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林委员,非常感谢你们。尽管前几天我已经向贵政府的李部长和傅公使他们一再表示了最真诚的谢意,但今天我还是要当面再次的跟您道谢。幸亏贵政府的一位周先生送给我们的昂贵药物,否则我们的儿子小爱德加尔就又会死于肺结核。不瞒您说,我们以前的两个孩子,都是死于肺病。”
马克思所说的这件事情,林海丰也是在到了巴黎之后,才通过汪海洋从欧洲站那边的汇报中得知的。爱子爱德加尔病势危急,可唯一能够把爱子从死神手中拯救回来的药物青霉素针剂,却在伦敦的黑市上居然已经被炒卖到了四五百英镑一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仅仅一盒里十支的青霉素针剂,就将要消耗掉几个人一年辛辛苦苦的全部收入,不要说是马克思夫妇一家,就是英国随便一个中等收入的人家,要是谁摊上了这种情况,那也得倾家荡产。
就在马克思夫妇内心充满无奈和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第三个心爱的孩子继续被凶恶的肺结核夺走稚嫩的生命之际,一天早上,他们的忠实的管家琳蘅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她带回来一个邮包。当这个被琳蘅习惯地当成是了常见的印刷品的邮包被打开之时,马克思夫妇震惊了。青霉素!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比黄金还要贵出不知多少倍的宝贵的青霉素,整整十盒。
望着真诚至极地尊贵客人。林海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挪动了挪动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先生,您太可气了。其实……其实这完全都是您理应得到的补偿,因为……因为未经您的许可,我们就擅自盗用和改动了您地,当然,还有……”
“哈哈哈……”一听林海丰这么说,马克思爽朗地笑了起来,跟着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林委员此话说的可就是太不合适了。从你们那里的大革命一开始,我就在密切地关注着。不可否认。那些来自英国方面有关你们这场大革命的新闻里,会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因素,从而造成了很多消息的不真实性以及蒙蔽性,甚至还有某些外交官极具歪曲、污蔑性质的言论。但这几天来,在我详细地听了李部长他们关于贵国这场大革命的介绍,也认真地阅读了他们提供给我的你们地一些理论书刊之后,当然。其中也包括您所起草的。我对你们所领导的这场强大的革命,开始有了一个全新的、完整的认识。”
马克思在接下来的话里说到,中国人民被异族王朝地统治者们已经殖民统治了二百余年,理所当然地早就应该来一场大的运动去推翻这个残暴愚昧的王朝。早在六年之前他就在猜想,貌似强大的满洲殖民帝国,在英国资产者的大批印花布的影响之下已经处于社会变革的前夕,而这次变革必将给这个国家地文明带来极其重要的结果。他说。在那些日子里,他和他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都在期待着。期待着世界的东方“变革”的来临,期待着在“满洲殖民帝国这个最反动最保守的堡垒的大门上,说不定就会看见这样的字样:中华共和国----自由,平等,博爱”。
情况的真实发展果然如此,随着英国用大炮强迫中国输入的那个名叫鸦片地麻醉剂地到来,使得中国开始了延续十年之久的连绵不断地受压迫人民的起义,最后他们终于汇合成了一场强大的革命洪流----太平天国运动。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笑着提到了他的最亲密的朋友恩格斯在去年寄给他的信中曾经写到。“满洲殖民帝国的末日正在迅速地到来。有俄国沙皇军队介入的国内战争尽管可以使这个帝国的南方与北方暂时地分立……但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看到这个帝国所作出的最后垂死挣扎,同时我们也会看到整个亚洲新纪元的曙光。”现实的发展却超乎任何人的想象。面对满洲和俄国这两个反动凶恶的敌人,仅仅没用了一年的时间,太平天国政府就最终领导着全体受压迫人民,完成了光复祖国的伟大历史使命。||首-发www.||
尽管中国的这场太平天国运动在一开始还带有明显的宗教色彩,或许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说三道四,但这毕竟是一切东方运动起源阶段的共同特征。而现在,他已经开始十分高兴地看到了这样一个事实,太平天国的领袖们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出发,正在做着从洪秀全天王最初阶段的拜上帝会到后来的共盟会的巨大转变。虽然在这个复杂而又系统的转变过程中,太平天国的领袖们还未能够做到尽善尽美,但仅仅从目前他们的魄力上,他就十分佩服林海丰这班太平天国领袖们的聪明和才智,以及远见卓识,从他们的身上,其实他自己也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尤其是太平天国这种武装夺取政权的伟大胜利,还将会给欧洲乃至世界的革命运动带来无可比拟的巨大得榜样的力量。
“您过奖了,跟您相比,我们还只是一个小学生。如果没有您的系统理论的支撑和引领着我们,没有……只怕……只怕我们还只能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地去继续摸索,还要付出更多的血的代价,”林海丰被马克思先生夸得脸红扑扑,而且有些坐立不安了。
马克思先生这次没有笑,而是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林海丰,中国是一个有着数千年高度成熟、异常发达的农耕文明的大国,拥有坚强的类似天地自然、宗法伦理、诗化情感境界等等这些与农耕文明相一致的观念与价值体系。而这种文明与当代地工商业文明是迥然不同的。所以,太平天国政府今后所面临的任务将更为艰巨。
“先生。您说的很对,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些很沉重地问题,”林海丰恭恭敬敬地直着腰板儿向前一倾身,“想跟先生您请教。譬如首当其冲的农民的土地的问题。您也知道了,目前我们的国内正在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在向拥护我们的人民实践着耕者有其田的诺言。可是……长期的这样下去似乎也并不利于国家地可持续发展。有人说永远分田到户好,这样能够激励农民的生产热情,否则就会造成粮食不足,动摇国家的根本。也有人说,土地最终还要与其他资源一样,必须国有化,这样才能保证国家集中一切财力和物力实现更大的发展。另外得几个大问题。就是有关共盟会的建设,以及基层组织的设置,还有军队的归属……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呵呵……亲爱地林委员,您这是给我出难题啊,”马克思先生开心地笑了一会儿,随后说到,“在对你们那里的各种实际情况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了解情况下。即便我能说出我的一些看法,但那也未必就一定会是对症下药。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能够永远保持一成不变的理论,都需要顺应历史的进程而去不断地进行发展。所以,谈不上请教,咱们可以一起探讨。”
之后,马克思先生就林海丰提出的问题。结合他已经掌握了地太平天国政府的种种实际操着手法,表达了自己地客观而又中肯的看法。
在首先谈到似乎农民只有有了真正属于自己名下的田地。才会激发出更高昂的生产热情一事时,他并没有直接去回答林海丰的问题,而是反问林海丰,尽管在克里米亚与英法等国一战中遭受惨败,国内矛盾重重,但俄国的粮食仍然取得了大丰收,出口量激增,直接导致欧洲粮价下跌。而恰恰就是这个俄国,农民们还完全处于最原始的奴隶制度之下。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也会有所谓的热情呢?同样。在满洲人占据着你们的中国地时候,曾经也出现过所谓地康乾盛世。号称是国库充盈。不难想象,作为一个农耕大国,尤其是棉桑等经济作物只准种在“不可以种植五谷之处”,“招商开厂……断不可行”的满洲人统治下,所谓地国库充盈不过就是农业连续获得了几年的好收成,从而使得他们更多地搜刮了些税收而已。可问题是,那个时候的土地又都是在谁的手里?难道也会是“耕者有其田”?而且你们计算过没有,所谓康乾盛世时期的普通人民的收入到底是多少?真的比以前就好了许多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可见,无论是奴隶制度下,还是殖民统治下,抑或是什么别的制度下,农民们的热情是随时都可能会有的,因为这里面存在着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生存。农民们也许不情愿,但为了生存,他们依然要不得不去付出“热情”。所以,我以为,像你们那里所出现的这种争论,完全是对耕者有其田的偷梁换柱。
马克思先生认为,所谓的“耕者有其田”,那应该只是一个大的概括,不能抠字眼儿地认为只要把土地瓜分到农民的手中就是耕者有其田了。而如果有人硬要这样认为的话,那么请问,还有那些城市里的人们呢,他们怎么办?在这里,他又拿出了太平天国政府的那个“天下大同”的主张问林海丰,既然已经驱赶走了满洲殖民者,那好像就该在天朝实现“天下大同”了,可为什么天朝还要有天王、委员长等等?大家一起都当天王岂不是才算“大同”?那么,地是不是也要给城市中的买卖人、手工业者、工人、军人、官员等等所有的人都分上一块儿才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既然你们的政府选择了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希望走出一条天下大同的**道路来,那么,其实“耕者有其田”的真正含义就应该是,政府要为愿意种田的人提供他们所必需的土地,为城市中的市民提供有稳定收入的工作,为学生们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
“所以,这个问题的根本并不在于土地归个人所有与否,而是在于无论是种田的,还是做工的,只要政府能做到叫他们人人老有所依,各个病有所养,真体会到当家作主的骄傲感,人们的热情那才会把被真正地激发起来,”马克思先生望着神情专注的林海丰,坚定地把手一挥,“否则,即便你外表做得再漂亮,唱的再动听,也都不过就是挂羊头卖狗肉!”