冤枉的,刚刚这女郎让何劲拧了妾的手臂,妾的手现在还痛的很呢。夫主,你快下令惩治这个以下犯上的女郎。她欺妾,便是欺夫主您啊。”丁氏反应过来,眼泪哗哗的落下,那样子,如果不是刚刚看到她满口污言秽语的泼妇样,殷延之或许真的会心软。
“翠娘,你过矣。”他说,丁氏做的实过份了。
丁氏闻之,哑口无言。嫁进殷氏数年,殷延之虽然喜欢女郎,虽然总有新女郎进府。可对她,他一直是温柔体贴的,他从未打过她。可今天,却为这个平乐动手打她。“夫主,确是这平乐先欺妾的,妾不得己才反击的。妾实冤枉……”
啪。
第二掌接踵而来。丁氏目瞪口呆,殷延之恨其不争。丁氏的愚钝,更让他思念正妻,正妻出身大家,不仅风姿无双,而且温柔贤良。哪里像这丁氏,小家小户出身,就算再怎么教导,身上也脱不了那股土腥气。
一样的小家出身。跟殷裔相比,自己眼光确实差矣。
裔儿看中的平乐,周身气度,与大家女郎不遑多让。而且大家女郎没有的坚韧,果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贵品质,她全具备。
可惜,可惜她的出身……可惜裔儿对她动了真情……真是可惜。
“阿乐,你且回去,明日为父定让丁氏上门致歉……我殷氏嫡长媳的脸面永不能丢。”后一句话,是对着丁氏说的。
丁氏闻之,身子瞬间一僵。
她是不是伤人不成反助人?家主明明很厌恶这个平乐的,此时竟然亲口自称‘为父’称这平乐为‘嫡长媳’……她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平乐点头,屈身行礼后安静的退下。
看着平乐那婷婷的仿佛弱不禁风的背景,殷延之不由得轻叹,再转身看到那一脸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丁氏,殷延之一声冷哼甩袖而去。
回到浮香苑,何劲吆喝婢女准备伤药。平乐挥挥手,示意不必。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当下,殷裔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何劲何偿不知平乐的忧心,可见平乐凭白受辱,虽然最后平乐用其人之道,惩治了丁氏,可那巴掌,毕竟是挨了。
为了郎君,她忍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忍之事。
一个女郎,这般情重……
郎君,实幸运也。
若有一日,一个女郎这般待他,他一定将命予她……这时,何劲想起了平湘,那疯女郎己满十七岁了,不知那平氏家主可有为她议亲?希望平琅顾念些父女之情,不要再次那疯女郎当成礼物送人了……
或许,远在郢城的那个人,也在此时思念着他。能有人相思,亦是种幸福,哪怕一份相思,两处闲愁。
***
挽香阁。
殷十郎的院落。
丁氏红着一双眼睛走进挽香阁,挥手将一众上前拜见的女郎赶出厅堂。
殷十正坐在榻前擦拭着自己新近得到的一把名剑,见到母亲,爱理不理的道:“母亲怎么有闲功夫来了,不是该在父亲身份服侍吗?”
丁氏见儿子对着一把剑都比见到她这个亲娘来的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十儿,你能不能学学你五兄,不要整日的捣弄这些玩物丧声的东西。学些正经东西,将来娘可都指望着你呢……”
殷十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最烦的便是这种看似为他好,实则让他厌的话。更何况拿他和五兄比,人家可是第一公子,他如何能比之?
“娘,我只喜风月,不喜书册,您又不是不知,娘若再说这般话,就算你是我亲娘,我也会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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